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旋翼的轰鸣声中，虞清歌紧盯着平板上跳动的坐标。那道金光在持续十七分钟后突然消失，只留下一组不断变化的经纬度。
"信号源在移动。"清墨调整着追踪程序，"速度约每小时120海里，方向...正往公海。"
虞清歌将平板转向飞行员："跟上去。"
"虞董，再往前就是争议海域了。"飞行员犹豫道，"没有报备的话..."
"跟上去。"虞清歌重复，声音很轻，却让机舱温度骤降。
清砚递给她一个金属箱："瑞士团队刚传过来的，说是柯谨臣留给你的'应急预案'。"
箱子里是一把造型古怪的枪械，通体银白，枪管刻满星辰纹路。虞清歌的手指刚触到握把，枪身立刻亮起蓝色光纹，如同呼吸般明灭。
"生物识别武器？"清墨吹了声口哨，"这玩意儿在黑市上能换一艘游艇。"
虞清歌没说话，只是将枪别在后腰。她的目光落在箱底的一张照片上——柯谨臣站在天文台顶端，背后是绚烂的银河。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星辰不灭，终将重逢】
"信号停了！"清砚突然喊道，"就在前面那座岛上！"
虞清歌眯起眼睛。暮色中的孤岛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海岸线嶙峋陡峭。最奇怪的是，岛上没有任何现代建筑痕迹，只有一座破败的石塔矗立在制高点。
"黑塔..."虞清歌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凤凰玉佩，"降落在外围沙滩。"
直升机刚着陆，虞清歌就纵身跃出舱门。湿润的海风裹挟着某种奇异的金属味，让她后颈汗毛倒竖。这不是正常的海岛气息，更像是...实验室里的离子风暴预警。
"等等！"清墨拦住她，"先放无人机侦查。"
无人机传回的画面让所有人屏息——石塔内部竟是现代化的金属结构，塔底延伸出一条幽深的隧道，直通海岛腹地。隧道尽头是个圆形广场，中央悬浮着一颗篮球大小的蓝色晶体，周围环绕着七个培养舱。
其中一个舱体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是星门核心。"虞清歌声音紧绷，"有人比我们先到一步。"
清砚调出热成像："广场上有两个生命体...等等，其中一个信号很奇怪，忽强忽弱..."
虞清歌已经冲向石塔。双胞胎对视一眼，迅速跟上。
塔内比想象中更加阴冷。墙壁上刻满古老的星图，每走一步，那些星辰纹路就会微微发亮，仿佛在记录入侵者的轨迹。虞清歌的凤凰胎记开始隐隐发热，像是某种共鸣。
隧道的尽头，圆形广场沐浴在蓝晶体的冷光中。虞清歌在入口处猛地刹住脚步——广场中央站着柯谨臣，白衬衫染满血迹，右手握着把造型怪异的长刀，刀尖抵在一个银发男子的咽喉处。
"父亲。"柯谨臣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游戏结束了。"
银发男子——酷似照片上那位星辰守护者——却露出诡异的微笑："你确定要弑父吗，阿谨？"
虞清歌的枪口瞬间锁定银发男子后心："别动。"
柯谨臣的身体明显僵了一瞬，但刀尖纹丝不动："虞清歌，退后。"
"真是感人的重逢。"银发男子叹息，"可惜你们搞错了一件事。"他的眼睛突然变成纯粹的蓝色，皮肤下浮现出与崔英道死前相同的蠕动凸起，"我从来就不是柯震霆。"
异变发生得极快。银发男子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嘴角裂到耳根，利爪直取柯谨臣心脏。虞清歌的星辰枪同时开火，蓝色能量弹穿透怪物的肩膀。
"小心！它能模仿记忆！"柯谨臣侧身闪避，长刀划出一道炫目的银光。
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身体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最终定格成一个令虞清歌血液凝固的形象——她的母亲。
"清歌..."怪物用虞夫人的声音呼唤，"我的孩子..."
虞清歌的扳机手指微微发抖。柯谨臣突然冲到她身前，一把扯下自己的领带缠在她眼睛上："别看！它能利用情感漏洞！"
视线被遮蔽的瞬间，其他感官反而敏锐起来。虞清歌闻到柯谨臣身上熟悉的雪松气息，混着血腥和某种焦糊味；听到怪物移动时黏腻的声响；感觉到地面细微的震动...
"左前三步。"柯谨臣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
虞清歌毫不犹豫地朝指定方向开枪。怪物发出一声惨叫，模仿的声音开始扭曲："你...怎么敢...我是你母亲..."
"不，你不是。"虞清歌扯下领带，看着地上蠕动的蓝色生物，"我母亲宁愿死也不会叫我'孩子'，她总是连名带姓地喊我'虞清歌'。"
柯谨臣的刀尖抵住怪物核心："星门守卫者第七型，擅长精神操控。崔家从星门带出来的第一批实验品。"
怪物发出最后的嘶吼："你们...阻止不了...星门已经..."
柯谨臣利落地斩下它的头颅。蓝色液体喷溅的瞬间，整个广场突然剧烈震动。悬浮的蓝晶体开始高频闪烁，其余六个培养舱一个接一个开启。
"清墨清砚！"虞清歌大喊，"启动抑制程序！"
双胞胎早已冲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蓝晶体的闪烁频率逐渐降低，但震动仍在加剧。石塔顶部开始剥落，巨大的石块砸向广场中央。
柯谨臣猛地扑倒虞清歌，用身体护住她。碎石砸在他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为什么..."虞清歌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我？"
柯谨臣的金色瞳孔在昏暗中有如实质："我身上有寄生孢子...会通过接触传染..."他艰难地撑起身子，"必须...摧毁核心..."
虞清歌这才注意到，他裸露的皮肤下隐约有蓝色丝状物在蠕动。她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有解药吗？"
柯谨臣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将她推向清墨："带她走！晶体要爆炸了！"
蓝晶体已经变成刺目的亮白色，表面布满裂纹。虞清歌挣脱清墨的手，冲向柯谨臣："不！"
世界在刺眼的白光中静止。
虞清歌感觉自己漂浮在虚无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流星般掠过——她看到历代凤凰宿主与星辰守护者的生离死别；看到母亲与柯震霆站在星门前泪流满面；看到七岁的自己在医院醒来，窗外站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少年，正用口型对她说"活下去"...
"虞清歌。"有人轻唤她的名字，声音熟悉又陌生，"该醒了。"
她猛然睁眼，发现自己躺在虞氏医疗中心的病房里。窗外阳光正好，床头摆着一朵蓝色的星形花——柯家私人花园特有的品种。
"他呢？"虞清歌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清墨欲言又止，清砚直接递过平板电脑。监控画面显示，隔离病房里躺着个全身缠满绷带的人形，各种仪器管线连接在他身上。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绷带缝隙间隐约可见蓝色的荧光。
"寄生程度43%。"清砚轻声说，"瑞士团队用了最新研发的抑制剂，勉强稳定住了。"
虞清歌拔掉输液针头，踉跄着走向隔离病房。透过玻璃窗，她看到柯谨臣安静地躺着，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只有监护仪上的波纹证明他还活着。
"他说...等一切结束后，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清墨递给她一个录音笔，"关于1999年流星雨那晚的。"
虞清歌按下播放键。柯谨臣虚弱却温柔的声音流淌而出：
"虞清歌，当你听到这个...首先，对不起。1999年6月14日，我本该阻止你父亲带你去实验室，但我犹豫了...因为星辰守护者的祖训说，凤凰完全觉醒会带来灾难..."
录音中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直到看见你在培养舱里痛苦挣扎...我才明白祖训错了。不是凤凰带来灾难，而是人类对力量的贪婪...所以那晚我偷走了关键药剂，延缓了你的觉醒...也害你失去了七岁前的记忆..."
虞清歌的指尖贴上玻璃窗，与柯谨臣的手指隔空相对。录音还在继续：
"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两全之法...现在终于明白了...凤凰与星辰本该一体...就像..."
录音突然中断。虞清歌转向医疗团队："治愈率？"
首席医生面露难意："理论上...完全清除需要凤凰宿主的骨髓干细胞...但移植过程会..."
"准备手术。"虞清歌解开病号服领口，露出锁骨间的凤凰胎记，"立刻。"
"姐！"清墨抓住她的手腕，"你的基因才刚刚稳定！"
虞清歌轻轻挣脱："二十年前他为我偷药，二十年后我为他捐髓，很公平。"
当手术灯亮起时，没人注意到隔离病房的监护仪上，柯谨臣的心率突然出现了微小的波动。就像迷失在黑暗中的星辰，终于捕捉到了归途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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