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课代表摔下运动会报名册时，林澈正把顾屿的钢笔抢过来转着玩——金属笔杆刻着极小的“14”，是上周他在文具店盯了三分钟的款。
“双人项目剩最后两个名额。”课代表敲着册子上的“两人三足”和“混合接力”，“顾屿你上次报了跳高，林澈报了篮球技巧赛，要不——”
“我选接力。”顾屿指尖刚碰到“混合接力”的空格，林澈的笔已经先一步划过去，在“两人三足”后面画了个歪扭的对勾。少年晃着笔杆笑，笔尖沾着的蓝墨水蹭在顾屿校服袖口：“去年看你绑绷带时打结特快，刚好派上用场。”
顾屿耳尖发红地低头翻书包，却把夹在里面的便签纸带落——淡蓝色纸页画着两条交缠的腿，脚踝处缠着草莓图案的绷带，旁边标着“林澈左腿发力习惯：第3步会轻微内扣0.5°”。
午休时的操场晒得发烫。林澈蹲在双杠旁看顾屿绑绷带，新换的弹性绷带边缘绣着迷你篮球，是他昨天趁顾屿做实验时偷偷塞进行李箱的。“太紧了？”顾屿指尖捏着他脚踝，指腹蹭过去年比赛留下的小疤，“上次测过你脚踝周长……”
“现在只需要知道，”林澈忽然用脚尖勾起顾屿的运动鞋，鞋底贴着张卡通贴纸——穿白大褂的小人抱着篮球，旁边写着“14号专属后勤”，“你昨天熬夜画的加油牌，是不是藏在器材室第二格？”
顾屿猛地松手，绷带在地上滚出半圈。他转身去捡时，后颈的草莓发带晃了晃——发带尾端缝着银色小铃铛，是林澈上周在精品店买的，说“跑起来时声音像他拍篮球的节奏”。
下午的班会课在排运动会方阵。林澈站在队列里走神，看见顾屿抱着一叠彩纸坐在讲台边，指尖沾着金粉——他正在剪星星，每颗星星的尖角都修成了草莓叶的形状，中间用荧光笔写着“14”。
“林澈！注意队形！”班长的吼声让他猛地回神，却看见顾屿悄悄把一颗大星星塞进他校服口袋——星星背面画着简笔小人，左边是穿球衣的自己，右边是戴眼镜的顾屿，中间连着手写的“同步率100%”。
放学前的教室只剩他们俩。林澈靠在讲台上看顾屿擦黑板，少年握黑板擦的姿势还和第一次值日时一样——指尖掐着板擦边缘，指节因为用力泛白。“我来吧。”他忽然从背后环住顾屿的腰，接过板擦时故意蹭过他指尖的金粉，“上次你帮我擦黑板，粉笔灰沾了半袖，这次换我——”
“别碰讲台抽屉。”顾屿忽然转身，后背抵着讲台边缘，耳尖红得比板擦上的草莓贴纸还亮，“里面没什么……”
林澈挑眉拉开抽屉，看见个蓝色文件夹——里面夹着打印好的“两人三足训练计划”，每一页都画着路线图，拐点处标着“顾屿需提前0.2秒抬腿”“林澈摆臂幅度需缩小3cm”，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去年运动会，他在终点线摔进顾屿怀里，顾屿手里还攥着没拆开的草莓巧克力。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林澈忽然把文件夹扣在讲台上，指尖划过顾屿锁骨处的胶痕——那是今早贴传感器时留下的，“你每次紧张就会摸口袋，比如现在……”
顾屿猛地转身，却被林澈拽住手腕。少年从他校服口袋里摸出颗水果糖——草莓味硬糖，包装纸边缘印着极小的“G&L”。“昨天超市新出的款。”顾屿声音发闷，盯着黑板上没擦干净的“14”字，“包装纸背面能折成篮球形状，我试了七次……”
话没说完就被塞进嘴里。林澈含着同款糖果笑，指尖蹭过他唇角的糖纸碎屑：“甜吗？比你上次在器材室偷偷塞给我的巧克力，多了点……”
“牛奶味。”顾屿忽然抬头，鼻尖几乎碰到林澈的——少年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他昨天画在加油牌上的星星棱角。窗外的风掀起窗帘，讲台上的草莓星星晃了晃，刚好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
运动会当天的操场人声鼎沸。林澈在检录处看见顾屿抱着一堆东西跑过来——左臂夹着印着“14号冲”的加油牌，右手提着个保温桶，桶身贴着张纸条：“运动饮料改良版：减少5%糖分，加了你喜欢的青提味。”
“先做热身。”顾屿蹲下来帮他绑绷带，新换的绷带是蓝白相间的条纹，脚踝处别着个迷你铃铛——和他发带上的那款成对，“昨天测过操场跑道摩擦系数，绑带需要——”
“顾屿，你紧张了。”林澈忽然用指尖抬起他下巴，看见少年瞳孔里映着自己戴发带的样子，“你的耳尖红得比加油牌上的草莓还亮，就像上次我在实验室偷亲你时……”
“预备——”裁判的哨声打断对话。顾屿猛地站起身，却把加油牌碰倒在地——木质底板翻开，里面藏着层透明亚克力板，板上用荧光笔写着“林澈每步落点=顾屿心跳频率”，旁边贴着张偷拍的照片：他在训练时笑的样子，嘴角沾着没擦干净的草莓果酱。
两人三足的发令枪响时，林澈故意慢了半拍——顾屿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发带上的铃铛和他脚踝的铃铛同时响起来。“跟着我的节奏。”他贴着顾屿耳边笑，手臂圈住对方腰际，感觉到指尖下的心跳快得像他拍篮球的频率，“1、2……顾屿，你的心跳漏了半拍。”
“笨蛋，是你踩我脚了。”顾屿别过脸，却没躲开林澈蹭过来的额头——少年发梢沾着运动饮料的青提香，混着他熟悉的雪松味，比任何实验样本都让人心慌。路过看台时，他听见同班同学的起哄声：“顾屿的加油牌会发光！快看那个草莓星星在闪！”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林澈被顾屿拽着转了个圈——两人脚踝的铃铛敲出杂乱的节奏，却刚好和彼此的喘息重合。顾屿把保温桶塞过来，自己则低头解绷带，指尖不小心刮到林澈的旧伤：“有没有疼？我新换的绷带加了……”
“加了能让我想起你的味道。”林澈忽然握住他沾着绷带胶的手，把掌心按在自己后颈——那里还贴着早上顾屿帮他贴的传感器，虽然今天说好了不戴，但少年偷偷留了片最小的，“顾屿，你知道吗？你绑绷带时哼的歌，和我运球时心里的节奏……”
“一样。”顾屿忽然抬头，把颗草莓硬糖塞进他嘴里——这次的糖纸折成了迷你篮球形状，上面用马克笔写着“第1次双人冠军”。远处的广播在喊下一个项目，他却没松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澈掌心的茧子，“其实加油牌还有个秘密……”
“我知道。”林澈晃了晃手里的亚克力板，背面用极小的字写着：“当林澈跑到第7步时，回头看我，就能看见我在笑——只给你看的那种。”他忽然凑近，在顾屿发带上的铃铛上吻了吻，“就像现在，你耳尖红得比冠军奖牌还亮。”
傍晚的操场只剩他们俩。林澈把加油牌靠在篮球架上，草莓星星在夕阳下闪着光。顾屿蹲在旁边整理绷带，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银色手链，链坠是交叠的篮球和草莓，中间刻着“G→L 0.0°”。
“测过无数次角度，”顾屿声音轻得像风吹过铃铛，“发现只有当我们并肩时，所有数据都刚好归零——就像现在。”他忽然把链子戴在林澈手腕上，吊坠碰到对方护腕的瞬间，发出极轻的“叮”声——和他发带上的铃铛，终于凑成了完整的节拍。
林澈举起手，看夕阳在链坠上投出光斑——篮球的纹路里嵌着极小的草莓籽，是顾屿偷偷粘上去的。他忽然拉住顾屿的手，让两人的手链贴在一起：“明天试试接力赛？这次换我跟着你的心跳跑。”
顾屿没说话，却把额头抵在他肩上——能听见对方心跳声混着远处的铃声，像首没写完的歌。篮球架上的加油牌被风吹得晃了晃，草莓星星刚好落在他们交叠的影子里，就像所有没说出口的喜欢，终于在阳光下，拼成了最合拍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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