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主,”
鹿角长老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语气是刻意的恭敬。
“如今部落联盟日益壮大,声威远播,您身系万民之望,腹中又怀着小少主……
这身边,只有七位兽夫日夜照料,是否……
是否单薄了些?恐难周全啊。”
他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弥漫开来。
坐在苏晚晚下首,正用小刀给她削着一种清甜果子的贺峻霖,猛地抬起头。
清澈如小鹿般的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浓浓的水汽,他紧抿着唇,委屈又惶恐地看向苏晚晚,削果子的手微微发抖。
角落里,原本沉默地打磨着一把寒光凛冽新匕首的严浩翔,动作骤然停下。
他缓缓抬起头,冰蓝色的眸子如同极地寒冰,冷冷地扫向说话的几位长老,石屋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懒洋洋靠在门框上的丁程鑫,不知何时停下了把玩那枚锋利骨针的动作。
他金棕色的眸子在火光下闪烁着危险而慵懒的光芒,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像一头假寐中感知到威胁的猛兽。
鹿角长老额角渗出冷汗,但想到身后大族承诺的“厚礼”,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联盟中不少大族,都深感雌主恩德,愿献上族中最杰出的勇士,护卫您和少主周全。
比如灰狐族的少族长灰岩,年纪轻轻已是五级战士,一手控风异能出神入化,来去如风;
岩羊族的岩莽,更是天赋异禀,天生神力,开山裂石不在话下,且性情敦厚……”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
张真源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霍然起身!
他身前的厚重石桌,竟被他一掌拍得裂开数道狰狞缝隙!
他胸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疤尚未完全愈合,此刻因极致的愤怒而肌肉贲张,颜色变得赤红!
熊目圆睁,赤红如血,鼻孔里喷出灼热的白气,狂暴凶戾的气势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屋:
“老东西!你他娘什么意思?!
嫌我们七个是废物?!
护不住自己的雌主?!
想塞那些不知哪儿来的小白脸进来?!!”
他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屋顶灰尘簌簌落下。
几乎同时,刘耀文也蹭地站了起来!
他手中那柄刚擦拭了一半的青铜矛头,寒光瞬间暴涨,直指几位长老!
他嘴角咧开一个森冷的弧度:
“怎么?看我们打赢了黑石堡,骨头还没凉透,就有人想来摘桃子了?!
那些‘品貌出众’的‘勇士’有本事,怎么不去落鹰涧杀敌?!
要来躲在我们雌主的裙底下算什么玩意儿?!”
马嘉祺眉头紧锁如刀刻,虽未起身,但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已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他沉冷的声音带着千钧之力,压过张真源的怒吼和刘耀文的讥讽:
“长老,此议不妥!雌主有孕在身,需静养安胎,最忌烦扰!
联盟立足之基,在于实力、规矩、公平!
而非靠雌主一人联姻维系!请自重!”
贺峻霖的反应则是最直接的。
他“哇”地一声,丢掉果子和刀,像只受惊的小动物般扑到苏晚晚腿边,紧紧抓住她昂贵貂裘的下摆,仰起的小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字字戳心:
“雌主!呜呜…不要别人!
小贺没用,但小贺会煮好多好多好吃的!
会认好多好多字帮您记东西!会学按摩给您揉腿!
求求您…别不要我们……呜呜……”
少年纯粹而绝望的恳求,带着巨大的杀伤力,让几位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丁程鑫动了。
他慢悠悠地直起身,动作优雅得像是在伸展筋骨,闲庭信步般走到苏晚晚身边。
姿态看似随意慵懒,却精准地将苏晚晚挡在了自己身后,隔绝了长老们投来的视线。
他顺手拿起旁边矮几上一件刚刚完工、毛茸茸可爱至极的白色兔毛小袄,旁若无人地对着苏晚晚隆起的孕肚轻轻比划了一下,仿佛在丈量尺寸。
他唇角依旧勾着那抹惯有的、懒洋洋的笑,声音也带着丝漫不经心,然而吐出的字句,却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向每个人的神经:
“啧,长老们的好意嘛……我们心领了。”
他抬眼,金棕色的眸子扫过面如土色的众人,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出顶级掠食者才有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不过呢……我们哥儿七个,别的大本事没有,就一点——护食。
尤其是护自家的雌主,还有她肚子里这块心头肉。”
他顿了顿,目光在灰鬃和岩峰脸上特意停留了一瞬,语气陡然转冷。
“外头那些‘品貌出众’、‘实力强大’的,还是留着给你们自己族里的雌性,好好‘享用’吧。我们这儿……”
他轻轻拍了拍苏晚晚的椅背,笑容灿烂却寒意森森。
“挤。下、不、了、脚。”
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几位长老只觉得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晚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陶碗。
她先是轻轻拍了拍贺峻霖抓着自己衣摆的手,动作温柔而坚定,传递着安抚的力量。
然后,她才抬起眼,平静无波的目光缓缓扫过几位脸色煞白、大气不敢出的长老。
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如同山岳般的威严:
“诸位长老为联盟未来计,这份心意,我领了。”
她的目光在“心意”二字上微微加重,“然,兽夫之事,关乎血脉亲缘,更系个人心志牵绊。
非利益权衡之物。我苏晚晚有他们七人,足矣。”
她语气平淡,却斩钉截铁,“此事,日后不必再提。”
她微微停顿,将一只手轻轻覆上自己高高隆起的孕肚。
仿佛感受到母亲的心绪,里面的小家伙有力地回应了一下。
苏晚晚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声音也染上了温度:
“联盟真正的稳固,在于墟市交易的公平、城墙的坚固、粮仓的丰实,更在于……”
她目光投向窗外,似乎看到了那间新建的学屋。
“下一代的教育与传承。这些,才是我等当下真正该殚精竭虑之处。”
联姻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虽被苏晚晚强势压下,但水面下的暗涌却未完全平息。
不过此刻,苏晚晚的精力已转向了更长远、更根本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