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墨汁一样浓稠,沈砚之甚至能闻到自己急促呼吸里带着的铁锈味。
顾衍的手还攥着他的手腕,那点冰凉成了此刻唯一的实感,让他不至于在彻底的虚无里慌了神。
顾衍“别动。”顾衍的声音贴着他耳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沈砚之刚想问为什么,就听见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踩碎了什么脆硬的东西。
他猛地顿住脚,后脊骨窜起一股寒意——刚才进来时明明看清楚地面是平整的青石板。
顾衍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小的黄铜打火机,“咔哒”一声,幽蓝的火苗窜了起来,照亮脚下一片狼藉。
散落的竟是些骨头,细的像指骨,粗的似腿骨,刚才那声响就是沈砚之踩碎了一块颅骨,碎裂的骨片陷在潮湿的泥土里,泛着森白的光。
沈砚之“这宅子底下……是乱葬岗?”
沈砚之的声音发紧,打火机的光忽明忽暗,照得四周的白布影子越发扭曲,那些蒙着布的桌椅仿佛真的在动,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啜泣,从四面八方涌来。
顾衍没答话,打火机的光缓缓上移,落在正前方一道挂着黑布帘的门楣上。
那布帘是绒质的,看着有些年头了,边缘磨损得厉害,却在火光里泛着诡异的油光。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布帘上绣着的花纹不是常见的缠枝莲,而是一个个蜷缩的人形,手脚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勒住了喉咙。
顾衍“罗盘刚才指着这里。”
顾衍的声音压得极低,他松开沈砚之的手腕,从腰间抽出那把桃木匕首,匕首的木柄被摩挲得光滑,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沈砚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口袋,那里有半包没抽完的烟和一盒火柴,他摸出火柴划亮,借着火光看清布帘底下露出的地面——是深褐色的,像是浸透了血,还隐约能看见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布帘后面。
沈砚之“里面有人?”他问。
顾衍顾衍摇摇头,又点点头,眼神复杂:“或许……不是‘人’。”
话音刚落,布帘突然无风自动,朝里掀开一道缝,露出里面昏黄的光。
那光不是火光,也不是灯光,像是烛火被罩在什么东西里,透着股病态的暖黄。
更奇怪的是,里面传来了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是段旦角的唱腔,婉转凄厉,听得人心里发堵。
沈砚之“是《霸王别姬》。”沈砚之皱起眉,他爷爷以前爱听这个,“可这调子……太悲了。”
顾衍顾衍握着匕首的手紧了紧:“民国时,这宅子里死过一个名角,据说就是唱虞姬的,被人发现吊死在后台,穿着戏服,脸上还画着妆。”
他往前挪了半步,布帘掀开的幅度更大了,能看见里面摆着一张梳妆台,镜子蒙着厚厚的灰,却能模糊地映出一个人影——穿着戏服,水袖垂在地上,正对着镜子描眉。
唱戏的声音突然停了。
那人影缓缓地转过身,脸上的妆红得像血,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
“你们……是来陪我唱戏的吗?”声音又尖又细,像指甲刮过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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