雨后的城市泛着潮湿的光。林墨站在落地窗前，指节抵着太阳穴，咖啡杯里的热气早已散尽。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是苏晴发来的定位——城郊新开的植物园。
"林总，车备好了，并购案的最终条款需要您过目。"秘书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文件夹，轻声向林墨汇报道。
"下午的会议取消，我临时有点事情。"林墨接过文件，看着钢笔在纸面上划过的痕迹，思绪已经飞到了苏晴的身边。
电梯下行时，她盯着镜面里自己手背上淡淡的青色，昨晚苏晴蜷缩在她怀里睡着的温度似乎还留在手臂上，可清晨醒来时，床的另一侧已经空了，只有枕头上几根长发证明那不是幻觉。
植物园入口处人潮涌动，林墨飞速通过了检票口，看见苏晴穿着浅绿色连衣裙站在郁金香花田边，正在弯腰观察一朵鹅黄色的花，阳光穿过她耳边的碎发，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会带工作来。"苏晴抬头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垂下睫毛。
"你比工作更重要。"林墨伸手摘掉她发间粘着的花瓣。
"记得吗？我们第一次约会你送的就是这种。"花径曲折，两人的手臂偶尔相碰，苏晴突然在一丛蓝紫色绣球前驻足，微笑着看向林墨。
"花店说这叫无尽夏，当时你笑我连花语都不懂。"林墨的指尖擦过花瓣，满满都是过去的回忆。
"现在懂了吗？"苏晴的嘴角动了动。
林墨刚要回答，手机铃声打破平静，屏幕上"母亲"两个字跳动着，像某种警告。她按下静音键，却发现苏晴已经走开几步，正对着手机拍照——镜头却分明对着他们脚下的影子。
"工作上的事吗？"苏晴收起手机，轻轻叹息一声，看来今天的约会就要到此为止了。
"不重要。"林墨攥紧震动不停的手机，淡淡地说道。
"对你母亲来说很重要。"苏晴突然转身，裙摆扫过花茎，"林墨，我们认识多久了？"
"十一个月零七天。"答案脱口而出。林墨看见苏晴睫毛颤了颤，像被风吹动的蝶翼。
"今早收拾东西找到的，你说这是你第一次陪人看爱情片。"花架投下的阴影里，苏晴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交给林墨，里面是张电影票根，边缘已经磨损，
林墨接过泛黄的纸片，记忆突然清晰起来——黑暗中苏晴偷偷抹眼泪，被她发现后恼羞成怒咬了她手腕一口。现在那个牙印早就消失了，就像...
"白薇昨天来找我了。"苏晴的话像块冰砸进水里。
"她说什么？"林墨大吃一惊，浑身颤抖，用力握紧了拳头。
"很多，比如你们在巴黎同居时养的猫，比如她走秀摔断锁骨那天你抱着她在医院哭...原来你也会哭啊。"苏晴用鞋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她的声音越来越轻。
"那些都过去的事情了。"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林墨抓住苏晴的手腕，感受到那急促跳动的脉搏。
"真的过去了吗？你书柜第三层抽屉里的机票存根，浴室柜第二格她的洗发水，还有...你半夜喊错的名字。"苏晴仰起脸，阳光在她瞳孔里碎成金色的星点，她的呼吸突然急促，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
林墨如遭雷击，她张嘴想辩解，却看见苏晴从包里抽出本财经杂志——封面上白薇穿着婚纱款礼服，标题赫然写着《名模白薇宣布订婚》。
"她给我看这个，说谢谢你成全她的幸福。"苏晴的指甲在杂志边缘留下月牙形的凹痕，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林墨发现苏晴在发抖，像片风中的叶子。她伸手想抱她，却被后退一步躲开。
"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几天，别来找我。"苏晴把杂志塞回包里，拉链发出刺耳的声响。
林墨站在原地，看着苏晴的背影消失在花架转角。手机又震动起来，她掏出来正要关机，却看见屏幕上跳动着白薇的消息："惊喜吗？我骗她说我们一直有联系。"
指腹划过屏幕的力度几乎要擦出火花。林墨拨通电话，听见白薇带笑的声音："这么快就想我了？"
"你究竟想干什么？"林墨的声音压得极低，语调中充满了愤怒。
"来酒店说吧，老房间，带着我的请柬——背面铅笔字还能看清吗？"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背景音里隐约有《梦中的婚礼》钢琴曲。
林墨掐断通话时，发现掌心被指甲掐出了血痕。她机械地走向停车场，却在路过垃圾桶时猛地停住——里面躺着本被撕成两半的财经杂志，白薇的笑脸正好被咖啡渍糊住。
车载导航显示两个地址，苏晴公寓和白薇所在的酒店。林墨盯着岔路口的红灯，无奈地踩下了刹车。
酒店大堂的水晶灯晃得人眼花，电梯镜面映出林墨苍白的脸色，她松了松领带，发现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走廊尽头那扇门前，她深吸一口气按下门铃。
"迟到了十七分钟，罚三杯？"门开得很快，白薇裹着浴袍，发梢还滴着水，红酒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晃了晃手中的高脚杯。
"给我个解释，为什么去找苏晴？"林墨站在门口没动，双眼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白薇。
"吃醋了？"白薇倚着门框，浴袍领口露出锁骨上的玫瑰纹身，那是她们分手前一个月一起纹的。
"白薇，你给我适可而止，要知道五年前是你先......"林墨的声音就像那九尺寒潭，冷的令人发颤。
"是我先放手的？那你为什么留着所有和我有关的东西？连洗发水都没换牌子。"白薇突然拽住林墨的领带，力道大得让人踉跄，一口热气喷在林墨的耳旁，让林墨短暂的失神。
"我只是不想改变我的习惯而已。"林墨咬了咬舌尖，痛楚让她回过神来，抓住白薇手腕拉开距离。
"习惯？那这个呢？你生日那天我出车祸留下的，你也习惯性忘不掉吧？"白薇冷笑，浴袍因为动作滑落肩头，露出大片肌肤，她指着心口下方的疤痕。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林墨转移开自己的视线，却发现床头柜上摆着相框，正是五年前她们在埃菲尔铁塔下的合影，只不过玻璃已经裂了。
"你知道吗？每次时装周结束，我都会买那个牌子的洗发水，就为了记住你身上的味道。"白薇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她的指尖划过林墨的红唇，最终轻轻按在了上面。
"她比我好吗？还是说......你根本不敢承认还爱我？"林墨后退撞到墙壁。白薇趁机贴上来，红酒混着香水味钻进鼻腔，膝盖抵进林墨腿间，嘴唇轻轻吻上了那鲜艳的红唇。
还是熟悉的感觉，还是熟悉的味道，只不过那双唇却拒绝了白薇，紧紧地闭合着不让她前进一步。
就在两人互相拉扯纠缠的时候，手机短信铃声突兀地响起，林墨如蒙大赦般推开她，原来是母亲来质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
"我们早就应该结束了。"林墨简单回复了母亲两句，抬头看了看林墨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是吗？还记得这个盒子吗？"白薇从枕头下抽出个丝绒盒子。
林墨瞳孔骤缩。那是五年前自己买给白薇的定情戒指，没想到她竟然还留着。
"我回来晚了是不是？我是不是该早点回来？"白薇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她突然红了眼眶，声音哑得不成调。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林墨看着白薇颤抖的肩膀，想起五年前在医院走廊，她也是这样蜷缩在长椅上哭，身体比大脑先行动，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接住了白薇倒过来的身躯。
"最后一次。陪我最后一晚上好吗？"白薇的眼泪浸透了林墨胸前的衬衫。
林墨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落下。怀里的躯体温热柔软，带着熟悉的战栗。恍惚间时光倒流，她下意识抚上那道疤，听见白薇发出小猫般的呜咽。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林墨掏出来，看见苏晴发来的照片——是他们在植物园的影子，配文只有一句："我拍到了最好看的光。"
"别回，就今晚......"白薇猛的一口咬上她肩膀，手指钻进林墨的衬衫中，有些冰冷地指尖触碰到温暖的胸口，林墨一时间有点恍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感受到了肩膀上白薇留下的痛楚，林墨突然惊醒过来，猛地推开她。
"你赢了。"白薇瘫坐在地上，浴袍散开露出大片肌肤，"滚吧。"
林墨转身时，听见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林墨！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的戒指已经扔了，就像你当初扔掉我们的感情一样。"走廊的感应灯逐盏亮起。林墨把装着戒指的丝绒盒子还了回去，当初这是一对戒指，如今却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她看见白薇抓起红酒瓶砸向墙壁，鲜红的液体溅在雪白的床单上，像极了五年前医院走廊那滩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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