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无声领命,如同融化般消失在角落的阴影里。
暖阁内只剩下红酒的醇香和苏瑶瑶身上昂贵的香料气息。
她看着金盆中那枚沉在底部、血迹在水波中缓缓散开的粗糙矛头,眼中是纯粹的、冰冷的恶意。
苏晚晚,我亲爱的妹妹,你以为侥幸赢了一场小小的伏击战,就有了站稳脚跟的资格?
就能在北域那片苦寒之地当你的救世主了?
呵,天真。
真正的寒冬……还没开始呢。
本殿下倒要看看,你那东拼西凑起来的破落联盟,能经得起几轮这样精心炮制的……“厚礼”?
风雪猛埋葬的,可不止是生机呢。
北域部落·热气腾腾的冬储曲
部落联盟聚居地。
深秋的天空异常高远湛蓝,阳光洒下,带着午后最后的、慵懒的暖意。
落鹰涧的血腥硝烟似乎被群山阻隔,暂时远离了这片忙碌的山谷。
大战带来的沉重阴影,被眼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驱散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极其丰富、充满了生命力的气息:
松柏枝条燃烧、熏烤油脂产生的浓郁烟火气。
新收谷物曝晒后散发的、令人心安的干燥馨香;
鞣制皮革时使用的动物脑浆和草木灰混合液那特有的微酸气味;
以及无处不在的、越来越凛冽的深秋寒意——这一切交织在一起,谱写着凛冬将至前最激昂的生存交响曲。
狩猎与熏制·山林交响曲:
张真源胸口包裹着干净的麻布,伤口的青黑已褪去大半。
他带领着伤势初愈的熊族壮汉和矫健的狼族猎手,再次深入尚未冰封的山林。
这一次的狩猎目标更为明确:
除了为过冬储备的大型猛兽(如野猪、巨鹿),更多的是成群的鹿、敏捷的野羊、肥美的山鸡——
更适合切割腌制、长久储存的肉类。
猎场边缘的空地上,十几个新搭建的、如同低矮堡垒般的熏肉棚正日夜不停地吞吐着浓白的烟雾。
贺峻霖俨然成了这片烟雾缭绕之地的“总督”,他脸上沾着烟灰,挽着袖子,指挥若定:
“那边!火堆压一压!
别窜明火,要文火!
烟不能断!松枝烟不够香了,加把柏树枝!
对,就那个!
哎呦笨死啦,鹿腿挂那么密怎么熏得透?
翻面!都翻面!”
几个负责添柴控火的年轻战士被他指挥得团团转,棚内挂满了一条条抹着厚厚粗盐和辛辣野花椒的肉条,油脂在低温烟熏下缓缓渗出,滴落在下方铺着的防火石板上,发出滋滋的诱人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垂涎的、混合了木质香料和肉脂的奇异芬芳。
“贺哥,这味儿真绝了!闻着都顶饿!”
一个添柴的小伙子使劲吸着鼻子料。贺峻霖得意地叉腰:
“那是!也不看谁比干配的!
等熏透了,这肉能存到开春!
保证肉条香一百倍!”
部落养殖场的喧嚣·希望之音:
被活捉回来的、相对温顺的野山羊和小型野猪(主要是幼崽和怀孕的母兽),被小心翼翼地赶进了新建的、更高更宽敞牢固的夯土与木栅复合兽栏里。
这里成了兔族和鹿族老人、半大孩子们的新“战场”。
附近割来的枯黄干草堆成了连绵的小山包,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喊着号子,合力推动沉重的石轮碾压草杆。
又或者在老妇人的指导下,学着用锋利的青铜铡刀将干草铡成寸长的碎段。
“铡细点!再细点!母山羊嚼着省力,下的奶才好!”一个兔族的老婆婆拄着拐杖,声音吆喝着,眼神却充满期盼地看着兽栏里一头明显腹部隆起的母山羊。
几只刚断奶的小羊羔在圈里怯生生地咩咩叫着,跌跌撞撞地追逐嬉戏。
它们的存活和成长,意味着部落来年可能拥有更稳定、更安全的肉食和奶源。
一个鹿族小女孩抱着一小捆新鲜的嫩草(这是专门给怀孕母兽和幼崽留的),小心翼翼地探进栅栏缝隙,立刻被几头小山羊围住,发出欢快的咀嚼声。女孩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粮仓守卫战·命脉之地: 位于聚居地中心、位置最高、用新烧制的泥砖和巨大条石加固过的巨大公共粮仓,是部落联盟此刻最核心的堡垒、真正的命脉所在。
一股肃穆的气氛笼罩着这里。成捆成捆、经过反复晾晒、掂在手心轻飘飘、几乎不含一丝水分的黍米、粟米穗子,被战士们如同捧着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搬入阴凉干燥的仓房。
仓底用粗大的圆木架空,离地半人高,上面铺着厚厚的、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干草,草上又均匀洒满了驱虫的艾草、菖蒲粉末以及磨碎的石灰。
鹿角长老带着几个以细心著称的鹿族和兔族中年雌性,拿着光滑的骨质写字板和烧制的炭笔,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入库的数量、批次、存放的具体位置(哪个仓,哪一层,哪个角落),神情虔诚得如同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马嘉祺安排了最忠诚可靠、出身核心狼族家庭的战士,分成三班,昼夜轮值守卫粮仓。
进出粮仓需严格核对口令和腰牌,严禁任何明火靠近。
防火、防鼠、防潮是最高指令,任何疏忽都意味着背叛。
“这里,就是我们的命!”
守卫队长,一个眼神锐利如鹰的狼族老兵,低沉地对新换岗的年轻战士训话。
“一粒粮,都不能少!一只老鼠,都不能在里面留!”
织布与暖衣·指尖的暖流:
兔族聚居的草棚区,此刻充满了富有节奏的嗡鸣。
几架简易却实用的木质纺车在兔族雌性灵巧的脚下飞快转动,将晒干处理过的韧草纤维搓捻成一股股坚韧的细线。
旁边稍大的草棚里,则是处理皮毛和织布的“联合工坊”。
几张巨大的木质织布机上,韧草线被上下翻飞的木梭编织成厚实耐磨的麻布,虽然粗糙,却足以抵御寒风。
另一边,则是充满原始力量感的皮草处理区。
刚从猎物身上剥下、还带着血腥和脂肪的兽皮被浸泡在散发着特殊气味(动物脑浆、草木灰、特定树皮汁液混合)的大型木桶中软化(古老的鞣制方法)。
令人意外的是,丁程鑫赫然在列。他
脱掉了惯常的利落劲装,只穿着一件无袖的麻布坎肩,露出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美。
他正用一把薄如柳叶却锋利异常的青铜小刀,异常娴熟地刮着一张巨大熊皮内侧残留的脂肪和肉膜。
他的动作精准、稳定而有力,每一次刀刃刮过,都带下一片薄如蝉翼的脂肪层,露出下面坚韧的皮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