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风裹挟着砂砾抽打在将士们的铠甲上,发出细碎的金铁相击之声。萧砚立在瞭望塔最高处,手中攥着的密函早已被冷汗浸得发皱,泛黄纸页边缘干涸的血渍,像极了苏明渊咳在情报上的斑斑痕迹。"宁王粮草,三日后寅时,经苍狼谷......"他反复摩挲着那行力透纸背的字迹,目光越过荒原,死死盯着远处宁王军营上空升起的袅袅炊烟。
"王爷!斥候回报,敌军押运队已进入苍狼谷!"副将的嘶吼声混着风声传来。萧砚猛地抬头,只见天际泛起鱼肚白,正是寅时三刻。他握紧腰间苏明渊留下的半块玉佩,转身厉喝:"点火!"
苍狼谷内,三百辆粮草车正缓慢穿行在狭窄山道。押运将领突然勒住缰绳,盯着两侧如刀削般的峭壁皱眉:"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话音未落,尖锐的哨声撕破晨雾。霎时间,无数裹着硫磺的火箭自悬崖坠落,茅草篷燃起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第一辆马车。受惊的马匹嘶鸣着狂奔,却被谷口预先埋下的铁链绊倒,混乱的车阵在火海中挤成一团。
"有埋伏!结盾!"将领拔出佩剑,却见山道两侧涌出黑衣死士。箭矢如蝗掠过天际,将试图突围的士兵钉死在马车旁。当他望见谷口被滚落的巨石彻底封死时,后颈突然泛起寒意——身后传来玄甲军铁甲摩擦的声响,退路已被截断。
消息传回宁王营帐时,沈清瑶正将朱砂研成血一般的汁液。宁王暴怒掀翻案几,青铜酒盏砸在地面发出巨响:"定是那个苏明渊的余党!"他咬牙切齿,"若不是他,我们怎会......"他踹开营帐门帘,却见辕门外一片骚乱——前线士兵听闻粮草尽毁,正举着兵器与督战队对峙。
"王爷且息怒。"沈清瑶莲步轻移,染着丹蔻的手指抚上他紧绷的后背,"萧砚此刻倾巢而出,我们何不......"她的耳语被突然响起的战鼓声打断。远处,萧砚的十万大军如黑色潮水漫过荒原,玄色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靴踏碎薄冰的声响震得大地发颤。
夜无殇握着沈清月留下的断玉,剑锋直指沈清瑶的营帐。当他劈开帐门的瞬间,却只看到满地狼藉的兵书舆图。"她去了中军大帐。"角落里蜷缩的歌姬颤抖着指向北方,"宁王要亲自督军......"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火炮轰鸣。
战场上,萧砚的玄甲军与宁王的铁骑绞杀在一起。他在乱军中望见宁王的鎏金帅旗,拍马提枪便冲。却在此时,沈清瑶的声音突然响彻战场:"萧砚!看看你的左翼!"萧砚心头一凛,转头望见己方阵营后方腾起滚滚浓烟——竟是宁王提前埋伏的火器营发动突袭。
夜无殇的软剑已经卷刃,却仍死死咬住沈清瑶的亲卫队。当他终于在箭雨间隙瞥见那抹红衣时,对方正站在高处的瞭望台上,手中火折子点燃了一串引线。"夜将军,这烟花,可还好看?"沈清瑶的笑声混着爆炸声传来,数百枚火弹拖着尾焰砸向萧砚军的中军。
雪粒不知何时开始飘落,染血的战场渐渐蒙上一层惨白。萧砚抹去脸上的硝烟,望着陷入混战的军队,突然举起苏明渊留下的密函。那封带着余温的情报在火光中猎猎作响,他嘶吼着下达命令:"按苏先生生前部署,第二套方案!"远处的山谷中,预先埋伏的伏兵终于亮出兵刃,喊杀声再度响彻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