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本的秘密

马嘉祺的素描本藏在书包最里层的夹层中。

他向来是个有条理的人——笔记本按科目分类，参考书按使用频率排序，连铅笔盒里的笔都按颜色深浅排列。唯独这本素描本，被他随意地塞在书包深处，像是刻意要藏起来，却又忍不住每天带着。

午休时间的教室空荡荡的。马嘉祺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斜斜地切在他的课桌上，将素描本的边缘镀上一层淡金色。他翻开最新的一页，铅笔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班长！"

教室门突然被推开，贺峻霖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手里举着一盒牛奶。马嘉祺条件反射般合上素描本，但动作太急，本子边缘在桌角磕了一下，几张散页飘了出来。

"哎，你东西掉了。"

贺峻霖弯腰去捡，马嘉祺的心跳骤然加快。他伸手想拦，却已经晚了——贺峻霖捏着那张纸直起身，目光落在纸面上，表情突然凝固。

那是一张素描。

画中的少年趴在课桌上睡觉，侧脸被阳光描出柔和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额前那撮标志性的呆毛翘着，连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捕捉得分毫不差。

画得太过精确，任谁都能一眼认出——那是贺峻霖自己。

空气仿佛凝固了。

马嘉祺的指尖微微发冷，喉咙干涩得说不出话。他设想过无数次这个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午后，毫无预兆地发生。

"这……"贺峻霖眨了眨眼，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是我？"

马嘉祺沉默地接过那张纸，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角。他应该否认，或者找个借口——美术课作业、随手练习，什么都好。但当他抬头对上贺峻霖的眼睛时，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卡在了喉咙里。

"嗯。"他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贺峻霖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画得挺像啊，什么时候画的？"

"上周三。"马嘉祺的声音很轻，"你物理课上睡着了。"

"哇，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贺峻霖凑近了些，身上带着阳光和洗衣粉混合的气息，"我能看看其他的吗？"

马嘉祺的呼吸一滞。素描本里还有十几张类似的画——贺峻霖打篮球时跃起的瞬间、吃便当时鼓起的脸颊、解出难题时眼睛发亮的样子……每一张都藏着他不敢说出口的心思。

"……没什么好看的。"他垂下眼睫，把素描本塞回书包。

贺峻霖却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等等。"

马嘉祺僵住了。贺峻霖的掌心温热，指尖有一层薄薄的茧，大概是打篮球磨出来的。这样近的距离，他甚至能看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和鼻梁上那颗小小的雀斑。

"班长，"贺峻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该不会真的……"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刘耀文站在门口，手里的篮球重重砸在地上，又弹起来撞到墙边。他的目光在马嘉祺和贺峻霖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贺峻霖还按着马嘉祺手腕的那只手上，眼神暗了暗。

"打扰了？"刘耀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火药味。

贺峻霖收回手，挠了挠头："干嘛啊，这么大火气？"

"宋亚轩找你。"刘耀文硬邦邦地说，"在体育馆。"

"现在？"贺峻霖看了眼窗外毒辣的太阳，"大中午的去体育馆干嘛？"

"不知道。"刘耀文转身就走，"爱去不去。"

贺峻霖莫名其妙地看了马嘉祺一眼："我去看看，那小子最近怪怪的。"

马嘉祺点点头，看着贺峻霖跑出教室。阳光重新变得安静，只有那张素描还躺在桌面上，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缓缓折起那张画，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画纸背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行小字——

**"下次可以画我笑的样子，应该更好看。"**

字迹龙飞凤舞，一看就是贺峻霖的手笔。

马嘉祺的耳尖突然烧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把画夹回素描本，却发现本子里还夹着一样东西——一颗薄荷糖，包装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窗外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马嘉祺剥开糖纸，清凉的薄荷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一丝隐秘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