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碎的公务员资料被护士扫进了垃圾桶，司舒婉盯着天花板数点滴的次数。母亲已经回宾馆了，留下一袋洗好的青苹果和崭新的《行政职业能力测验》。
手机震动，林小菲发来消息：「刘耀文在音乐楼A栋通宵了，张诚说他砸烂了一架钢琴」
司舒婉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个「哦」。窗外雨后的月光太亮，照得她眼眶发酸。
第二天清晨，护士拆石膏时递给她一个牛皮纸袋："昨晚那个高个子男生留下的。"
袋子里是全新的舞蹈护踝，标签已被剪掉。司舒婉摩挲着内侧的软垫——正好贴合她容易受伤的位置。底下还压着张便利店小票，购买时间是凌晨四点十六分。
"能借支笔吗？"她突然问护士。
正午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音乐楼走廊投下晃动的光斑。刘耀文推开练习室门时，地板上静静躺着一只纸折的天鹅。展开后是张药店收据，背面画着个简笔笑脸。
他抬头看向走廊监控，嘴角不自觉扬起。
这种古怪的"对话"持续了三天。
司舒婉在舞蹈室把杆发现乐谱碎片，拼出来是《逆光》的新段落；刘耀文回到琴房，琴盖上多了一枚天鹅形状的回形针。他们像两个谨慎的探员，用只有对方懂的密码交流。
"你们俩玩什么幼稚游戏呢？"林小菲叼着冰棍看司舒婉往饮水机后面塞纸条，"直接发微信会死啊？"
司舒婉把长发挽成髻："有些话..."她顿了顿，"发消息说不清楚。"
其实她每晚都点开和刘耀文的聊天框。最后一条还停留在期中表演前，他发来的「明天别吃食堂，给你带了栗子蛋糕」。当时她回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包，现在看着莫名羞耻。
第五天清晨，司舒婉终于拆了石膏。她拎着舞鞋走向舞蹈室，却在拐角听见苏媛尖细的嗓音："...柯蒂斯那边我叔叔可以帮忙打招呼..."
透过门缝，她看见苏媛几乎贴在刘耀文身上，手指卷着他卫衣的抽绳。刘耀文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钢琴，发出沉闷的共鸣。
"不需要。"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还有，别再动舒婉的东西。"
"你以为她真在乎你？"苏媛突然提高音量，"她妈妈昨天来办退学手续了！"
司舒婉的舞鞋掉在地上。
两人同时转头。刘耀文脸上闪过慌乱，而苏媛得意地扬起手机——屏幕上是司母在教务处前拍照的背影。
"舒婉..."刘耀文向前一步。
她转身就跑。脚踝还在隐隐作痛，但比不上胸腔里炸开的窒息感。母亲果然没死心，那些撕碎的参考资料，那些深夜的争吵，全都是徒劳。
梧桐大道尽头，司舒婉蹲下来剧烈喘息。有人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递来熟悉的牛皮纸袋——这次装着碘伏棉签和卡通创可贴。
"你跟踪我？"她红着眼睛抬头。
刘耀文额头上还有汗："你鞋都没换。"他指着她脚上的病房拖鞋。
阳光太刺眼，司舒婉突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摸到纸袋里还有东西——是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照片。十二岁的刘耀文站在破旧少年宫里，身旁钢琴掉漆的痕迹清晰可见。
"我爸攒了半年工资买的二手钢琴。"他蹲下来帮她穿舞鞋，"当时觉得，能弹出让屋顶掉灰的曲子就是最牛的事了。"
司舒婉捏着照片一角。照片边缘有深色水渍，像是眼泪干涸的痕迹。
"我妈昨天确实来了。"她声音发颤，"但我说..."话没说完，手机疯狂震动。屏幕上「母亲」两个字跳动得像定时炸弹。
刘耀文突然按住她手背："开扬声器。"
司舒婉鬼使神差地照做了。
"...婉婉？"司母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妈妈想了想，那个...公务员资料你要是实在不想看..."
背景音里，电视机正在播放午间新闻：「全国大学生艺术节报名启动...」
"妈？"
"妈妈看了你们那个视频！"司母突然加快语速，"就网上转的那个...跳得是挺好...那什么...你王叔叔说这种比赛拿了奖能加学分..."
司舒婉和刘耀文面面相觑。电话那头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你那双红舞鞋我找出来了，要不要寄过去？"
挂断后，梧桐叶的阴影在地上摇晃。刘耀文突然笑出声："你妈妈..."
"闭嘴。"司舒婉把脸埋进膝盖，耳朵红得滴血。
一只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发顶，很轻地揉了揉。刘耀文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逆光》最终章，还改不改了？"
黄昏的舞蹈室里，司舒婉随着钢琴声旋转。这次没有精确的节拍计算，没有完美的角度控制，只有音乐与身体最本能的共鸣。当最后一个小节结束，她气喘吁吁地看向钢琴。
刘耀文的手指还停在琴键上，目光灼灼："这才是你。"
窗外，初夏的晚风吹进来，带着栀子花的香气。司舒婉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扔给他："接着。"
刘耀文接住那个丝绒盒子——里面是把精致的钢琴模型钥匙扣。
"便利店抽奖中的。"司舒婉别过脸，"反正我也用不上..."
钥匙扣在夕阳下闪着微光。刘耀文突然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司舒婉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能感觉到——
"砰！"
门被撞开，林小菲举着手机冲进来："报名成功了！全国大学生艺术节！"她突然卡壳，"我是不是...打扰到..."
刘耀文后退半步，耳朵通红。司舒婉低头整理舞鞋，假装没看见他慌乱中同手同脚走回钢琴的样子。
"所以..."林小菲眼睛亮晶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你们和好了？"
钢琴声再次响起，是《逆光》最欢快的那段变奏。司舒婉随着节奏踮起脚尖，冲闺蜜眨眨眼：
"我们从来没吵过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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