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四十分,天刚蒙蒙亮,江逾白的手机震动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摸,屏幕上是白嶙峋发来的消息:
「醒了没?」
江逾白揉了揉眼睛,手指在键盘上戳了半天才回过去:「……现在醒了。」
对方秒回:「十分钟后,你家楼下。」
江逾白盯着屏幕愣了两秒,才猛地想起昨天他们约好要一起去晨跑。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来,冲进卫生间胡乱刷了牙,又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总算清醒了一点。
他换好运动服,抓起手机冲下楼时,白嶙峋已经站在路灯下等他了。
晨雾还未散去,白嶙峋穿着一件黑色运动外套,拉链拉到锁骨处,露出里面白色的T恤。他的头发有些乱,像是随手抓了两下就出门了,但整个人站在那里,依旧挺拔得像棵松树。
“迟到了两分钟。”白嶙峋瞥了一眼手表,语气平静。
“我、我刷牙了!”江逾白喘着气辩解,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白嶙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运动饮料递给他:“喝点,别待会儿跑不动。”
江逾白接过来,瓶身还带着对方掌心的温度。他拧开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像是掺了蜂蜜的柠檬水。
“走吧。”白嶙峋转身,迈开步子。
江逾白赶紧跟上,两人并肩跑进晨光微醺的街道。
清晨的城市还未完全苏醒,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遛狗的老人和送报纸的邮差。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马路上格外清晰,一轻一重,渐渐同步。
江逾白平时很少运动,跑了几百米就开始喘。白嶙峋却像是习以为常,呼吸平稳,步伐均匀,甚至还能侧头看他一眼:“调整呼吸,别用嘴。”
“我、我尽量……”江逾白上气不接下气。
白嶙峋放慢了一点速度,和他保持并肩:“跟着我的节奏,吸气——呼气——”
江逾白试着模仿他的呼吸频率,果然轻松了一些。两人跑过一条林荫道,树叶沙沙作响,晨风带着露水的凉意拂过脸颊。
“你每天都晨跑?”江逾白问。
“嗯。”
“跑多远?”
“五公里。”
江逾白脚下一个趔趄:“……多少?!”
白嶙峋嘴角微微上扬:“今天只跑三公里,照顾你。”
江逾白张了张嘴,想反驳,但又确实喘得说不出话,只能瞪他一眼。白嶙峋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别停,继续。”
跑到一半时,江逾白已经汗流浃背,T恤黏在后背上,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前。他大口喘着气,脚步越来越沉。
“白、白嶙峋……我跑不动了……”
白嶙峋回头看他,见他满脸通红,终于停了下来:“休息一下。”
江逾白如蒙大赦,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白嶙峋走到他旁边,递过一瓶水:“慢点喝。”
江逾白接过,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滴在锁骨上。白嶙峋的目光在那处停留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你体力太差了。”他评价道。
“谁、谁像你一样……天天跑五公里……”江逾白喘匀了气,直起身子,“正常人谁这个点起床啊!”
白嶙峋没接话,只是伸手拨了拨他汗湿的刘海:“头发挡眼睛了。”
江逾白僵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白嶙峋的手指很凉,碰在他发烫的额头上,触感格外清晰。
两人对视了一秒,又同时移开视线。
“……还跑吗?”江逾白小声问。
“嗯,最后一段。”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小公园的湖边。天已经完全亮了,朝阳从云层间洒下金色的光,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江逾白瘫在长椅上,像条脱水的鱼:“我……不行了……”
白嶙峋站在他旁边,气息依旧平稳,只是额角微微渗出一点汗珠。他低头看着江逾白,忽然伸手:“起来,刚跑完不能直接坐着。”
江逾白哀嚎一声,但还是抓住他的手,借力站了起来。结果因为腿软,一个踉跄差点栽进白嶙峋怀里。
白嶙峋稳稳扶住他的肩膀:“……小心点。”
江逾白抬头,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离谱。他能看清白嶙峋睫毛上沾着的细小水珠,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胸膛的起伏。
他的脸瞬间又红了。
白嶙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松开手,后退半步:“……走一走,放松肌肉。”
两人沿着湖边慢走,谁都没说话。晨风轻轻吹过,带着青草和湖水的气息。江逾白偷偷瞄了一眼白嶙峋的侧脸,发现他的耳尖有点红。
“那个……”江逾白鼓起勇气开口,“明天……还跑吗?”
白嶙峋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还想跑?”
“嗯……”江逾白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挺有意思的。”
白嶙峋沉默了几秒,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那明天五点四十,别迟到。”
江逾白抬头,眼睛亮晶晶的:“好!”
回程时,他们没再跑步,只是并肩走着。江逾白的腿还有点软,走路时偶尔会不小心碰到白嶙峋的手臂。
“饿了吗?”白嶙峋突然问。
“有一点……”
“前面有家早餐店,豆花不错。”
江逾白眼睛一亮:“我要加辣!”
白嶙峋皱眉:“早上吃那么辣对胃不好。”
“就一点点嘛~”
“……随你。”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两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偶尔重叠在一起。江逾白偷偷往白嶙峋那边靠了靠,让影子靠得更近一些。
白嶙峋似乎注意到了,但什么都没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晨风温柔,新的一天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