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贺峻霖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透明的水花。文艺汇演刚结束,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撑伞离开,欢笑声混着雨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热闹。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贺峻霖回头,看见马嘉祺站在走廊灯光下,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长柄伞,伞骨分明是新的,连标签都还没拆。
"你买新伞了?"贺峻霖挑眉。
马嘉祺推了推眼镜:"旧的……坏了。"
撒谎。贺峻霖清楚地记得上周还看见那把折叠伞好好地放在马嘉祺的书包里。但他没有拆穿,只是笑着凑近:"那走吧,大学霸。"
伞面"啪"地撑开,在两人头顶隔出一片私密的空间。雨水敲打在伞布上的声音像某种奇妙的韵律,让贺峻霖想起下午那首《星河》的旋律。他们挨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马嘉祺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混着雨后潮湿的空气,莫名让人心安。
"为什么选那首曲子?"贺峻霖突然开口。
马嘉祺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好听。"
"就这样?"
"嗯。"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贺峻霖看着马嘉祺被路灯照亮的侧脸,镜片后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让人看不清情绪。他突然有些烦躁——这个人总是这样,把一切都藏得严严实实,连弹一首曲子都要找三个月前的借口。
"马嘉祺。"贺峻霖停下脚步,"那封信不是给我的。"
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马嘉祺肩头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转过头,目光终于直直地看向贺峻霖:"……我知道。"
"你知道?"贺峻霖瞪大眼睛,"那你还——"
"我看到了刘耀文和宋亚轩在消防通道。"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般炸在贺峻霖耳边,"他们……在一起了。"
贺峻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雨幕中,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把伞下的方寸之地。他深吸一口气,突然伸手握住马嘉祺撑伞的那只手腕——
"那你呢?"
马嘉祺僵住了。贺峻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脉搏的跳动,一下比一下快,像是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我什么?"
"那封匿名信是个误会。"贺峻霖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吸可闻,"你有没有什么……想亲自告诉我的?"
雨声,心跳声,还有远处模糊的车鸣,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远去。马嘉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深得像一潭望不见底的湖水。
"有。"他终于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我书包夹层里有一枚书签,末端刻着'HJL'。"
贺峻霖的呼吸一滞。
"储物柜的钥匙我可以借你。"马嘉祺继续说,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如果你愿意……可以自己去拿。"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贺峻霖看着眼前这个人——他的镜片上沾着雨滴,睫毛因为紧张而微微颤动,握着伞柄的指节泛白——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化开了,热得发烫。
"马嘉祺。"他轻声说,"你真是个胆小鬼。"
然后他踮起脚尖,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唇上,带着雨水和薄荷的气息。贺峻霖感觉到马嘉祺的身体猛地僵住,伞面倾斜,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后颈滑进衣领,却浇不灭体内翻涌的热度。
当贺峻霖退开时,马嘉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镜歪在一边,看起来前所未有的狼狈。
"现在,"贺峻霖笑着抹去他脸上的雨水,"能重新回答我下午的问题了吗?为什么选那首曲子?"
马嘉祺终于回过神。他扶正眼镜,另一只手却紧紧握住了贺峻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
"因为你。"他的声音低哑,却无比清晰,"一直都是因为你。"
雨还在下,但贺峻霖已经感觉不到冷了。马嘉祺的手不知何时与他十指相扣,体温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比任何言语都要炽热。
"明天。"贺峻霖突然说。
"嗯?"
"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吃午饭。"贺峻霖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不准再找借口提前走。"
马嘉祺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罕见的、真心的笑容:"好。"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雨水中交融成一片。贺峻霖想,如果马嘉祺要画下这一刻,他一定要在旁边写上——
**"这才是最好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