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锅炉房的铁门在身后重重合上,季付的耳膜被震得嗡嗡作响。林满的校服领口蹭着他的下巴,血腥味里混着一丝豆浆的酸腐。他摸到墙上的电闸,生锈的金属把手在掌心留下湿冷的触感。
"别开灯。"林满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她的手突然抓住季付的手腕,指甲陷进他昨天翻墙时擦破的伤口,"看地上。"
月光从高处的气窗斜切进来,照亮地板上几道新鲜的拖痕。季付蹲下时,膝盖压到块硬物——半截粉笔头,断口还带着湿气。林满的指尖沿着拖痕移动,指甲缝里残留的锅底铁锈在月光下像干涸的血痂。
"教务主任的皮鞋纹。"她咳嗽着,指腹抹过地板上几不可见的菱形压痕,"他搬走了什么东西。"
远处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音,季付听见保安老张在食堂骂骂咧咧。林满突然拽着他蹲下,发梢扫过他的鼻尖,带着铁锈味的痒。通风管道阴影里有什么在反光。
季付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借着月光,他看清这是半块被踩变形的怀表,表盘裂成蛛网状。林满的呼吸变得急促,掰开表盖的手指在发抖。生锈的铰链发出"咔"的轻响,表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照片——穿白大褂的老人抱着穿初中校服的苏琴,背景是学校老实验楼。
"你表妹的怀表怎么会..."林满的话被金属碰撞声打断。季付抬头看见通风管道尽头有手电光在晃动。
林满把怀表塞进他手心。季付摸到表盘背面凹凸的刻痕——∑符号和一组坐标数字。怀表的秒针突然开始走动,滴答声在寂静中像定时炸弹的倒计时。
"教务室保险柜。"林满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像铁锈剥落,"外公的账本..."
玻璃罐阵列突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季付的手电光扫过标签,日期都是红色记号笔圈出的——上周三、上月十五号、期中考试前一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些日期...是苏琴开始吃安眠药的时候?"
"不止。"林满的指甲抠进罐子橡胶圈,"每次月考前一天。"
罐中透明液体突然泛起涟漪。怀表的滴答声越来越急,液体开始变成诡异的蓝绿色。季付看见林满瞳孔里映出的公式正在扭曲,像她数学试卷上那些被红笔圈出的错误。他的手背突然一热——林满的眼泪混着他伤口渗出的血,滴在怀表裂开的表盘上。
液体沸腾般翻涌起来,折射出的彩光在墙上投出∑符号的投影。季付闻到刺鼻的氨水味,玻璃罐上的标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林满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她的校服袖子蹭过罐子,蹭下一片棕红色粉末。
"不是豆浆..."她的牙齿在打颤,"是pH试液..."
季付的手电筒掉在地上。滚动的光束照亮了墙上的电闸,锈迹在阴影里形成骷髅状的纹路。他弯腰去捡时,听见林满发出声压抑的呜咽——她的指尖正按在最新日期的玻璃罐上,里面漂浮的纸张边缘,赫然是苏琴上周物理竞赛的笔迹。
"他们用我表妹当密码破译者?"季付的喉咙发紧。远处传来卷帘门被拉起的刺耳声响。
林满的指甲掐进他手臂:"不是破译..."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是诱饵。"
暗门突然被气流冲开道缝。保安老张的手电光扫过锅炉,光斑在铁皮上跳动如鬼火。林满的呼吸喷在季付耳后,带着血腥味的潮热:"怀表走针声...是警报器..."
季付突然明白为什么苏琴这周总说听见幻听。他的手指摸到玻璃罐标签上的日期——正是苏琴开始失眠的那天。罐子里的液体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教务主任特有的皮鞋声。
"∑不是求和..."林满把变形的怀表按在季付掌心,秒针的滴答声越来越急促,"是筛选。"
生锈的铁梯在暗门后延伸向黑暗深处。季付用校服裹着手垫在门轴上,金属摩擦声变成沉闷的呜咽。林满的膝盖撞在管道拐角,发出空洞的回音。她的指尖在锈蚀的管壁上摸索,突然僵住——通风口传来失真的歌声,是苏琴在校庆汇演上唱过的民谣。
"这是...上周她独唱的曲子?"季付的后背抵着冰冷的铁皮。歌声在管道里形成诡异的回声,某个音节突然变调,像是录音带被强行降了半音。
林满的校服袖子擦过管壁,蹭下一片暗红色铁锈。她突然把沾满锈粉的手指按在怀表背面,借着月光,季付看见她掌心的血痕正顺着刻痕流淌。"公式缺了∑系数..."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必须现在..."
季付抓住她手腕。林满的手冰凉得像手术钳,在他掌心里颤得厉害。"你手抖得连直线都画不出!"他突然压低声音,"先救活人再算账。"
管道突然变宽形成圆形空间。墙上有用粉笔画的计算草稿,已经模糊得只剩几个数字。林满的指甲抠进怀表裂缝,突然倒吸冷气——公式最后浮现出"林满→∑=补偿款"的字样,墨水像活物般在纸上扩散。
"∑不是数学符号..."林满的声音轻得像铁锈剥落,"是拆迁编号..."
季付的指尖碰到她手背。月光从头顶的通风口漏下来,照亮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混在一起的血迹。怀表背面的坐标数字正在渗出淡蓝色的液体,像苏琴常用的那种可擦墨水。
远处传来蒸汽管道泄压的嘶鸣。季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而林满的睫毛在阴影里颤了颤,突然把整条胳膊伸进管道裂缝:"58分不是我的极限..."铁锈簌簌落下,"...是他们的。"
\[未完待续\]管道里的歌声突然卡顿,像老式录音机被按下暂停键。季付的指甲掐进怀表裂缝,金属边缘刮下一层皮。林满突然拽着他往后退,后脑勺撞在生锈的管壁上——歌声重新响起时变成了倒放,苏琴清亮的嗓音扭曲成电子合成音般的机械语调。
"声纹密码..."林满的校服领口擦过季付下巴,带着铁腥味的呼吸喷在他耳后,"他们在用她的声音频率..."话音未落,怀表背面的坐标数字突然开始融化,蓝色墨水顺着季付的掌纹渗进伤口。
远处传来卷帘门被拉起的金属撕裂声。季付摸到林满手背上凸起的血管,脉搏快得像要撞破皮肤。"教务室在东北角。"她突然把怀表残片塞进他齿间,"用牙咬着,别让墨水干。"
铁梯下方传来皮鞋碾碎玻璃的脆响。季付的舌尖尝到墨水苦涩,看见林满正用指甲刮擦管壁上的锈粉。她苍白的指尖在阴影里划出∑符号,铁屑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鞋尖上。
"五十八分是实验阈值。"林满突然抓住季付的手腕,把他往通风管深处拖。她的膝盖擦过管道接缝,校服裤裂开一道口子,"苏琴每次考到58分...就会触发..."
季付的牙齿把怀表咬得咯吱响。拐角处的管壁上突然出现荧光涂料的箭头,在黑暗中泛着病态的绿色。林满的指甲抠进箭头边缘,剥落一块带着馊味的霉菌。
"不是教导处。"她的声音突然哑得听不清,不得不把嘴唇贴在季付耳廓上,"是废弃的生物准备室..."
季付的后颈突然一凉。通风管尽头传来液体滴落的回音,频率与怀表走针完全同步。林满的校服袖子勾住突起的铆钉,撕拉一声裂开,露出小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你表妹不是破译者。"她突然把季付往侧面一推,两人重重撞在管壁上。怀表从季付齿间飞出去,表盘玻璃在黑暗中碎成星芒。"是培养皿。"林满的牙齿在黑暗里泛着冷光,"我们才是被筛选的变量。"
管道突然开始震动,锈渣像黑雪般簌簌落下。季付摸到林满后背凸起的肩胛骨,隔着校服都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远处传来教务主任特有的皮鞋声,但每一步都带着黏腻的水声,像是鞋底沾满了某种液体。
"墨水..."林满突然剧烈挣扎起来,指甲在季付手背上抓出四道血痕,"坐标是假的...他们在用怀表追踪..."
季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看见碎在地上的怀表零件正渗出蓝色液体,在铁皮上腐蚀出蜂窝状的凹痕。林满的指尖突然插进他指缝,带着铁锈味的掌心紧紧贴住他的伤口。
"现在听好。"她的睫毛扫过季付颧骨,声音轻得像生锈的刀片刮过玻璃,"我数到三,你就往准备室跑。"她的拇指突然按在季付腕动脉上,"别回头。"
通风管深处传来苏琴的啜泣声,失真得像是隔着十层棉被。季付感觉林满的脉搏突然变得极慢,慢得像垂死之人。她的嘴唇擦过他耳垂,呼出的气息带着化学试剂的甜腥:
"∑不是筛选..."生锈的管道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是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