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动

高二（3）班的教室在走廊尽头，窗户外是一棵老槐树。夏天的时候，蝉鸣声大得能盖过老师的讲课声，偶尔有风，树叶的影子就晃进教室里，在江逾白的课本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斑。

白嶙峋坐在他斜后方，上课时总喜欢转笔，转着转着就会掉在地上，“啪嗒”一声，引得前排几个人回头瞪他。江逾白从来不回头，只是肩膀微微绷紧，然后低头在草稿纸上写两行公式，再若无其事地继续听课。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立刻嘈杂起来。崔临渊从后排蹿过来，一把勾住白嶙峋的脖子：“走，小卖部！”

白嶙峋被他拽得踉跄，手里的笔“骨碌碌”滚到地上，一路滑到江逾白的椅子底下。他弯腰去捡，正好对上江逾白低头看他的目光。

“……”

“……”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秒，然后江逾白迅速帮他捡起笔，直起身时耳根有点热。江逾白然后转回去继续写题了，只是笔尖在纸上顿了一下，洇出一小团墨迹。

崔临渊在旁边挤眉弄眼：“你俩干嘛呢？眉目传情？”

“传你大爷。”白嶙峋踹他一脚，拽着他往教室外走，走到门口时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江逾白还是那个姿势，背挺得笔直，阳光从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他侧脸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他真好看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白嶙峋自己都吓了一跳。

*

他们买完水后体育课开始了

体育课跑完一千米，男生们三三两两瘫在树荫下喘气。白嶙峋仰头灌了半瓶水，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巴滑到锁骨，再洇进校服领口。

江逾白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低头系鞋带，系完又松开，再重新系一遍。

“喂，江逾白！”崔临渊远远地喊他，“过来打球啊！”

江逾白抬头看了一眼，摇摇头：“你们打吧。”

白嶙峋把空水瓶捏扁，随手一抛，瓶子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进垃圾桶。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江逾白走过去：“怎么不去？”

江逾白低头继续摆弄鞋带：“不想动。”

“哦。”白嶙峋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肩膀之间隔着十厘米的距离，谁都没再说话。

树上的蝉鸣声一阵一阵的，风吹过来，带着塑胶跑道被晒热的气味。

白嶙峋盯着自己的鞋尖，突然开口：“你鞋带系反了。”

江逾白的手指顿住，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左右两边的结是反的。他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默默拆开重新系。

白嶙峋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绕来绕去，突然有点口干舌燥，又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

“你水都喝完了。”江逾白突然说。

白嶙峋晃了晃空瓶子，“哦，没事，我不渴。”

江逾白没再说话，只是从书包侧袋里拿出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递给他。

白嶙峋愣了一下：“……给我的？”

“嗯。”江逾白看着远处，“多买了一瓶。”

白嶙峋接过水，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背，触感微凉。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突然觉得这水比刚才那瓶甜。

*

上完体育课又到了枯燥无味的晚自习

晚自习的教室很安静，只有风扇转动的声音和偶尔翻书的沙沙声。

江逾白咬着笔帽，盯着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发呆。他偷偷瞄了一眼白嶙峋的方向，对方正低头写字，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撕了一小张便利贴，潦草地写了一句：「这题怎么做？」

纸条折成小方块，趁老师低头批作业时，精准地扔到了白嶙峋的桌上。

白嶙峋展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拿起笔在下面写了几行字，又折好扔回来。

江逾白打开，上面是工整的解题步骤，最后还附了一行小字：「认真听课。」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在下面写：「你讲得比老宋好。」

纸条传回去，白嶙峋看完，耳尖微微泛红，把纸条夹进课本里，没再回复。

江逾白托着下巴，看着他的背影，心想：

**——还有一年才毕业，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