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白府的琉璃瓦上便积了层薄薄的霜气。钟丽丽披着件月白绣银丝的披风，立在回廊尽头望着天井里那株百年银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那串由西湖水精磨成的珠子——这是许仙去年生辰送她的，说是能安神定魂。
“姐姐这夜风里站着，仔细寒气侵了心脉。”哈妮克孜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的沙哑，青绿色的裙摆扫过回廊的青石，带起一缕极淡的茉莉香。她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走到钟丽丽身侧打开，“刚从西域商队那儿换的暖玉，据说贴在心口能驱百邪。”
钟丽丽瞥了眼盒中那块鸽子蛋大的暖玉，玉上隐有血丝流转，倒像是块活物。她轻笑一声：“妹妹近来倒是越发上心这些物件了，是怕府里那点不干净的东西，扰了你的好觉？”
哈妮克孜垂眸掩去眼底的精光，指尖在暖玉上轻轻一点：“姐姐说笑了，府里有姐姐镇着，哪来的不干净？倒是前日听闻法海大师在金山寺布了结界，说是近来有千年狐妖潜入临安，专挑午夜时分勾缠男子精气，妹妹想着，姐姐与许仙哥哥……”
“法海的话，你也信？”钟丽丽打断她时，腕间的水精珠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她抬眼望向许仙的书房，窗纸上映着个纤细的人影，正踮脚往砚台里倒着什么，“倒是妹妹，昨夜去书房给许仙送安神汤时，可瞧见什么异样？”
哈妮克孜捏着暖玉的手指猛地收紧，玉上的血丝竟顺着她的指缝往上爬了半寸。她强装镇定地笑道：“不过是瞧见柯淳姑娘在给许仙哥哥研墨罢了，那姑娘虽是青楼出身，倒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不像……”
“不像小倩那样，连端茶的规矩都不懂？”钟丽丽忽然转身，披风下摆扫过哈妮克孜的手背，水精珠的寒气让对方瑟缩了一下。她凑近时，发间的龙涎香混着霜气漫过来，“妹妹可知，柯淳袖口绣的那支缠枝莲，是用南疆的蛊线绣的？那线沾了人血，便能引蛊虫入体，让男子夜夜梦着同一个人，到最后……”
“姐姐！”哈妮克孜的声音陡然拔高，又慌忙压低，“你怎能凭空污蔑柯姑娘？她可是许仙哥哥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钟丽丽轻笑出声，抬手抚上哈妮克孜的鬓角，指尖冰凉，“去年清明许仙在断桥被蛇咬伤，救他的分明是我渡的百年雪莲，何时轮到她一个青楼女子来邀功？倒是妹妹，前日从你房里搜出的那包‘牵机引’，是想给谁用？”
暖玉“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哈妮克孜脸色煞白地后退半步，撞在廊柱上。她望着钟丽丽眼中那抹熟悉的冷冽，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峨眉山，钟丽丽为了护她，生生剜去了那条想夺她内丹的巨蟒的七寸，那时她的眼神，也是这样带着冰，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
“我……我只是怕姐姐被那白莲花迷了心窍。”哈妮克孜的声音发颤，指尖绞着裙摆，“柯淳她根本不是人！前日我瞧见她在月下吐着分叉的舌头，眼睛是碧绿色的，像极了……像极了当年被法海镇压的那条蜈蚣精！”
钟丽丽弯腰拾起地上的暖玉，玉上的血丝已凝成一张小小的人脸，正对着她无声地笑。她将暖玉揣进袖中，腕间的水精珠突然炸裂，碎成一地星光：“看来，该请小倩来唱支曲子了。”
小倩是三个月前被许仙从怡红院赎回来的，据说弹得一手好琵琶，只是每到月圆之夜，便会躲在房里对着一面铜镜流泪。此刻她抱着琵琶坐在庭院中央，月光洒在她素白的脸上，竟透出几分透明的质感。
“唱支《雨霖铃》吧。”钟丽丽坐在廊下的竹椅上，看着小倩拨动琴弦。琴弦发出刺耳的声响，小倩的手指突然渗出鲜血，滴在琵琶上，晕开一朵朵暗红色的花。
“姐姐可知，柯淳姑娘昨晚去了金山寺？”小倩的声音像被水泡过，软绵又湿冷，“她跪在法海大师面前，说愿意献出内丹，只求大师能收了姐姐和青姑娘。”
哈妮克孜猛地站起身，青裙翻飞如惊鸿：“她敢！”
“有何不敢？”钟丽丽端起桌上的清茶，茶水里映出一张陌生的脸，眉眼间竟与许仙有三分相似。她浅浅啜了一口，茶水带着极淡的腥甜，“毕竟，她是重生回来的。”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哈妮克孜愣在原地。小倩的琵琶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鳞片：“姐姐果然什么都知道。三百年前，就是柯淳偷了你的蛇蜕，害你被雷劫劈断了内丹；也是她，给许仙灌了忘忧散，让他忘了与你在断桥的誓言。”
钟丽丽望着书房的方向，窗纸上的人影已经消失，只余下一盏孤灯摇曳。她站起身，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有些债，总该讨回来的。”
此时书房内，许仙正趴在案上沉睡，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柯淳站在他身后，指尖抚过他的脖颈，指甲缝里渗出黑色的汁液：“许郎，等我取了那两条蛇妖的内丹，你就能彻底忘了她们，只看着我一个人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飘进一片银杏叶，叶尖带着霜气，直直钉在柯淳的手背上。她痛呼一声，手背迅速溃烂，露出底下蠕动的蛊虫。钟丽丽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清冽如冰：“柯淳，你说，是你的蛊厉害，还是我的毒厉害？”
柯淳惊恐地回头，看见钟丽丽立在窗外，月光在她身后织成一道银网，腕间不知何时多了一串黑色的珠子，每颗珠子里都锁着一只小小的蛊虫。哈妮克孜站在她身侧，手里握着一柄青绿色的匕首，匕首上凝结着寒气。
“不……不可能……”柯淳连连后退，撞翻了案上的烛台，火星溅在许仙的衣袖上，竟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钟丽丽飞身进屋，指尖在许仙衣袖上轻轻一点，火焰便化作漫天流萤，落在许仙的眉心间。她看着许仙缓缓睁开眼，眼中清明一片，便知水精珠的碎光已解了他身上的蛊。
“丽丽……”许仙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我做了个噩梦，梦见好多虫子……”
钟丽丽笑着回握住他的手，袖中的暖玉突然发烫，烫得她指尖微颤。她知道，这场争斗才刚刚开始，金山寺的钟声已经响起，法海的袈裟正在月光下展开，而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府的玉阶。
夜还很长，妖心蛊念，情爱痴缠，才刚拉开序幕。
这一章的风波只是开始，柯淳的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法海的结界藏着怎样的秘密？小倩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后续剧情只会更精彩！喜欢的话别忘了点赞关注评论，打个赞赏鼓励一下呀～ 收藏起来慢慢看更过瘾！写小说不易，充值会员就能解锁更多独家剧情，千万别错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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