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界域的居所里,阳光正透过纱帘在地板上织出金网。黎阮踢掉鞋,一头栽倒在天鹅绒大床上,锦被被压出深深的褶皱——连日的疲惫让她顾不上仪态,呼吸很快便沉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窗外的天光仍亮得晃眼。她揉着发沉的太阳穴走到客厅,从雕花首饰盒里取出枚紫晶戒指,指尖摩挲着上面流转的微光,转身便踏入了灵界的传送阵。
祈愿树下,周平的小手正贴着温润的树干。这株两米高的巨树通体乳白,树纹像被岁月反复揉皱的卷轴,每道沟壑里都嵌着细碎的珠光,仿佛沉淀了千百年的月光。飘落的花瓣沾着他的指尖,带着种被时光吻过的暖意。
“在看什么?”黎阮的声音轻得像风,悄然落在他身后。
周平猛地回头,眼底盛着细碎的光:“树爷爷给我看了姐姐小时候!”他想起画面里那个扎着双丫髻、追着祁朝跑的小团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黎阮摸着鼻尖轻咳,祁朝已在一旁笑道:“殿下小时候软乎乎的,总爱拽着我和絮的衣角喊哥哥姐姐。”
絮慌忙用手肘戳他,却见黎阮眼尾微扬,带着点“想刀人”的笑意,祁朝立刻收了声。
“办正事了。”黎阮握住周平的手,按在祈愿树上,“感受灵力,把树爷爷借你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在心里说‘设结界’。”
周平闭着眼,小脸上满是认真。下一秒,一道乳白光柱冲天而起,如涟漪般向四周散开,将整片训练场地拢入其中,光幕上还浮着细碎的花瓣纹路。
“真棒。”黎阮笑着将那枚紫晶戒指套在他中指上,“别摘下来,它会护着你。”
周平对着阳光举起手,戒指泛着剔透的紫光,忽然想起什么,从脖子上解下枚旧戒指递过去:“姐姐,我已经有这个了。”
黎阮接过一看,忍不住失笑——那是初遇时,她将她的佩剑化作戒指给了周平,本想让他自己发现这个秘密的,然后拿去防身用。
她指尖凝起微光,银戒瞬间被金色流萤包裹,化作柄暗金色长剑,剑身上的黑色纹路如游龙般蜿蜒。
“这是我的佩剑‘烬棠’,现在是你的了。”她将剑递过去,剑柄刚合周平的小手,“给它起个名字?”
周平的指尖轻轻拂过剑身,像抚摸着稀世珍宝:“叫‘初铭’吧。”
“好名字。”黎阮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的温柔漫溢开来。
上京市的办公室里,茶香袅袅。王晴正对着文件蹙眉,抬眼时忽见沙发上坐着道金发身影,手里还转着个青瓷茶杯。
“您什么时候来的?”她有些局促地放下笔。
“十分钟前。”黎阮啜了口茶,眉头微蹙,“这茶太涩了。”
王晴噗嗤笑了,先前的郑重被冲淡不少:“谢谢您救了我。叶梵都和我说了。”
“顺手而已。”黎阮摆了摆手,“真想谢我,就让叶梵去广深买些好茶叶。”
王晴立刻拨通电话,挂了机才正色道:“关于【溯妄】的眼线……”
“她可能是我的老熟人。”黎阮的指尖在杯沿划着圈,“你们应付不来,交给我。”
“好。”
沉默片刻,黎阮忽然道:“听说你们守夜人都有副业?”
王晴一愣:“算是吧……您要做什么?”
“帮我准备把白色油纸伞。”黎阮望着窗外,眼底闪过丝复杂的光,“要最普通的那种。”
茶香漫过窗棂,混着窗外的阳光,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柄未来的油纸伞,仿佛已撑在某个未知的雨天,等着揭开【溯妄】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