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有蟜氏聚落的篝火堆噼啪作响，映照着林纾紧锁的眉头。她躲在半地穴的角落，摊开手掌心——那枚从现代带来的北斗七星模型摆件，此刻正微微发热，中心的指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最终稳稳指向北方天空的某个方位。
“星象推演系统启动……北斗第七星（摇光）与织女星夹角缩小，水汽云团聚集迹象显著……预测结果：七十二时辰内，阪泉流域将有持续性暴雨。” 脑海中响起熟悉的机械音，这是她穿越后绑定的金手指，每月三次的使用机会，这次她用在了最关键的时刻。
三天后有暴雨。林纾深吸一口气，将模型揣回怀里。这不是猜测，而是基于现代天文数据的推演，但在这个时代，她必须找到一个让黄帝信服的理由。
次日清晨，她带着模型找到黄帝。此时黄帝正在指挥族人打磨石矛，看到她手中的“天星”，眼神微动：“玄女又有何见教？”
“首领，”林纾将模型放在石桌上，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昨夜观星，见北斗摇光犯织女，主大水。不出三日，阪泉必有暴雨。”
黄帝沉默地看着模型，又抬头望向夜空——此刻星辰寥寥，并无异常。他见过林纾的“神术”，却仍对这虚无缥缈的“星象”存疑：“孤只知眼下炎帝部落正沿黄河东进，兵锋直指阪泉，哪有时间管什么暴雨？”
“正因如此，才需早做准备！”林纾急切道，“若趁暴雨在妫水流域筑坝蓄水，待炎帝军渡河时决堤，可一战而定！”
筑坝蓄水？黄帝眉头皱得更紧。这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且万一星象不准，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动摇军心。他看着林纾急切的眼神，又想起她之前的石斧、陶器，心中天人交战。
“此事事关重大，容孤三思。”黄帝最终还是选择了谨慎，转身走向议事的地穴。
林纾看着他的背影，知道光靠说服不够。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所有族人都相信“暴雨将至”的契机。
这时，女魃蹦蹦跳跳地跑来，手里挥舞着林纾的指南针——不知何时又被她偷了去。“玄女娘娘！您看我找到了什么？”她将指南针举过头顶，指针稳定地指向南方，“这‘天星之眼’会自己转耶！是不是能召来风雨？”
林纾脑中灵光一闪。她看着女魃天真的笑脸，一个大胆的计划成型了。
“女魃，”林纾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说对了，这确实是‘召雨神器’，但需要配合‘玄鸟舞’才能灵验。”
“玄鸟舞？”女魃眼睛一亮。
“对，”林纾开始“胡编乱造”，“你要头戴羽毛冠，手持神器，在聚落中心跳‘玄鸟祈雨舞’，口中念诵‘玄鸟降，风雨随’，这样才能上达天听，引来暴雨。” 她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夸张的动作，尽量贴合原始巫舞的风格。
女魃听得一脸崇拜，立刻点头：“好！我这就去跳！”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有蟜氏聚落上演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巫祝乱舞”。女魃头戴野鸡翎，脸上涂着红白相间的陶土，手持指南针（她称之为“雨神之眼”），在聚落中心的空地上又唱又跳。她模仿着林纾教的动作，时而振臂如鸟飞，时而顿足如雷鸣，口中反复喊着“玄鸟降，风雨随”。
部落里的人起初只是围观嬉笑，觉得这小巫祝又在胡闹。但渐渐地，他们发现了一些“异象”——女魃跳舞时，指南针的指针会轻微摆动（实则是她动作太大）；她喊完咒语后，天空偶尔会飘过一片乌云（其实是正常天气变化）。
“快看！玄女的神器真的动了！”
“刚才那片云，是不是比平时黑？”
谣言像野草般疯长。老巫祝想阻止，却被女魃一句“玄女娘娘教我的神舞”怼了回去。就连嫘祖也派人来看，虽面带疑虑，却没再干涉。
林纾则趁机在部落里散布“星象示警”的消息，结合女魃的“神舞”，双管齐下。终于，在第二天傍晚，黄帝再次找到林纾，脸色凝重：“孤派人去阪泉探查，发现河水已开始上涨，空气湿度也异于往常……你说的暴雨，或许真的会来。”
林纾心中一喜：“首领，机不可失！”
“好！”黄帝终于下定决心，“孤信你一次！传我命令：全体族人，即刻前往妫水上游筑坝！”
命令一下，有蟜氏聚落立刻行动起来。男人们扛着石斧、木耒，女人们背着藤筐、茅草，浩浩荡荡开向妫水。林纾也跟着队伍，一边走一边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筑坝的示意图——利用河道狭窄处，用石块和泥土筑起一道临时堤坝，再在坝体后方开挖导流渠。
“坝体要夯实，尤其是底部！”她大声指挥着，“导流渠要够宽，才能在决堤时形成冲击力！”
黄帝骑在一头驯化的野马上，来回巡视，看着族人忙碌的身影，又看看在泥地里指挥的林纾，眼神复杂。他不知道这“星象”和“神舞”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总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奇迹”。
与此同时，在炎帝部落的营地，一个信使正跪在炎帝面前：“首领，有蟜氏人在妫水上游筑坝，不知意欲何为……”
炎帝，这个手持耒耜形权杖的部族首领，闻言捻着胡须，望向阪泉方向的天空。天边，不知何时已聚起了淡淡的云层。
“黄帝这是要做什么？”炎帝喃喃自语，“筑坝蓄水？难道他想……” 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猛地站起身，“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暴雨前渡过妫水！”
一场由星象预测引发、以巫祝乱舞为契机的战争，正在阪泉之野的上空，悄然酝酿。林纾站在筑了一半的坝体上，抬头望向北方的天空——北斗七星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摇光星似乎真的比往日更加明亮。
“还有一天……”她低声道，握紧了手中的指南针。科学的预测与迷信的仪式，此刻正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共同推动着历史的车轮，滚向那片注定被雨水和鲜血浸染的战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