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的呼吸明显停滞了一瞬。
他低头看着那本被翻旧了的《银河系漫游指南》，书脊上还留着上次被雨水打湿的痕迹。许予的手撑在课桌两侧，整个人几乎横跨那条铅笔划出的分界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齐临的声音有些发紧。
“知道啊。”许予满不在乎地挑眉，“意味着你要从那个重点高中的象牙塔里爬出来，和我这个‘差生’混在一起。”
齐临终于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光泽：“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谁要他同意了？”许予突然伸手摘掉他的眼镜，“这是我俩的事。”
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但齐临却觉得某些东西从未如此清晰。他轻轻握住许予的手腕：“把眼镜还我。”
“求我啊。”许予得意地晃着眼镜，却在下一秒僵住了——
齐临突然向前倾身，越过那条分界线，在他唇上落下一个轻如星尘的吻。
“这样够诚意吗？”齐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笑意。
眼镜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许予瞪大眼睛，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你这也算越界？”
“根据《高中生行为规范》第17条，确实算。”齐临弯腰捡起眼镜，重新戴好，“所以现在我们是共犯了。”
许予愣了三秒，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回荡，惊起了窗外树上的麻雀。
“行啊优等生。”他抹掉笑出的眼泪，“没想到你最擅长的科目是耍流氓。”
这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
“谁在里面？”保安的手电筒光照了进来。
齐临下意识要把许予推开，却被反手拽到了课桌底下。两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膝盖抵着膝盖，呼吸交织在一起。
“我刚才明明听到声音了……”保安的脚步声在教室里回荡。
许予憋笑憋得肩膀发抖，齐临无奈地看着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手电筒的光束从课桌上扫过，最终移向窗外。
等保安离开后，许予才压低声音说：“喂，你心跳声太响了。”
“是你的心跳。”齐临轻声纠正。
他们保持着这个姿势，谁都没有动。夕阳西下，教室里的影子越拉越长。
“我查到那个匿名资助人了。”许予突然说。
齐临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是你父亲公司的慈善项目，对吧？”许予继续道，“但你故意把我妈妈的病例放在了申请材料最上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最后齐临轻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这么做？”
齐临垂下眼睛：“因为那天在医院，看到你妈妈笑着摸你的头发，我突然很羡慕。”
许予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永远完美的优等生会羡慕自己混乱不堪的生活。
“我妈说……”许予顿了顿，“欢迎你随时来我家吃饭。”
课桌下的空间突然变得过于安静。齐临的睫毛轻轻颤动，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好。”他终于说。
放学铃突然响起，吓了两人一跳。许予率先从课桌下钻出来，向齐临伸出手。
“走吧，共犯。”他笑得狡黠，“带你去吃真正的路边摊，让你体验一下我们差生的快乐。”
齐临看着那只手，轻轻握住。指尖相触的瞬间，教室里的分界线仿佛真的消失了。
而窗外，初升的星光正悄悄越过254万光年的距离，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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