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把手机抵在胸口，隔间里的空气混着消毒水味和烟味。她盯着门板上用马克笔画的爱心，那爱心缺了个角，像被谁故意抠掉了。手机又震了一下，震得她手心发麻。
"三百个赞了..."她咬着大拇指指甲，屏幕蓝光在脸上跳。通知栏不断往下掉消息，每一条都带着红色数字，像伤口渗血。
贴吧里那张照片已经飘在首页最上面。季付撑着图书馆的书架，林满被他圈在阴影里，只能看见半边侧脸和捏着钢笔的手指。其实两人之间还能塞下个篮球，但周雅把边裁了，配文就五个字："终于下手了？"
评论区炸得比想象中还快。
【3楼】卧槽真的假的？校霸把学霸堵书架？\
【7楼】林满平时装得挺清高啊\
【12楼】季付前女友们正在提刀赶来\
【15楼】我早说他们有一腿！上次看林满给季付递水
周雅把评论一条条截屏，手指划得太快，有几次差点点到"踩"。广播操的音乐从走廊漏进来，混着女生们尖细的笑声。她突然很想看看现在外面什么样。
手机又震。是条私信。
【季付】：天台见 🏀
周雅差点把手机扔进马桶。头像放大看才发现，季付用的居然是林满的钢笔素描，就画在数学笔记的边角上，连她扶眼镜时压出的红印都画出来了。
瓷砖地反光刺得人眼睛疼。季付插着兜往教室走，校服袖子撸到手肘，小臂上还留着上周篮球赛的抓痕。走廊上的人自动往两边分，像摩西过红海。
"看，就是他..."有个戴发卡的女生用气音说，被同伴捅了下肋骨。
林满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钢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像夹着根烟。她走路不看人，马尾辫晃的节奏和秒针一样准。
"哎哟！"穿AJ的男生突然横跨一步，林满的作业本哗啦散了一地。钢笔滚到季付球鞋边上，笔尖渗出一小滩蓝墨水。
季付蹲下去捡本子。人群静了半秒，有人开始憋笑。
林满扶了扶眼镜。阳光从她镜片上滑过去，看不清眼神。她接过季付递来的本子，第一页是物理笔记，最后一行公式写到一半，横平竖直像用尺子量的。
"谢谢。"她说，声音和平时收作业时没区别。
季付手指在本子角上按出个汗印。林满转身时，他看见她后颈上有道红印，可能是昨天趴桌上睡觉压的。
穿AJ的男生突然被篮球砸中后背。球弹回季付手里，转得飞快。
"让开。"季付说，声音不大，但前排几个人立刻贴墙上了。
周雅把手机藏在袖子里往外走。女厕所门口聚着几个女生，正对着手机屏幕指指点点。
"听说季付前女友去堵林满了..."
"教导主任刚把贴吧链接发家长群了..."
周雅加快脚步，后颈汗毛竖起来。她没想过事情会闹这么大。经过高三（7）班时，突然听见"咚"的一声。
季付站在窗边，篮球在指尖转。他没看周雅，但篮球突然停住，在窗框上磕出闷响。
周雅拔腿就跑。跑到楼梯拐角才敢回头——季付还站在原地，阳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横跨整个走廊，像道跨不过去的坎。
\[未完待续\]周雅推开天台铁门时，篮球正砸在铁丝网上。金属网震颤的嗡鸣声顺着她脊背爬上来，季付背对着她，校服被风鼓起像张满的帆。
"解释。"季付没转身，篮球滚到周雅脚边。她发现球上沾着蓝墨水，在橘色表皮上晕开一片星空。
楼下突然爆发出哄笑。周雅瞥见林满独自穿过操场，怀里抱着被涂鸦的笔记本。阳光把她的影子钉在地上，像枚别致的书签。
"我只是..."周雅嗓子发紧，铁栏杆晒得发烫，她把手心贴上去降温，"发着玩的。"
季付终于转过来。他额角有道结痂的伤疤，是上周替林满挡飞来的篮球时留下的。周雅突然想起照片里被裁掉的画面——林满当时正弯腰捡季付被撞散的习题集。
"好玩吗？"季付用鞋尖拨弄篮球，球弹起来时露出底部用马克笔写的"Lin"。周雅记得这是去年联赛时，啦啦队给每个球员准备的应援球。
楼下又一阵骚动。几个女生围着林满的课桌拍照，桌上用红墨水写着"装纯"。林满的钢笔被扔进垃圾桶，笔尖折成扭曲的角度。
季付掏出手机划了几下。周雅看见自己凌晨三点在贴吧发的帖子：《八一八那个靠装清高勾引校霸的学霸》，配图是林满学生证照片被P在夜店背景里。
"这不是我发的！"周雅去抢手机，季付抬手时她闻到淡淡的松木香——和林满笔记本里的味道一样。
篮球突然重重砸向水箱。巨响中季付的声音冷得像冰："你知道她昨晚在干什么？"他亮出相册，林满在急诊室给流浪猫包扎的照片，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半。
周雅腿一软坐在积水里。她终于看清季付手机锁屏——林满踮脚往图书馆高处放书的背影，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身上印满琴弦般的金线。
"现在，"季付捡起滚回来的篮球，指节擦过周雅耳边时带起一阵风，"去把真实的故事讲给所有人听。"
楼下传来教导主任的怒吼。周雅看见林满正把被踩脏的笔记本一页页晾在单杠上，风吹起纸页时，露出夹层里季付去年联赛的MVP剪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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