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紧。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看那雨丝斜斜地划破夜色,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泪痕。
咖啡馆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各自守着各自的寂寞。
他推门进来时带进一阵冷风,还有雨的气息。
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像一幅水墨画。
他选了角落里的位置,正对着我,却又似乎看不见我。
"一杯热美式。"他说。
声音很低,却意外地清晰。
侍者端来咖啡,他双手捧着杯子,却不喝,只是汲取那一点温暖。他的手指修长,指甲剪得很短,没有涂任何颜色。
我想,这大约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雨声渐大。
咖啡馆里的钢琴无人弹奏,黑得发亮,像个沉默的守望者。
他忽然抬头,目光越过我,落在那钢琴上。
"想试试吗?"不知为何,我竟开口问道。
他微微一怔,继而摇头:"不会。"
"你的手很适合弹琴。"
"适合的事情很多,不一定要做。"他答得淡然,眼睛却还盯着钢琴。
我忽然觉得这对话有趣起来:"比如?"
"比如,"他终于看向我,眼里有淡淡的笑意,"有些合适的人,不一定适合恋爱。"
咖啡凉了。
侍者过来问要不要续杯,他摇头,却也没说要走。
雨还在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和无数未出口的话语。
"你常来这里?"他问。
"第一次。"
"我也是。"
我们同时笑了。
他的笑很浅,像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街灯的光晕在水洼里摇曳。
"雨小了。"他说。
"嗯。"
"我该走了。"
他没有动。
我也没有挽留。
有些相遇本就该如此,短暂,轻盈,像一场偶然的雨。
他终于站起身。
走到门口时,他回头:"其实我会弹一点钢琴。"
"我知道。"我说。
他又笑了,这次笑得真切些:"再见。"
"再见。"
门开了又关。
雨后的空气清冽湿润。
我看向那架钢琴,想象他的手指在上面跳跃的样子。
适合的事情很多,有些错过了,有些还未开始。
咖啡杯底残留着一圈褐色的痕迹,像记忆的轮廓,模糊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