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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

暴雨诊所:时间拼图的终局

冰冷刺骨的水磨石地面吸噬着我的体温,左手腕那持续的剧痛却如同活的火焰在灼烧皮肉、舔舐骨骼。每一次细微的脉动都变成一种刑罚。祖父那如同墓穴深处传来的低语——“开始了……转起来了……”——疯狂地在颅腔里冲撞,几乎要掀开我的头盖骨。那只枯槁的手、沉甸甸的怀表、孩童颤抖掌心的冰冷触感……记忆的碎片不再是模糊的影像,它们沾满了现实的铁锈味和血腥气,冰冷而清晰地刺痛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诊所?救死扶伤?多可笑的幻想!

这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庇护所,至少,对我林远而言不是!它是祖父留下的,一个缠满了无形诅咒丝线的巨大金属陷阱!而那柄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那柄他口中“不到绝境绝不可触及”的钥匙……就在这座“救死扶伤”圣殿最阴暗的角落里——那个嵌在后院砖墙上、深锁在厚厚铁门和锈迹斑驳柜体里的东西!那个每次看到都如同被冰冷金属刮过眼球的核心!

“钥匙……后门……杂物间……” 我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腥甜混着绝望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声音嘶哑得如同用砂纸摩擦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绝望的嘶鸣,“那个……铁柜……”

黑暗中,陈薇的啜泣声猛地一窒。紧接着,是衣物摩擦和艰难吞咽唾沫的声音。“钥……钥匙?”她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林医生,您是说……?”

“在……在我休息室。” 我闭了闭眼,强压下被剧痛撕裂的眩晕,指甲深深抠进冰冷油腻的地板缝隙,试图汲取一点点支撑的力量,“抽屉……办公桌最底下的抽屉……用锡纸包着的……一个小铁盒……”

我喘息着,几乎是靠着意志在描述,那位置藏得如此之深,若非祖父临终时那枯手死死抓住我、指甲几乎嵌入我手腕的触感和回光返照般清晰严厉的话语——“放好了……别弄丢!死也别弄丢!”——我可能永远都不会记起它被藏在何处。原来潜意识里,我把它埋得如同那颗最恐惧、最不愿记起的记忆核。

“去……拿来……” 我无法动弹,所有的力量都被左腕那持续的酷刑和脑海中疯狂转动的冰冷齿轮碾碎。

沉默。沉重的、充满血腥味的黑暗沉默。

然后,我听到陈薇牙齿狠狠叩击在一起的声音。接着,是窸窸窣窣的、极度恐惧的身体摩擦地面的响动。她的方向错了,撞倒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摸索、爬行……黑暗中,只有她粗重混乱的喘息和窗外未曾停歇的、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的暴雨声浪。

时间被拉长、扭曲,粘稠得如同那些凝固在死者手腕上的紫黑血块。

终于,“嘎吱……”一声,是休息室那扇贴着小熊贴纸的廉价木门被极度缓慢、带着巨大恐惧推开的声音。又过了令人窒息的一段时间,响起抽屉开启时艰涩刺耳的摩擦音……

我的心跳似乎要冲破胸腔,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和神经。

陈薇粗重的、带着哭腔的喘息声重新出现在处置室门外那浓稠的黑暗里。

“林…林医生……” 她声音抖得如同风中的烛火,“我…我找到了铁盒……但是……”

“但是什么?!”我的神经骤然绷紧到断裂的边缘。

啪嗒。

一个冰冷、微小却沉重的硬物被颤抖的手指仓促地塞进我冷汗浸透的右手手心。

不是钥匙。

那是一块沉甸甸的、熟悉的金属块。棱角分明,边缘被岁月打磨得不再锋利却依旧坚硬。无需光线去看,它的形状、它的重量、它那冰冷光滑却又透着一股不祥油腻感的触觉……早已烙入我的灵魂深处!

我右手五指猛地攥紧!那冰凉的金属棱角几乎要嵌入我的掌心皮肉!

是它!就是那块表!祖父那块该死的、被鲜血和诅咒浸泡过无数遍的银质怀表!它怎么可能在那个铁盒里?那个铁盒藏着的应该是一把钥匙!是我唯一希望!

极度的震惊和荒谬感如同冰锥刺穿了我的思维。但我来不及细想这份错乱。

就在这时——

左手腕那如同被活生生剜肉剔骨的剧痛突然消失了!不,不是消失,是瞬间转移!

剧痛如同实质的电流,猛地窜至我紧握着怀表的右手!

“呃啊!”一声抑制不住的、痛苦到极致的闷哼冲口而出!

右手!紧握怀表的手指,如同被无形的巨大螺栓拧住!骨头发出不堪重压的、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吱嘎呻吟!每一个指关节,每一寸肌腱都在发出哀鸣!

同时,掌心紧贴的那块怀表,表壳正中心的位置——就像一块被瞬间烧红的烙铁!滚烫!那温度并非火焰的灼热,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金属烧熔特有的腥臊气和毁灭力量的滚烫!

烫得我灵魂都在尖叫!

剧痛和滚烫如同两道来自地狱深处的刑罚,死死锁住了我的右手!我甚至能感到掌心的皮肉在瞬间萎缩、碳化!怀表那坚硬的棱角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进我的骨骼!

黑暗不再是寂静的深渊。黑暗中,唯有那块被我死命攥在掌心的金属,在发出尖锐无声的嘶鸣,在向我传达着冰冷而残酷的预言——我就是捕鼠器里最绝望的那只猎物,而捕猎者的绞索,正一圈圈、精准地套向我的脖子。祖父冰冷的遗言和眼前凝固的死亡时间,终于如同两排巨大的、生锈的齿轮,在黑暗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咬合声,“咔哒”一声,扣死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水,瞬间注满了我的四肢百骸。诊所外是撕裂天空的暴雨和毁灭性的洪水,诊所内是凝固的死亡和锁死的命运。而唯一的逃生通道尽头,那扇挂着沉重铁锁的后门背后,那个锈迹斑斑、宛如巨大棺椁的铁柜,却在无声地向我裂开一道通往更彻底黑暗的缝隙。

我,林远,连呼吸都变成了在命运齿轮啮齿间刮削的粉末。

冰冷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几乎要窒息。那块紧贴掌心的银质怀表,此刻像一块散发着地狱热度的烙铁,在黑暗中低鸣。那不是错觉。滚烫的表壳深处,某种精密零件似乎在高频振动,将冰冷的恶意透过我的骨骼,直刺脑海。

“走……”我用尽全身力气,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这个字,声音沙哑如同砂轮摩擦,“后门……”

右手指骨被剧痛挤压得咯咯作响,掌心的灼烫感如同活物在啃噬。我撑起上半身,靠右臂残存的力量,拖动着近乎麻木的左半边身体,如同一条搁浅濒死的鱼,一寸一寸,向处置室门口挪去。冰冷的雨水混合着玻璃碎屑的地面,摩擦着我的裤腿,留下拖曳的血痕——不知是膝盖的擦伤,还是腕间更深处渗透的暗流。

陈薇在我身后,压抑的抽泣变成了短促、混乱的倒气声,她似乎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扶我一把……”我几乎是在哀求。

黑暗中,一只冰冷、同样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猛地探过来,胡乱抓住了我的左臂肘弯上方。指尖的力道几乎要嵌入我的肌肉,带着一种濒死的、溺水者般的绝望力道。

“林医生……表…它在响……”陈薇的声音抖得碎成了粉末。

是的,它在响。不是声音,是震动。如同被压抑的、即将破壳而出的凶兆。

“别管它!开门!”我厉声低吼,剧痛和恐惧让这声音充满了暴戾。我不能停下,不能思考。唯一的念头,是抵达那个锈迹斑斑的终点,无论它通向什么。

我们像两只被命运之线胡乱操控的破败木偶,拖曳着、踉跄着。挪过走廊,指尖触碰到诊所通向内部后院的、那扇厚重木门冰冷的门板。门框上方,象征安全的绿幽幽“出口”指示灯早已熄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和掌心怀表那诡异低鸣的共振。

我右手死死攥着那滚烫的金属,剧痛让每一秒都变成煎熬。左手摸索着门把手,冰冷的黄铜触感带来一丝虚幻的清醒。

“钥匙!”我低吼,声音如同破锣。

陈薇慌忙摸索,一串冰冷的金属串撞上门板。她抖得太厉害,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捅进锁眼。每一次金属摩擦的刮擦声都如同用指甲刮过我的神经。

“快点!”掌心的怀表似乎应和着我的催促,猛地一跳,一股更强烈的灼热感烫得我几乎要失手把它扔掉。指骨间的压力骤然增大,清晰地传来几不可闻的、骨裂的咯吱轻响。

恐惧终于压垮了陈薇最后一丝控制力,她发出一声近乎崩溃的呜咽。“咔哒。” 门锁终于被拧开。

一股冰冷、混杂着霉烂泥土、腐锈金属和浓重灰尘的气息,如同被密封多年的棺椁打开般,猛地扑面而来,呛得我们几乎窒息。后院很小,像一口废弃多年的深井,被暴雨鞭笞着。唯一的光源,是隔壁居民楼映过来的一点微弱、惨淡、摇摇欲灭的光晕。

借着这点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我看到了它。

就在这狭小、破败的天井,紧贴着后方渗水、布满苔藓的高墙根下——那个巨大的铁柜。它像个蹲伏的、锈迹斑斑的古老钢铁巨兽,表面覆盖着暗绿色的铜锈和深红色的铁锈,像凝固的、层层叠叠的丑陋痂壳。整体呈笨重的长方体,约一人多高,侧面有一道厚得离谱、几乎与柜体融为一体的沉重铁门轮廓,门上挂着一把硕大到夸张、与整个柜体锈色浑然一体的古老挂锁。柜子的正面和顶部,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冰冷的、沉默的钢铁质感和岁月侵蚀的无情痕迹。雨水砸在上面,发出沉闷空洞的噗噗声。

但真正让我血液瞬间冻结的,是铁柜正面那片相对最平坦的钢板中央!

就在那片被厚重锈蚀覆盖的柜体正中央——一个形状!

一个线条绝对精准、边缘锋利如刀、仿佛是高温瞬间熔刻在生锈铁板最深处的刻痕!一个几乎占据了整个柜门四分之三面积的巨大图案!

那赫然是——

一个歪斜、残缺、却巨大到令人绝望的“匚”(fāng)形轮廓!那冰冷、铁锈铸就的巨大刻痕,像一个撕裂金属肌理的伤口,一个无声的证明!

我脑中瞬间闪过三具尸体的手腕!

第一具(王强):左腕,伤痕——L (残缺的匚?)

第二具(工装男):右腕,伤痕——ㄥ (歪斜的逆匚?)

第三具(夹克青年):左腕,伤痕——冂(翻转的匚?)

而现在,在我面前的铁锈巨柜上——匚!

是同一个!

这是被刻意拆解、以死亡为代价烙印在血肉上的符号!它们属于这里!属于这个柜子!它们在等待拼合!等待……最终的启动!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来自于紧攥在手中那块如同烧红烙铁的怀表——猛地拖拽着我的右手!

“啊——!”

我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低吼,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巨手猛地推向前方!膝盖重重地跪倒在铁柜前冰冷的积水里!

那只被剧痛和灼烧撕裂的右手,那只死死攥着祖父遗物——那块沉甸甸的银质怀表的右手,带着我全部的重量和无法理解的宿命驱动,如同被诅咒的铁锚拖入深渊,猛地、狠狠地砸向铁柜上那个巨大而冰冷、深邃而扭曲的“匚”形锈蚀刻痕的中心!

掌心的滚烫与铁锈的冰冷、骨节的剧痛与金属的坚硬、血肉的脆弱与诅咒的永恒——在这一刻,发生了毁灭性的撞击!

“噗——”

黏腻、潮湿、沉重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沉闷得如同内脏被搅碎。

不是金属撞击的铿锵,也不是骨骼碎裂的清脆。

更像是……温热的肉体掉落在冰冷、粗糙的金属板上的声音。

一股浓烈的、无法言喻的腥甜气味,如同封闭千年的地窖被突然掘开,混合着铁锈、泥土和腐败有机物的气息,猛地冲进我的鼻腔。这股气味如此独特,如此令人作呕,瞬间压过了雨水冲刷的后院土腥味。

我保持着跪伏在积水洼里的姿势,身体僵硬如同石雕,只有左腕那曾经剧痛的位置,此刻竟传来一种奇异的、冰髓般的麻痹感,仿佛被无形的冰块包裹。右手则深深陷在那个巨大的、冰冷的“匚”形铁锈刻痕里。

不……不是陷进去。

是我整个右掌,包括那块如同烫伤烙印般嵌在皮肉里的银质怀表,都死死地压在了那个巨大铁锈刻痕中心位置的……什么东西上!

湿濡、冰冷、带着某种怪异弹性和粘滞感的……覆盖物?

那瞬间撞击的触感反馈到我的神经末梢——绝对不是什么坚硬的金属柜体平面!那个“匚”形中央区域,像是临时覆盖了一层……垫子?一层隔膜?一层……

我的瞳孔在黑暗和恐惧中疯狂地收缩!

掌心下传来的触感诡异至极:外层是冰水浸泡过皮革般的冰冷坚韧,核心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热软弹,仿佛按压着包裹在厚重帆布袋里的、一块刚从温血动物腹腔掏出的脏器!

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视觉被彻底剥夺,触感和嗅觉被强行放大到极限。那层覆盖物的冰冷坚韧边缘割着我的掌沿,而中心被压迫的那团温热异物,其独特的、深入骨髓的粘滞感,混合着那股直冲天灵盖、如同打开腐朽棺木般的恶臭腥甜……

大脑被前所未有的恐惧彻底冻结,思维如同生锈的齿轮般寸寸卡死。

这绝对不该出现在锈死的铁柜表面的触感!

一个足以将任何理智绞得粉碎的念头,带着冰锥般的寒意,狠狠凿进了识海深处——那些尸体!那些被摆放在候诊区和处置室冰冷地面的尸体……那些缺失的部位……

“呼哧…呼哧……”

身后传来陈薇如同濒死动物般的急促喘息,短促而混乱,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断掉。她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泼在我的背上。

我身体僵死,只有左手在冰冷粘稠的泥水里拼命地、艰难地划动摸索。指尖冰凉麻木,每一次移动都沉重异常。终于,就在我右膝前方的泥水里,触碰到了一小团更为黏腻湿冷的物体。非常小,冰冷僵硬,边缘粘附着破碎的纤维状结构,像是什么东西上被强行撕扯下来的一角……一块布料?不!

指尖的皮肤清晰地感知到那上面沾染的某种异常粘稠、在冷雨中仍未干透的半凝固浆液!那触感……那气味……与我掌心此刻按压着的异状同源!

一声压抑到极限、却因极度恐惧而彻底扭曲的短促尖叫,从陈薇被死死捂住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她像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向后踉跄跌倒,摔在泥水里!

“手……手……他的……手里……”她破碎的、不成句的词语如同垂死的呜咽,每一个字都浸泡在纯粹的战栗中。

脑中炸开一道惨白冰冷的电光!将所有碎裂的线索粗暴地焊接到一起!

第三具尸体!那个倒在我休息室套间门外、穿着深色夹克的年轻男人!他右手……他倒伏时摊开的手掌里……似乎曾经握着……一个包裹?一个暗色的小包?!

“开……开锁……”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从几乎要被恐惧凝固的喉咙里挤出命令,干涩嘶哑得如同厉鬼磨牙。左手猛地从泥泞里抬起,将那团沾满了泥泞、冰冷和无法言喻粘稠浆液的、一小块暗色皮革般的东西——某种被撕扯下来的部分——狠狠拍向跪在铁柜前的右手!

右掌下,那层冰冷坚韧的表皮下包裹的、带着温热软弹诡异触感的未知物体,在我这一拍之下猛地陷落下去,仿佛戳破了一个装满浓稠液体和腐烂软泥的尸袋!

“噗嗤……”

伴随着粘稠液体溢出的挤压声,更浓烈的、如同内脏腐败液混合金属腥锈的恶臭汹涌而出!

右掌死死按压的那个凹陷中心点,猛然传来一股剧烈的旋转扭动力道!这股力道冰冷、精确、残酷,如同被一只深埋地底千万年的金属巨手捏住腕骨!

指关节瞬间承受无法想象的巨力!我能清晰地“听见”皮下传来的、骨纤维断裂的撕裂脆响!紧握在掌中的那块早已滚烫的银质怀表,其坚硬的棱角,被这股恐怖的旋扭力量,狠狠扎入了我的掌骨缝隙!

“唔——!”骨头碎裂的剧痛混合着异物刺入骨髓的尖锐,如同失控的电流窜过全身每一根神经!眼前瞬间爆开一片黑红交杂的死亡火花!

但就在这摧毁性的痛楚降临的瞬间,掌下的整个“匚”形区域猛地一震!

咔嚓……咔嚓嚓……

一声无比清晰的、锁芯内部沉重金属簧片依次弹开的古老声音,穿透重重锈迹和粘腻覆盖物,在这死寂的雨夜里,如同坟墓开启的叹息,清晰地叩击在我的指骨深处!

铁柜正面那扇沉重到令人绝望的、布满整片“匚”形刻痕的巨大铁门中心,那道仿佛与柜体融为一体的厚重门缝,无声地、缓缓地向内凹陷了一条几乎无法察觉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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