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
沈砚之沈砚之被他问得一怔,嘴里的油条差点没咽下去,含糊道:“没什么,就想起第一次跟你搭档的事。”
顾衍顾衍舀粥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泛起些笑意:“是在城郊那栋烂尾楼?你被那只假手吓了一跳,还嘴硬说风太大晃了下。”
沈砚之老脸一红,那年他刚从警校辞职,仗着懂点格斗术就接了个“处理灵异现场”的活,结果到了地方才发现是真撞邪——烂尾楼的钢筋架上总挂着只断手。
白天收队晚上就自己冒出来,他绕着楼追了三圈,最后是顾衍拿着桃木钉过来,三两下就钉住了那团附在断手上的阴气。
沈砚之“谁吓着了?”沈砚之梗着脖子犟,“我那是在观察地形。”
顾衍没戳破他,只是低头笑了笑。其实他记得更清楚,那天沈砚之穿着件黑色连帽衫,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明明吓得后背都僵了,却还是挡在他身前说“你先找阴气源头,我来应付”。
就是那瞬间,他觉得这个看着吊儿郎当的前警察,骨子里藏着股让人踏实的韧劲。
他们的相识算不上多浪漫,甚至带着点狼狈。
顾衍是家传的“阴阳先生”,靠帮人处理些不干净的事维生;沈砚之则是厌烦了体制内的束缚,想找点刺激的活计。
经人介绍搭了次伙,竟发现格外合拍——沈砚之胆大,动手能力强,总能在危急关头护住顾衍;顾衍心细,懂门道,总能找到破解之法,把风险降到最低。
三年来,他们一起在坟地里蹲过整夜,看磷火在草间跳成鬼火;一起在老宅的阁楼里翻找过民国时期的日记本,解开过一桩被诅咒的婚约;也一起在暴雨夜的山路上抛过锚,裹着同一条毯子等天亮。
那些旁人听着就发毛的经历,成了他们之间独有的默契。
比如沈砚之知道顾衍怕黑,每次进暗室都会主动走在前面,手里的手电筒永远往顾衍脚边照;顾衍知道沈砚之胃不好,背包里总备着温水和胃药,哪怕是在荒山野岭,也会找个避风处让他先吃点东西。
豆浆铺的热气渐渐散去,顾衍看着沈砚之胳膊上那片淡青色印记,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一下。
沈砚之浑身一僵,像有微弱的电流顺着皮肤窜上来,他没躲,就那么看着顾衍的睫毛在晨光里轻轻颤动。
顾衍“还疼吗?”顾衍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砚之“早不疼了。”
沈砚之的声音有点哑,他看见顾衍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那是刚才帮他捏打火机时蹭到的火星印子——每次用桃木匕首或者处理阴气,顾衍的指尖总会留下点痕迹,过好几天才消。
顾衍顾衍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布料下皮肤的温度,他低头搅了搅碗里的粥,忽然说:“下周城郊有个庙会,听说有唱《霸王别姬》的戏班,要不要去看看?”
沈砚之沈砚之愣了愣,随即笑了:“你不是不爱凑这种热闹吗?”
顾衍“听说那家戏班的虞姬唱得好。”顾衍抬眼,目光很亮,“或许……能想起点别的。”
沈砚之知道他说的不是戏。那天在燃烧的老宅里,穿戏服的人影消散前,曾用那双黑洞似的眼睛看向他们紧握的手,像是在看一场迟来的圆满。
沈砚之“好啊。”沈砚之拿起最后一根油条,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顾衍,“正好,我还没跟你一起看过完整的《霸王别姬》。”
顾衍接过来,指尖碰到沈砚之的指腹,两人都没说话,却在抬头时撞进彼此的眼里。
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疏离,只有藏了很久的温柔,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在一次次并肩走过黑暗后,终于破土而出,在晨光里露出了嫩芽。
庙会那天,戏台前人山人海。
锣鼓声起,虞姬水袖一扬,唱腔婉转,台下掌声雷动。
沈砚之看着台上那对搭档相视一笑的默契,忽然感觉手被轻轻握住。
他侧头,看见顾衍正望着他,眼里的光比戏台的灯火还要亮。
顾衍“你看,”顾衍的声音混在喧闹里,却清晰地传到他耳里,“好的搭档,是不会丢下对方的。”
沈砚之笑了,反手握紧了他的手。戏台的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得像那天豆浆铺里的晨光,也像老宅火海里,彼此传递的那一点支撑着对方走过黑暗的温度。
有些故事需要被遗忘,有些经历却会变成养分,让藏在心底的感情慢慢长大。
他和顾衍的故事,没有惊心动魄的告白,却在一次次“我护着你”“我陪着你”里,把“搭档”这两个字,酿成了更绵长的模样。
戏台上,虞姬自刎于霸王怀中,台下一片唏嘘。
沈砚之沈砚之转头,在顾衍耳边轻声说:“你看,他们最后还是在一起了。”
顾衍顾衍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人心头发暖。“我们也是。”他说。
风吹过戏台的帷幕,带着桂花糖的甜香,把这句话送到很远的地方。
而他们交握的手,在人潮涌动的庙会里,再也没有松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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