茱莉亚音乐学院的玻璃琴房外，司舒婉踮着脚尖透过百叶窗缝隙向内张望。刘耀文背对着门口，肩膀随着演奏微微起伏，后颈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是国际青年音乐家大赛前的最后一次彩排，但琴声却在中途戛然而止。
"再来。"教授冷硬的声音穿透门板。
琴声再次响起，却在同一个段落卡壳。司舒婉看见刘耀文的右手小指不受控制地抽搐——腱鞘炎又发作了。
"停。"教授合上乐谱，"你知道肖邦大赛不会给第二次机会。"
刘耀文垂着头，右手无意识地揉着手腕。司舒婉悄悄退后几步，假装刚走到门口。推门时，她故意让塑料袋发出窸窣声响。
"打扰了，我带了午餐。"她举起印着中餐馆logo的袋子，热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教授皱眉看了眼手表："休息二十分钟。"他离开时，司舒婉分明听见他用俄语嘟囔了句"爱情是艺术家的坟墓"。
"他骂人还是这么有诗意。"刘耀文试图开玩笑，声音却哑得厉害。
司舒婉拉过他的手，掌心向上放在膝头。那些曾经修长灵活的手指现在红肿发热，无名指根部还留着戒指的压痕——他连睡觉都没摘下来过。
"为什么不告诉我严重了？"她拧开药膏，薄荷味在空气中弥漫。
刘耀文看着她低垂的睫毛："你昨晚排练到凌晨三点。"
药膏罐子被重重放下。司舒婉突然站起来走到钢琴前，在刘耀文惊讶的目光中掀开琴盖。她深吸一口气，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是那段他总卡壳的段落，生涩但准确。
"上周跟APP学的。"她耳朵通红，"虽然比不上你万分之一..."
刘耀文从背后环住她，受伤的右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左手越过她肩膀按下高音键。两个人的重量让琴凳吱呀作响，音符却奇妙地连贯起来。
"这才是作弊。"他在她耳边低笑，呼吸拂过她颈侧的小绒毛，"用舞蹈家的手弹钢琴。"
教授回来时，看到的是这样一幕：他的学生和那个中国舞者头靠着头，四只手在琴键上笨拙却和谐地移动。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金边。
比赛当天，卡内基音乐厅的后台像战场。司舒婉帮刘耀文系领结时，发现他右手手腕缠着肌内效贴布。
"疼就眨两下眼。"她小声说，"我坐第一排。"
刘耀文摇头，从琴凳下取出个丝绒盒子："帮我保管这个。"里面是那枚羽毛戒指，"等拿了冠军..."
广播里响起波兰语叫号声。司舒婉突然抓住他左手，在他掌心画了颗星星——那是他们大二冷战时的秘密暗号，意思是"我相信你"。
舞台灯光亮得刺眼。刘耀文向评委席鞠躬时，瞥见司舒婉身边坐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司母穿着那件参加《胡桃夹子》时买的暗红色旗袍，膝上摊开着节目单。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司舒婉屏住呼吸。这是首高难度的肖邦练习曲，刘耀文改编时加入了双音阶段落——专门为展示他们共同创作的"四手联弹"技巧。
当乐曲进行到最复杂的章节，刘耀文突然抬头看向观众席。司舒婉读懂了他的眼神，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来走向舞台。评委们交头接耳，保安已经起身阻拦——
"请允许我。"刘耀文用英语解释，"这是我的联合创作者。"
全场哗然中，司舒婉坐到了钢琴右侧。她没有看琴键，而是直视刘耀文的眼睛。当他们同时抬起手，四只手在琴键上方悬停的瞬间，司舒婉想起了舞蹈室里那面裂了的镜子，想起天台上初雪般的月光。
音乐如瀑布倾泻。司舒婉负责的虽然是简化版旋律，但每个音符都精准踩在节奏上。刘耀文的右手不再颤抖，他们交接乐句时流畅得像同一个人。
最后一个和弦余韵未消，司母第一个站起来鼓掌。评委席上的俄罗斯教授摇着头，却给了满分。
后台走廊，司舒婉被记者团团围住。"你们练习了多久？""这是预设的表演环节吗？"闪光灯晃得她睁不开眼。
一只熟悉的手拨开人群。司母举着手机录像，用带着口音的英语喊："让我女儿喘口气！"
洗手间里，司舒婉对着镜子大口呼吸。镜中的母亲正在补口红，突然说了句："你爸学会视频通话了。"
"什么？"
"他弄了三天软件。"司母抿了抿嘴唇，"说要看你们领奖。"
司舒婉的水瓶掉在地上。母亲从来不用"你们"这个词。
颁奖典礼上，当刘耀文捧着奖杯单膝跪地时，司舒婉在观众席疯狂寻找母亲的身影。老太太正躲在柱子后面，用旗袍袖子擦眼泪。
"这不算求婚。"刘耀文把羽毛戒指戴回她手上，"只是物归原主。"
司舒婉在欢呼声中吻他，尝到咸涩的泪水。她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就像分不清这段旋律里哪些音符属于钢琴，哪些属于舞蹈。
回公寓的出租车上，司母突然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袋："你爸给的。"
里面是张泛黄的照片——五岁的司舒婉在少年宫舞台上，而观众席第一排，年轻的司母眼角闪着泪光。照片背面有行新添的小字：「妈妈从来为你骄傲」
霓虹灯透过车窗在字迹上流动，像融化的彩虹。刘耀文悄悄握住司舒婉的手，她掌心那颗星星的痕迹还在，如今化作了真正的星光。
【终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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