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识海比往日更静，陈默刚站稳脚跟，就闻到那股勾人的牛油香——黄铜火锅还支在中央，红油咕嘟冒泡，撒着的白芝麻在光线下闪闪烁烁。
流正夹着片毛肚在碗沿沥油，见他进来，挑眉晃了晃筷子：“来得巧，刚续的汤。”
陈默咽了口唾沫，脚步不由自主地往火锅挪，刚要伸手去够桌边的空碗，就被流用筷子敲了手背。
“哎，干嘛？”他缩回手，指尖还残留着空气里模拟出的麻香，“上次不是说边吃边聊吗？”
流往锅里下了把贡菜，慢悠悠道：“这次不行，规矩改了。”
“改什么规矩？”陈默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浮起来的肥牛卷，喉结滚了滚，这几天的红薯愣是把他吃怕了。
“我这修复经脉耗了不少力气，得补补啊。你看这黄喉，烫十秒正好……”
他说着就想绕过流去够漏勺，却被对方横臂拦住。流挑眉看他，眼里带着点促狭：“想吃？”
陈默头点得像捣蒜，末了觉得不够，索性往前凑了凑，学着陈念撒娇的模样，拉了拉流的袖子：“就吃一小口，尝尝味儿就行。你看我这双印融合才1%，得多补补才能找着剩下的碎片啊，是不是这个理？”
流被他拽得晃了晃，忍不住笑出声：“行吧，给你个机会。”他从火锅底下摸出张泛着银光的纸和支笔，“随便画点什么，画完就让你吃。”
“画画？”陈默愣了愣，接过纸笔，“画啥都行？”
“嗯，随便来。”流往碗里盛了勺红油汤底，放了点盐，“画得能看就行。”
陈默瞅了瞅四周，识海除了火锅就是白茫茫一片，实在没什么可画的。
这时，他想起白天去老巷子的路，索性凭着记忆在纸上勾了几笔：青石板路歪歪扭扭，石碾子画成了个圆滚滚的石墩，秦伯的院门被他画成了个方方正正的框，旁边还歪歪扭扭添了棵没几片叶子的老槐树。
就在笔尖落下最后一笔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白茫茫的识海突然剧烈震颤，周遭的混沌雾气如潮水般退去，纸笔上的线条迸发出刺眼银光。不过眨眼间，青石板路从脚下蔓延开，圆滚滚的石碾子立在院角，方方正正的院门吱呀作响，连他随手画的老槐树都活了过来——不，那不是老槐树，是棵高大的樱花树，粉白的花瓣正簌簌飘落，落在刚冒芽的青草地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陈默惊得后退半步，撞在突然出现的石桌上：“这……这是秦伯的小院？”
流也起身打量着四周，指尖拂过飘落的樱花花瓣，眼底闪过一丝讶异：“你这画倒有几分门道，竟能引动识海具象化。”
话音未落，纸上的图案突然“呼”地展开，化作一张覆盖范围极广的半透明地图，从沂南市的老城区一直延伸到郊外的山脉，连暗鸦堂上次杀他时的小路都标着个小小的黑鸦印记。
陈默惊得手里的笔都掉了：“这是……”
流的表情也正经起来，伸手在地图上点了点，那些银光纹路就随着他的动作缩放：“你这随手一画，倒把‘全域感知’给激活了。”
【叮！检测到宿主触发隐藏条件，解锁主动技能——universal perception/全域感知（初级）。】
【技能效果：可实时显示方圆十公里内所有地形、能量节点及标记目标。】
【消耗：开启一分钟，消耗60点念力。】
系统面板的提示音刚落，陈默就觉得脑袋一阵发沉，像是被人抽走了点什么。他扶着身边的石碾子晃了晃：“6…60！点念力？我现在修复经脉总共才89点，这技能也太费了吧！”
流捡起他掉的笔，在地图边缘敲了敲：“初级都这样，等你双印融合度高了，消耗会降。不过这技能用处大得很，找碎片、防暗鸦堂的人，都用得上。”
陈默看着地图上秦伯铁拐里那点微弱的银光标记，又看了看远处山脉里几个闪烁的光点，突然明白了什么：“这些光点……是其他印碎片？”
“不一定，也可能是能量浓郁的地方。”流一挥手，地图化装漫天飘舞的金色碎片。
他重新坐回火锅边，往陈默碗里夹了满满一勺肉，“喏，奖励你的。”
陈默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眼角余光瞥见樱花树的影子落在火锅汤里，粉白的花瓣与红油相映，倒生出几分奇异的和谐。
他含混不清地问：“那我以后多画画，是不是能把地图开得更大？说不定还能把陈念画进来……”
“理论上是。”流给自己捞了个鹌鹑蛋，“但你现在念力太少，别乱试。万一用空了念力，被暗鸦堂的人堵了，哭都来不及。”
陈默点点头，又夹了片藕：“知道了。对了，下次真能换番茄锅吗？我怕老吃红油的，你这数据模拟味觉，回头给我整出口腔溃疡来。”
流被他逗笑，抬手在锅沿敲了敲，翻滚的红油瞬间变成橙红色的番茄汤，酸甜味立刻漫了开来，混着樱花香，竟格外清爽：“喏，先给你尝尝。下次想吃，得画张更像样的画来换。”
陈默看着锅里浮起的番茄块，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樱花，突然觉得这识海里的小院，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让人安心。
他往嘴里塞着鱼丸，心里盘算着：下次得把陈念画在樱花树下，说不定还能解锁个什么保护技能呢？
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窗棂，识海里的番茄汤还在咕嘟作响，樱花花瓣落在陈默的发梢，他舔了舔嘴角的汁水，站起身来。
“我是不是该走了？”
流咽下嘴里的鹌鹑蛋，指了指院门外渐渐泛白的光影：“差不多了，你经脉修复到68%了，再耗下去天亮该起不来了。”
陈默低头看了看碗里剩下的鱼丸，又瞅了眼樱花树——花瓣还在簌簌落，有的飘进番茄汤里，被烫得微微蜷起。
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片压平的青鳞草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这个给你，下次来画画说不定能用上。”
流挑眉看了眼那片叶子，没说话，只是往他碗里又舀了勺番茄汤：“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陈默端起碗一饮而尽，酸甜的汤汁滑过喉咙，带着股暖意熨帖到心口。他抹了抹嘴，转身往院门走，刚踏过门槛，又忍不住回头：“那樱花树……能一直留在这儿吗？”
流正用筷子拨弄着锅里的番茄块，闻言抬眼笑了笑：“你多来几趟，它自然就长在这儿了。”
陈默点点头，脚步轻快地往外走。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流的声音：“对了，画陈念的时候记得多画点糖糕，她上次路过点心铺盯着看了三分钟。”
陈默猛地顿住，回头时却见识海的景象正在淡化，樱花树的影子变得透明，流的声音也像被风吹散似的：“……下次来画张带灶台的，我给你煮番茄鱼……”
等他彻底睁开眼，窗外的月光刚好隐进云层。陈默摸了摸发梢，仿佛还沾着樱花的香气，手臂上的双印图案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识海里那锅还没煮完的番茄汤。
他低头看了看睡在身边的陈念，小姑娘眉头微蹙，像是在做什么梦。陈默轻轻帮她把被角掖好，心里暗暗记下：下次画画，一定要把糖糕画得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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