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予安六岁那年,家里迎来了第二位"小艺术家"——刘予宁。与姐姐不同,这个安静的小男孩对钢琴毫无兴趣,却对姐姐舞蹈服上的亮片痴迷不已。
"他以后肯定是个服装设计师。"司母信誓旦旦地说,手里织着蓝色的小毛衣。
司舒婉看着儿子用肉乎乎的小手抓她芭蕾舞鞋上的缎带,突然想起什么:"妈,我小时候那件红色舞蹈服还在吗?"
司母的织针停顿了一下:"在...在你爸的书房抽屉里。"
这个回答让司舒婉愣住。父亲的书房向来是"禁地",里面全是重要文件和账本。
纽约公寓的门铃在周末清晨响起。刘耀文抱着还在揉眼睛的安安去开门,迎面撞上两个巨大的航空箱。
"惊喜!"司父的声音从箱子后面传来。他身后,司母正紧张地护着一个小型冷藏箱:"慢点慢点,饺子馅会散的!"
安安瞬间清醒:"外公!饺子!"她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司父脖子上,差点撞掉老人的眼镜。
司舒婉抱起被吵醒的予宁,惊讶地看着父母:"你们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说了还叫惊喜?"司父神秘地拍拍航空箱,"打开看看。"
第一个箱子里是那架掉漆的棕色钢琴——少年宫淘汰的老古董,琴键上还留着安安小时候的牙印。第二个箱子打开时,司舒婉的眼泪夺眶而出:那件红色舞蹈服被精心保存在真空袋里,胸前"XX少年宫"的字样依然鲜艳。
"你爸亲手拆了书房保险柜。"司母小声说,"为这个跟我吵了三架。"
司父红着脸调试钢琴:"孩子学艺术...总得有点传承。"
予宁突然在母亲怀里扭动起来,小手伸向那件舞蹈服。司舒婉刚把衣服递给他,小男孩就发出"咯咯"的笑声,把脸埋进柔软的布料里。
"完了,"安安严肃地宣布,"弟弟要抢我舞伴了。"
刘耀文蹲下来平视儿子:"予宁喜欢这个?"
小男孩的回答是把舞蹈服套在了父亲头上。
周末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将钢琴的影子拉得很长。司父戴着老花镜,认真记录安安新学的曲子;司母在厨房教予宁擀饺子皮——虽然大部分面团都粘在了他脸上;司舒婉正视频指导舞团排练,时不时被儿女的尖叫声打断。
只有刘耀文注意到异常:予宁总是偷偷摸走他的小提琴松香,还把安安的发带绑在门把手上当"琴弦"拨弄。
"我觉得..."刘耀文深夜在床上对妻子说,"予宁可能喜欢弦乐。"
司舒婉困得迷迷糊糊:"那就买个小提琴..."
"不,"刘耀文轻吻她额头,"我想给他找把二胡。"
司舒婉瞬间清醒:"什么?"
"记得帕维尔教授说的中国访学生吗?那位民乐系的姑娘..."刘耀文翻出手机视频,"予宁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就会安静下来。"
屏幕上是场二胡演奏会,凄美的《二泉映月》流淌而出。视频放到一半,儿童监视器里突然传来响动——原本睡着的予宁不知怎么爬出了婴儿床,正抱着平板电脑手舞足蹈,而屏幕上赫然是同样的演奏视频。
"天..."司舒婉倒吸一口气,"他怎么找到这个的?"
夫妻俩轻手轻脚来到儿童房,只见予宁用两根蜡笔当琴弓,在玩具小提琴上模仿着演奏姿势。看到父母,他不但没害怕,反而举起蜡笔"演奏"得更起劲了。
安安揉着眼睛坐起来:"弟弟又在开音乐会了..."她熟练地拍起手,"安可!"
刘耀文突然单膝跪地,与儿子平视:"想学这个?"
予宁用力点头,小脸涨得通红。
"等等,"司舒婉拉住丈夫,"你什么时候会二胡了?"
"不会。"刘耀文笑得狡黠,"但下个月茱莉亚正好有民乐交流项目..."
三个月后的家庭音乐会上,予宁抱着特制的小二胡,像模像样地拉起了《小星星》。虽然音准惨不忍睹,但节奏感惊人。安安穿着外婆改小的红舞服,即兴伴舞时不小心踩到了弟弟的脚。
"专业事故!"安安大声宣布,学着母亲排练时的语气,"重来!"
司父司母坐在沙发上,一个录像一个抹眼泪。司母突然说:"老司,把你书房那个紫檀木盒子拿来。"
当司父不情不愿地取出尘封多年的盒子时,司舒婉瞪大了眼睛——里面是把做工精美的老红木二胡。
"你爷爷留下的。"司父小心翼翼地将琴放在予宁脚边,"当年我要是坚持学..."
司母罕见地没有反驳丈夫,只是默默调紧了儿子跑调的琴弦。
刘耀文和司舒婉相视一笑。钢琴上的相框里,年轻的他们站在校园天台上;而现实中,两个孩子正在地板上滚作一团,二胡与舞鞋纠缠在一起,像极了命运交织的旋律。
窗外,纽约的初雪轻轻落下,覆盖了琴谱上未干的墨迹。新的乐章正在谱写,而家的旋律,永远不会有休止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