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管里的铁锈味混着林满头发上的化学试剂甜腥，季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抓着林满的手腕往管道深处爬，掌心触到她脉搏的频率——比跑完八百米还快两倍。
"你手表......"林满突然回头，沾着锈粉的睫毛膏晕染成黑色泪痕，"为什么和注射室里的一模一样？"
季付的呼吸滞住了。管道拐角的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林满锁骨下新渗血的针眼。那些组成∑符号的伤口正在蠕动，像有活物在皮肤下钻行。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声。教务主任的白大褂下摆从管道缝隙闪过，注射器针头在黑暗中泛着紫光。
"先出去再说。"季付扯下校牌塞进林满手心，金属棱角硌得她皱眉——这是上周三她数学考58分时，被他捡到又故意不还的那块。
林满的指甲突然掐进他虎口："你早就知道？"她的校服领口被管道凸起刮破，露出肩胛骨上成片的青紫色淤痕，形状像被放大的指纹。
季付的喉结滚了滚。他想起上周五放学路上，林满蹲在路边干呕时，后颈也有这样的痕迹。当时她说是低血糖，可他分明看见她袖口藏着带血的棉球。
管道突然剧烈震动。林满失去平衡往前栽，季付伸手去捞，却摸到她腰间硬物——是把生锈的解剖剪，刀尖还沾着蓝绿色液体。
"琴姐给的。"林满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她说如果看到我锁骨下的符号变成∑x²，就......"
排水沟的水声突然逼近。季付回头看见苏琴的倒影从管道壁渗出，她的嘴唇开合频率与林满的脉搏完全同步。更可怕的是，倒影里的苏琴没有影子。
"跑！"季付推着林满撞开通风口盖板。月光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照见林满小腿上正在渗血的伤口——那不是擦伤，是刻上去的μ=Σ(δx/δt)公式。
操场上的探照灯突然全部转向他们。林满的瞳孔在强光中收缩成针尖大小，她抓起解剖剪划向自己锁骨，被季付一把攥住手腕。
"你干什么！"他的吼声惊起夜栖的乌鸦。
林满的牙齿在打颤："公式要成立了......"她的指甲抠进季付手背结痂的伤口，血珠滴在锈迹斑斑的剪子上，立刻腾起白烟。
季付这才看清，她锁骨下的∑符号末端真的多了个x²，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针刚烙上去。远处传来教务主任的皮鞋声，这次还混着电子仪器的嗡鸣。
林满突然扯开季付的校服领口。月光照在他锁骨下方——那里有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符号，和林满的一模一样。
"上周三医务室......"林满的声音突然变了调，"给你注射的是谁？"
季付的耳膜嗡嗡作响。记忆碎片突然刺进脑海：诊疗椅的皮革味、针管里的彩虹色油膜、还有镜子里......戴着和他同款手表的白大褂背影。
操场上的广播突然启动，播放起数学老师惯用的催眠曲。林满的身体猛地僵直，瞳孔里的光点开始按圆周率数字的频率闪烁。
季付抄起解剖剪划向自己锁骨。鲜血涌出的瞬间，林满眼里的光点恢复正常，而远处教务主任的脚步声突然踉跄了一下。
"原来如此......"林满沾血的手指抚上季付的伤口，两人的血混在一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母光泽，"我们互为对照组。"
实验楼突然全部亮灯。每个窗口都站着穿白大褂的人影，他们胸前的钢笔同时开始书写，墨汁顺着玻璃往下流，组成无数跳动的百分比数字。
林满突然笑了。她沾血的手指在季付掌心写下"58"，然后用力握紧："现在，该我们交卷了。"
季付的指尖在林满掌心的"58"上颤抖，那数字像烙铁般烫进皮肤。操场上的探照灯突然集体爆裂，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在他们脚边，每一片都映出实验楼窗口那些书写的人影——他们的钢笔尖正滴落墨绿色的液体。
"数学考卷......"林满的校服领口被风掀起，露出锁骨下正在扭曲的公式符号，"是体检表。"她的牙齿磕到季付耳垂，血腥味混着薄荷糖的凉意。季付这才想起上周三收卷时，林满的答题卡背面确实有块褐色污渍。
教务主任的皮鞋声在十米外骤停。季付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像是手术托盘被打翻。林满突然拽着他扑向操场边缘，她的发丝扫过季付鼻尖，带着化学实验室特有的氨水味。
"看地面！"林满的指甲掐进他手腕。月光下，塑胶跑道正在融化，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数学公式——全是他们这学期做错的题。季付踩到一道分解因式的错题，鞋底立刻传来被灼烧的刺痛。
实验楼传来此起彼伏的玻璃碎裂声。那些白大褂人影集体转向他们，钢笔尖在月光下泛着注射器般的寒光。季付摸到林满腰间别的另一把解剖剪，刀刃上刻着"58"的编号。
"琴姐在楼顶。"林满突然把解剖剪塞进季付手里，刀柄上还粘着干涸的血迹，"她抽屉第三格有我们的......"话音被刺耳的广播打断，数学老师的声音正在念圆周率后五十位，林满的瞳孔随之收缩成极细的竖线。
季付用解剖剪划开自己的校服袖口。小臂内侧浮现出淡蓝色的墨迹，正是上周三那道被扣了5分的几何证明题。林满的呼吸突然急促，她抓起季付的手按在自己耳后——那里有块凸起的硬块，触感像被皮肤包裹的粉笔头。
"你帮我藏起来的......"林满的声音突然掺进苏琴特有的气声，"当考卷变成体检表......"她的尾音被探照灯重新亮起的电流声吞没。这次的光柱里飘满灰烬，每片都是烧焦的答题卡碎片。
教务主任的白大褂突然出现在三米外的单杠旁。他的听诊器垂在胸前，金属探头正对着季付的心脏位置规律摆动，像在解一道关于心率函数的数学题。
林满突然把季付推向升旗台。他的后背撞到旗杆，金属震颤声里混着细微的齿轮转动音。月光下，不锈钢旗杆表面浮现出无数刻痕——全是"58"这个数字的不同变体。
"现在交卷！"林满撕开自己的校服下摆，腰侧皮肤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笔批改的痕迹。季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上周帮数学老师录入成绩时，电脑屏幕曾闪过一帧满是血丝的瞳孔画面。
教务主任的注射器突然脱手飞出，针管在半空炸裂成无数玻璃渣。季付下意识抬手挡脸，却发现碎渣全部悬停在距皮肤一厘米处，每片都映出林满锁骨下已经变成∑x²+y²的公式符号。
林满沾血的手抓住季付的衣领。她的瞳孔里反射着实验楼顶的苏琴——对方正用沾满墨迹的手在虚空中画等号，而他们脚下融化的塑胶跑道突然凝固成巨大的答题卡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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