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错位的星轨**

市图书馆的冷气开得太足，秦臆博搓了搓手臂，看着对面正在草稿纸上飞速演算的周艳。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她的侧脸上，给那总是紧抿的嘴唇镀了层柔光。

"这里。"周艳突然推过笔记本，"你错的第三类题型，我整理了通解公式。"

纸上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但页脚却画着只抱着公式打滚的兔子——和周焕的卡通图解如出一辙。

"你们..."秦臆博忍不住开口，"教人的方式好像。"

周艳的钢笔尖啪地戳破纸面："谁和他像？"她慌乱地合上笔记本，金属外壳反射的光斑在天花板上跳了一下，"下周的期中模拟考，你要是再不及格..."

"就怎样？"

"就...就别坐我前面了！"周艳恶狠狠地说，"晃来晃去影响我答题。"

秦臆博咬着奶茶吸管偷笑——她座位明明在周艳斜后方。

*****

清华保送生名单公布的早晨，整个高三楼层炸开了锅。

"周艳放弃了保送？"

"听说是主动找校长撤回的！"

秦臆博冲向三班教室，却在后门刹住脚步。周艳独自站在公告栏前，手指轻轻划过自己被划掉的名字。阳光把那截手腕照得近乎透明，能看见青色血管微微起伏。

"为什么？"

周艳猛地回头，马尾辫扫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关你什么事？"

"清华不是你一直..."

"我改主意了。"周艳从书包里抽出本《剑桥数学指南》拍在她怀里，"比起那个，下周的英国交换生选拔更重要。"

书扉页夹着张报名表，推荐人栏里赫然写着"秦臆博"。墨迹很新，但"臆"字写错了部首，涂改痕迹还没干透。

"我...我哪有资格当推荐人..."

"闭嘴。"周艳耳尖通红，"只是凑数而已。"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周焕穿着竞赛队的黑色制服走来，胸前清华校徽闪闪发亮。人群自动分开，他却停在秦臆博面前，从背包拿出个透明文件袋："雅思真题。"

周艳冷笑："现在才准备？我上周就给她..."

"听力部分我做了批注。"周焕打断她，目光扫过那本《剑桥指南》，"某些人的英式发音教程会带歪重音。"

"你说谁发音..."

秦臆博突然发现两人站得极近，周焕的袖口和周艳的发梢几乎要碰在一起。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奇妙地交融——周焕像雪后松林，周艳像晒过的教科书，此刻在阳光下蒸腾出令人安心的味道。

*****

放学后的器材室，秦臆博帮体育老师清点排球时，发现了藏在垫子后面的纸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奶茶杯，每个杯身上都标着日期。最早的那个，是她月考及格那天买的四季春茶。

"原来在这里。"

周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蹲下身，指尖抚过那些杯子："每次想找你说话...就买杯奶茶。"

秦臆博看见最早那几个杯子上的便签还保留着："今天那道题...""你上次问的..."后面都被划掉了，改成简短的"难喝"。

"为什么是我？"

周艳的睫毛颤了颤："因为..."

器材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周焕站在逆光里，手里拿着秦臆博落下的外套。三个人的影子在夕阳下交叠，像被按了暂停键。

最后是周艳先动。她起身时碰倒了纸箱，奶茶杯哗啦啦散了一地。

"器材清点完了。"她把钥匙塞给秦臆博，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明天...别迟到。"

周焕弯腰捡起一个杯子，上面标着昨天的日期。便签写着："如果我先开口..."后面被重重涂掉了。

晚风穿过敞开的门，吹动秦臆博手中的报名表。她突然发现背面有行小字：

**"想和你站在同一个领奖台上。"**

字迹力透纸背，像是写了又擦，擦了又写。

（第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