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楚霸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还捏着那半块没吃完的西瓜。萧雾泽的话像根刺扎在他心里,陆庭那副温和无害的样子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怎么也和“扭曲”“解脱”这些词对不上号。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干脆起身往院子里走,晚风一吹,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不管陆庭心里藏着什么,至少眼下没对沐苒和洛洛做什么出格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
另一边,白仓的四合院静悄悄的。温沐苒回房后翻来覆去睡不着,陆庭那个带着酒气的拥抱总在她眼前晃。她起身走到窗边,看见庭院里的石阶上还坐着个人,是陆庭。月光洒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没再喝酒,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侧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落寞。温沐苒犹豫了一下,终究没再出去,轻轻拉上了窗帘。
而陆庭在石阶上坐了很久,直到露水打湿了裤脚才缓缓起身。他抬头望向温沐苒房间的方向,窗户已经暗了,只有窗棂的轮廓在月光下隐约可见。他嘴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又慢慢浮了上来,眼底的深沉墨色里,似乎藏着某种正在悄然滋长的东西。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温沐苒拍过时的触感,很轻,却让他紧绷了二十多年的神经,第一次有了种奇异的松弛感——原来被人“理解”,是这样的滋味。
他转身往自己房间走,脚步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路过凌洛洛的房门口时,里面传来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想来是累坏了。陆庭的目光在门上停留了几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径直回了房。
夜彻底沉了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谁也没注意到,陆庭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枚小小的黑色徽章,被月光照得泛着冷光。
几日后的训练场上,气氛比往日更沉了几分。温沐苒的灵力在白仓的指点下日渐凝实,指尖掐诀时能稳稳聚起一小团莹白的光;凌洛洛的冰刺也练得愈发精准,甚至能在陆庭放出的影子缠上脚踝前,瞬间在脚下凝出冰面滑开。
陆庭站在场地边缘看她们对练,嘴角噙着惯常的温和笑意,只是偶尔目光扫过温沐苒时,会比往日多停留片刻。
“沐苒姐的进步好快啊。”休息时,凌洛洛捧着水杯凑到温沐苒身边,小声嘀咕,“陆庭哥这几天也怪怪的,总觉得他看你的眼神……软乎乎的。”
温沐苒手一顿,想起前几日陆庭拉着她“认妹妹”时认真的样子,心里微暖,只当是自己多心:“他大概是真把我们当家人了。”
正说着,陆庭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瓶冰镇果汁,自然地递给她们:“歇够了?接下来试试实战对练吧,我陪你们。”
凌洛洛眼睛一亮:“好啊!”
实战时陆庭显然留了手,影子异能只用了三成力道,更多时候是在引导她们找破绽。温沐苒借着灵力加持,身法比往日灵动不少,偶尔能避开他的影子突袭;凌洛洛则仗着冰系异能变化快,一会儿凝冰墙挡,一会儿掷冰锥扰,倒也打得有来有回。
打到后来,陆庭故意卖了个破绽,影子假装攻向温沐苒左肩,实则绕后想去缠她手腕。温沐苒早有防备,侧身时指尖灵力往地上一按,借着反冲力往后退——却没注意脚下被凌洛洛刚才凝冰时留的薄冰滑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前踉跄。
“小心!”陆庭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掌心贴在她后腰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温沐苒站稳后连忙退开半步,红着脸道谢:“谢谢。”
“没事。”陆庭笑得温和,只是收回的手在身侧悄悄攥了攥,指尖还残留着她衣料下温热的触感。
这细微的动作没逃过角落里一道目光。
萧雾泽不知何时站在了练武场入口,手里还提着个食盒,大概是来送东西的。他看着场内那一幕,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下,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去:“练完了?楚霸让我带了点卤味过来。”
“楚霸呢?”凌洛洛立刻凑过去。
“他被家里抓回去训话了,说他这几天总往外面跑。”萧雾泽说着,目光扫过陆庭,“你倒是清闲。”
陆庭笑意不变:“白仓先生不在,总得看着她们训练。”
萧雾泽没再接话,只是把食盒递给凌洛洛时,状似无意地说了句:“陆家以前有个规矩,家主看中的人,要么留在身边,要么……”他顿了顿,看向陆庭,“要么就彻底毁掉,免得被别人抢了去。”
陆庭脸上的笑淡了些:“都是过去的规矩了。”
“也是。”萧雾泽扯了扯嘴角,没再说什么。
温沐苒隐约觉得这对话不对味,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倒是凌洛洛心大,已经打开食盒喊她们吃卤味了。
等萧雾泽走后,陆庭忽然低声问温沐苒:“刚才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啊?”温沐苒一愣。
“陆家以前是有些浑规矩,”陆庭看着她,眼神格外认真,“但我不一样。对我来说,重要的人,只要能留在身边就好。”
温沐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低头去拿卤味:“我知道的。”
只是她没看见,陆庭望着她的背影,眼底那片深沉的墨色里,悄然翻涌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偏执——
萧雾泽说得没错,陆家的规矩刻在骨子里。以前他没得选,可现在……他有了想留在身边的人,就绝不会再放手了。哪怕用点“特别”的办法,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