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砸在医务室玻璃上时,林澈正把顾屿按在诊疗床上。少年校服领口洇着水,发带铃铛还挂着雨珠——早读前他在操场追着没撑伞的林澈跑,结果两人一起被淋成落汤鸡。
“37.8度。”顾屿举着体温枪往后躲,却被林澈捏住手腕,“都说了别跑,你昨天擦药时还说后颈痒……”
“你的药味比雨水好闻。”林澈扯下他发带,用干棉球擦他后颈的创可贴——边缘的迷你篮球被雨水晕开,像滴在宣纸上的墨点。储物柜里的铁盒不知何时被搬到医务室,半块草莓曲奇用保鲜膜包着,旁边躺着林澈今早塞的暖宝宝,包装画着戴发带的小人。
上课铃响时,林澈把顾屿的作业本塞进他怀里。数学作业本里掉出张便签,是用蓝色荧光笔写的“雨天接棒技巧:手腕抬高15度,避免打滑”,角落画着简笔画——顾屿撑着伞递接力棒,自己仰头去咬伞沿的草莓挂件。
“中午吃热汤面。”顾屿拽住他校服后摆,指尖蹭到对方口袋里的体温枪——不知何时被调成了“心跳模式”,屏幕上跳着“112次/分”,备注栏写着“顾屿靠近时”。走廊传来值日生的脚步声,他忽然把林澈推进旁边的器材室,发带铃铛蹭过对方下巴:“别再把医务室的棉花球偷去擦接力棒了。”
器材室的窗帘漏进细窄的光。林澈看见顾屿校服内袋露出半截笔记本,封皮的篮球和草莓被雨水晕染,像融在一起的晚霞。他伸手去抽,却带出张折成纸船的坐标纸——船身写着“林澈体温临界值:37度=耳尖红,37.5度=会咬唇”,船帆画着戴胶圈的手握着接力棒。
“上周你发烧时记的。”顾屿耳尖比纸船的红笔标记得还亮,忽然听见外面有同学路过,指尖下意识按住林澈后颈——那里的创可贴被自己换成了草莓图案,边缘还贴着防过敏胶带,“下午的体育课……”
“陪我练室内接力。”林澈忽然握住他手腕,让体温枪贴住两人交叠的皮肤,“用作业本当接力棒,你看——”他翻开自己的数学本,最后一页画着教室平面图,用红笔圈出“最佳接棒点:讲台到第二组第三排,顾屿起身时第5步”。
午休的教室飘着泡面香。林澈把语文课本卷成筒当接力棒,在走廊尽头喊顾屿的名字。少年抱着作业本跑过来,发带铃铛在静止的空气里响得清晰——他故意在第5步时放慢速度,让课本筒碰到林澈指尖的瞬间,对方袖口滑下露出银链,链坠的草莓籽蹭过自己掌心的茧。
“犯规了。”顾屿忽然抽走“接力棒”,课本里掉出张晴雨表——是林澈手绘的,晴天画着戴发带的顾屿递饼干,雨天画着自己给林澈缠绷带,右下角写着“今日天气:顾屿体温37.8度=需要贴贴”。他忽然把课本扣在林澈头上,指尖却偷偷勾住对方小指,“上次你把我的错题本当接力棒,害我少改两道题。”
林澈笑着扯开他的手,却趁机在他掌心画了个草莓——是用医务室的红药水,边缘歪歪扭扭像没画完的爱心。顾屿猛地抽回手,却看见红印子在苍白的掌心里跳,像颗被雨水泡软的草莓糖。储物柜的铁盒不知何时被搬到教室,盒盖上贴着新的便利贴:“雨天储存事项:顾屿的发带需用吹风机低温档,林澈的胶圈要远离水渍”。
下午的自习课突然停电。林澈在黑暗里摸到顾屿的发带,铃铛在指尖轻轻震颤——对方正用手机手电筒照着课本,光线在睫毛上投下蝶翼般的影子。他忽然把接力棒形状的草莓硬糖塞进顾屿嘴里,包装纸在黑暗中发出窸窣响:“上次你说停电时看不见接棒手势,这次用味觉当信号。”
顾屿咬开糖纸,草莓味混着林澈身上的青提汽水味涌上来。他忽然抓住对方在课桌下乱摸的手,把体温枪塞进他掌心——屏幕在黑暗中泛着微光,“120次/分”的数字跳得比发带铃铛还快,备注栏不知何时被改成“林澈含着我的饼干时”。教室后排传来同学的笑声,他忽然凑近林澈耳边:“糖纸别乱扔,我要攒起来贴在接力棒上。”
放学时雨还没停。林澈把自己的伞塞给顾屿,自己冲进雨里——没跑两步就被拽住后衣领,顾屿把发带摘下来系在他手腕上,铃铛在雨里发出细碎的响:“笨蛋,伞骨上有你上次缠的蓝白丝带,和你的胶圈是一套。”
伞面上的雨水顺着丝带流下来。林澈看见顾屿校服口袋里露出半截体温计,屏幕显示“37.2度”,备注栏写着“和林澈共撑一把伞时”。他忽然低头咬住伞沿的草莓挂件——是顾屿上周偷偷挂上去的,果肉部分被咬出牙印,刚好能卡住自己的虎牙。
“疼吗?”顾屿指尖划过他唇角,摸到沾着的草莓漆——不知何时被蹭掉了一块,露出底下银色的金属,像颗没藏好的星星。储物柜的铁盒在雨里被打开,半块饼干用锡纸包着,旁边躺着林澈今早塞的小纸条:“雨天最适合做的事:①给顾屿暖手 ②用接力棒在积水里画草莓”。
两人在操场积水里踩出涟漪。林澈用课本筒在水里画圈,顾屿跟着他的动作递“接力棒”——其实是块干净的手帕,边角绣着迷你篮球和草莓。发带铃铛浸了水,声音比平时闷些,却刚好盖住林澈说的“顾屿的体温比伞下的空气暖三度”。
晚自习前,林澈在储物柜里发现个防水袋。里面装着晒干的发带,铃铛用软布包着,旁边是张坐标纸,用防水笔写着“雨天接棒修正数据:步幅缩短2厘米,握力增加1N”,角落画着两只交叠的手,手腕分别戴着胶圈和发带,指尖夹着颗没化的草莓硬糖。
“别盯着看了。”顾屿忽然递来杯热可可,杯口插着根蓝白相间的吸管——和林澈昨天缠在伞骨上的丝带同色。林澈转身时,看见他校服内袋露出半截笔记本,新画的插画里,自己在雨里接棒,顾屿发带上的铃铛变成了小太阳,正把雨水晒成金粉。
放学时雨停了。顾屿在教室擦黑板,林澈忽然从背后环住他腰——指尖触到对方裤袋里的体温枪,不知何时被调成了“环境模式”,屏幕显示“22度,湿度80%,适合和林澈分享半块饼干”。铁盒里的草莓曲奇只剩最后一口,两人咬着同一半饼干时,发带铃铛和银链碰在一起,发出轻响。
“明天还下雨吗?”林澈晃了晃手里的接力棒,棒身的草莓印记在灯光下透着微光,上面新贴了片晒干的蓝白丝带,“我想试试在楼梯间练接棒,那里的光影刚好能把你的影子投在我手上。”
顾屿没说话,却把黑板擦放在讲台上——粉笔灰落在林澈发带铃铛上,像撒了把金粉。他忽然低头,在林澈手腕的发带上咬出个小缺口——和自己手臂的胶圈牙印,刚好能拼成完整的草莓。窗外的月亮从云里探出头,把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黑板上,旁边是没擦干净的“14”字,和新画的小太阳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