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豆浆锅?"季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林满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血腥味的潮热。器械室的门把手正在转动,回形针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呻吟。
林满突然拽着他扑向墙角。她的手指冰凉得像手术钳,精准地撬开通风管道的盖板。季付的校服领子擦过生锈的螺丝钉,留下三道平行的红痕。管道里积着厚厚的灰,林满爬行的轨迹却异常干净——像有人经常从这里通过。
"你他妈到底——"
"嘘。"林满的膝盖压到他手背上,季付这才发现管道拐角处刻着小小的∑符号,旁边用指甲油标着箭头。通风口透进来的月光照在她后颈,那里有块淤青正在泛紫。
管道尽头垂直向下。林满毫不犹豫地跳进黑暗里,季付跟着跃下时闻到了熟悉的豆腥味。他的球鞋踩进一滩半凝固的液体,黏腻感透过袜子爬上脚踝。
月光从高处的小窗漏进来,照亮了直径快有两米的生铁锅。锅沿结着厚厚的褐色硬壳,像干涸的血痂。季付的手电筒光扫过灶台,照见锁孔里闪着新鲜金属光泽的划痕。
"三天内有人来过。"季付用回形针拨弄锁芯,金属碎屑簌簌落下,"不是我们的人。"
林满的指甲突然掐进他手腕。她盯着锁孔内侧一道特殊的刮痕:"金袖扣...教务主任的。"
铁锅在月光下投出扭曲的阴影。季付摸到锅底时,指尖传来刺痛——凝结的豆浆壳裂开细纹,像干涸的河床。林满的校服袖子擦过锅沿,蹭下一片棕红色粉末。
"现在去医院还来得及。"季付抓住她渗血的手腕,"账本比命还重要?"
林满的睫毛在阴影里颤了颤。她突然把整条胳膊伸进锅底的裂缝:"58分不是我的极限..."铁锈簌簌落下,"...是他们的。"
锅体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季付看到林满的瞳孔骤然收缩——生铁铸造的庞然大物正在倾斜,锅底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他扑过去拽林满,两人一起撞在灶台上。铁锅在四十五度角停住,像张冷笑的嘴。
"陷阱!"季付的后背抵着滚烫的炉灶,"你爸和教务主任——"
"不是我爸。"林满咳嗽着撑起身子,嘴角又渗出血丝。她把手伸向黑洞洞的锅底:"外公的密码...用豆浆写的..."
季付突然按住她的肩膀。月光斜照在锅底内侧,那里有片不规则的浅色痕迹——像是有人用刷子蘸着液体写过什么。林满的指尖刚碰到那片痕迹,远处突然传来钥匙串碰撞的声响。
"保安室钥匙。"季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多两分钟到。"
林满的指甲抠进锅底裂缝,鲜血顺着铁锈纹路蜿蜒而下。当血珠滴在那片浅色痕迹上时,褐色的锅底突然浮现出蓝绿色纹路——像是被火烤过的密写纸遇水显形。
∑符号最先浮现,接着是一串复杂的公式。在图案最下方,四个褪色的小字正在变清晰:苏琴验算。
季付的呼吸停滞了。他掏出手机的手在抖,镜头对准正在消失的公式:"我表妹怎么会..."
林满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的血还在不断滴在锅底,公式的颜色越来越鲜艳,最后变成刺目的玫红。远处的手电光已经照到食堂玻璃,季付看见她虹膜里映出的公式在疯狂扭曲——像她数学试卷上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错误。
"不是豆浆..."林满的牙齿磕在一起,"是pH试液..."
钥匙插进门锁的瞬间,季付拽着林满滚进锅底的黑洞。他的后背擦过锋利铁片,闻到林满头发里的铁锈味混着自己血的味道。黑暗中有道垂直的铁梯,林满爬得比他还快,仿佛那些数学符号正在前方引路。
通风管道尽头是锅炉房。季付踹开锈蚀的铁网时,听见保安的怒吼从食堂传来。月光下林满的脸白得吓人,嘴角的血迹已经发黑。她攥着季付的衣领,指甲隔着布料陷进他锁骨:"∑是求和...外公把拆迁款..."
季付突然捂住她的嘴。月光照亮了林满的瞳孔——那里面除了公式的残影,还有他从未见过的、近乎绝望的希望。远处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音,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手背上。
不是血。是林满的眼泪。
锅炉房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季付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林满的校服领口蹭着他的下巴,血腥味里混着一丝豆浆的酸腐。他摸到墙上的电闸,生锈的金属把手在他掌心留下湿冷的触感。
"别开灯。"林满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她的手突然抓住季付的手腕,"看地上。"
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切进来,照亮地板上几道新鲜的拖痕。季付蹲下时,膝盖压到一块硬物——半截粉笔头,断口还带着湿气。林满的指尖沿着拖痕移动,突然停在某处。她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锅底铁锈,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痂。
"教务主任的皮鞋纹。"她咳嗽着,指腹抹过地板上几不可见的菱形压痕,"他搬走了什么东西。"
远处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季付听见保安老张在食堂骂骂咧咧。林满突然拽着他蹲下,她的发梢扫过季付鼻尖,带着铁锈味的痒。通风管道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季付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借着月光,他看清这是半块被踩变形的怀表,表盘裂成蛛网状。林满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她掰开表盖的手指在发抖。生锈的铰链发出"咔"的轻响,表盖内侧贴着的照片已经泛黄——穿白大褂的老人抱着穿初中校服的苏琴,背景是学校老实验楼。
"你表妹的怀表怎么会..."林满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金属碰撞声打断。季付猛地抬头,看见通风管道尽头有手电光在晃动。
林满突然把怀表塞进他手心。她的指尖划过表盘背面,季付摸到几道凹凸的刻痕——是∑符号和一组坐标数字。怀表的秒针不知何时开始走动,滴答声在寂静中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教务室保险柜。"林满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像铁锈剥落,"外公的账本..."
季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上周帮苏琴修自行车时,她手腕上确实没有戴这块从不离身的怀表。通风管道突然传来重物拖行的闷响,林满拽着他扑向锅炉后方。她的膝盖撞在铁皮上发出空洞的回音,季付这才发现锅炉侧面有道暗门。
暗门里涌出刺鼻的氨水味。林满钻进去时,季付看见她校服后背渗出的血迹在月光下变成紫黑色。狭小的空间里堆满贴着标签的玻璃罐,他的手电光扫过其中一个时,林满突然伸手挡住光线。
罐子里漂浮的纸张上,赫然是苏琴的笔迹。季付认出来那是去年物理竞赛的草稿纸,但边缘多出一串陌生的公式——和锅底浮现的一模一样。
"他们用我表妹当密码破译者?"季付的喉咙发紧。玻璃罐突然开始轻微震动,远处传来卷帘门被拉起的刺耳声响。
林满的指甲掐进他手臂:"不是破译..."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是诱饵。"
暗门突然被气流冲开一道缝。季付看见保安老张的手电光扫过锅炉,光斑在铁皮上跳动如鬼火。林满的呼吸喷在他耳后,带着血腥味的潮热:"怀表走针声...是警报器..."
季付突然明白为什么苏琴这周总说听见幻听。他的手指摸到玻璃罐标签上的日期——正是苏琴开始失眠的那天。罐子里的液体突然泛起涟漪,远处传来教务主任特有的皮鞋声。
"∑不是求和..."林满把变形的怀表按在季付掌心,秒针的滴答声越来越急促,"是筛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