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宋晚柠看着傅沉舟皮鞋尖上那滴血，突然想起前世他第一次带她参加商业酒会，也是这样的灯光下，他弯腰替她擦掉裙摆上的酒渍。那时候他手指的温度，比现在这滴血还烫。
"橡胶园的转让手续已经办妥。"宋明远把平板电脑转向傅沉舟，屏幕上股权变更的电子印章鲜红得像刚盖上去的，"傅总要看看明细？"
傅沉舟没接。他盯着宋晚柠膝盖上渗血的纱布，喉结动了动："你膝盖......"
"傅总现在才想起来关心？"宋晚柠把护身符放回口袋，布料擦过掌心的伤口，疼得她轻轻"嘶"了一声。这声音很轻，但傅沉舟的瞳孔猛地收缩——前世她每次忍痛都会这样倒吸气。
林芊芊的尖叫声还在手机里回荡。傅沉舟直接按了关机键，金属机身"啪"地砸在诊疗床上："宋晚柠，我们谈谈。"
"谈什么？"她抬头，忽然发现傅沉舟左耳后有道新鲜抓痕，结着细小的血痂。前世最后那晚，林芊芊挽着他胳膊时，指甲也涂着这个颜色的蔻丹。
诊疗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默站在门口，西装下摆还在滴水，手里捏着个透明证物袋——里面是那枚婚戒，戒圈内侧的刻字在灯光下清晰可见：S&F。
"傅总，"陈默声音发紧，"监控室有新发现。"
傅沉舟没动。他和宋晚柠之间隔着不到两米，却像横着条冰封的河。护士拆开新纱布的塑料包装，"哗啦"一声格外刺耳。
宋晚柠突然伸手："给我。"
陈默下意识把证物袋递过去。她两根手指捏着袋子一角，婚戒在里面晃了晃："知道为什么刻S在前头吗？"她抬头看傅沉舟，"因为婚礼那天你说，以后什么都听我的。"
傅沉舟下颌线绷得死紧。他往前迈了半步，宋明远立刻横插进来，两个男人的肩膀狠狠撞在一起。
"陈秘书。"宋晚柠把证物袋扔回去，"带你们傅总去看监控吧，别耽误税务局查账。"她转向护士，"麻烦再打一针破伤风。"
傅沉舟被陈默半拉半劝地带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宋晚柠正低头看手机，屏幕蓝光映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刷子，刷得他心脏发疼。
走廊拐角处的监控室里，陈默调出那段模糊影像。画面里，宋晚柠的婚戒飞出去后，有只手从排水沟里捡起了它——那只手腕上有块暗红色胎记。
"老宅的周管家？"傅沉舟皱眉，"他不是三年前就......"
"上个月有人看见他在曼谷。"陈默压低声音，"和宋氏集团的海外账户经理一起。"
傅沉舟突然抓起车钥匙。陈默追到电梯口："傅总！现在去老宅太危险，那边刚被税务局——"
"不是老宅。"电梯门合上前，傅沉舟的眼神让陈默后背发凉，"去查林芊芊的出入境记录。"
雨又下大了。宋晚柠站在医院后门的屋檐下，看着雨水在台阶上溅起水花。前世她死的那晚，也是这样的暴雨。
"车到了。"宋明远撑开黑伞，伞骨"咔"地弹开声让她想起文件被撕碎的声音，"直接去机场？"
宋晚柠摇头，从包里摸出把钥匙："你先回总部，我去取个东西。"
钥匙是铜制的，齿痕磨得发亮。宋明远认出来："老宅地下室的？"
"爸爸留的后手。"雨水顺着伞沿滴在她手背上，凉得像傅沉舟最后看她的眼神，"足够让傅氏再吐三个橡胶园出来。"
一辆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司机戴着口罩的脸："宋小姐，陈秘书让我来接您。"
宋晚柠眯起眼睛。雨水顺着司机的帽檐往下淌，在他下巴上汇成一条线——和监控里捡戒指的人影一模一样。
"改主意了。"她突然挽住宋明远的手臂，"哥，送我去个地方。"
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瞥见司机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腕间露出暗红色的一角。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扇形。宋明远打转向灯时，后视镜里那辆黑车还停在原地。
"不是陈默派的人。"他语气平静，右手却已经摸到座位下的甩棍，"后座底下有枪。"
宋晚柠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前世她中枪前，也听过同样的"咔嗒"声——保险栓被拨开的声音。
"去金融中心。"她按下车窗，让雨丝飘进来打在脸上，"傅沉舟有个保险箱在那儿。"
十字路口的红灯特别长。宋明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节奏和前世爸爸教他们摩斯密码时一模一样：小心，有尾巴。
后视镜里，那辆黑车不知何时又跟了上来，雨幕中像头蛰伏的兽。
"记得爸爸说的吗？"宋明远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最危险的锁，往往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宋晚柠摸到口袋里的铜钥匙。齿痕硌着指腹，突然让她想起傅沉舟书房的抽屉——那里永远不上锁，因为真正重要的东西，藏在《证券分析》那本书的挖空页里。
金融中心大厦的旋转门转得很慢。宋晚柠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声音清脆得像是某种信号。电梯上升到48层需要32秒，这期间她的手机震了三次。
"傅沉舟的指纹才能开保险箱。"宋明远看着电梯按键，"你确定要......"
宋晚柠从钱包里取出张透明薄膜，上面印着清晰的指纹轮廓："结婚周年那晚，他喝醉后按在红酒杯上的。"
保险库走廊的声控灯有点迟钝。宋晚柠数着自己的脚步声，在第七步时突然停下——前方拐角处的地上，有滩未干的水渍。
"有人先来了。"宋明远把她往后拦了拦，自己往前走了两步，皮鞋尖刚好碰到水渍边缘，"还是湿的。"
宋晚柠的手机又震了。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照片：傅沉舟站在老宅书房，手里拿着本《证券分析》，书页间露出半张股权转让书。
"调虎离山。"她突然笑起来，把手机转向宋明远，"你猜他现在发现保险箱是空的了吗？"
走廊尽头传来"滴"的一声，电子锁解开的声音。宋晚柠转身时，看见安全通道的门轻轻晃了晃，像是刚被人匆忙推开。
"追吗？"宋明远已经摸出了车钥匙。
宋晚柠摇头，铜钥匙在她掌心转了个圈："去地下室。真正的锁，在爸爸的棋盘底下。"
他们走消防通道下楼。宋晚柠数到第三层时，听见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鞋跟敲在金属楼梯上的声音，和前世林芊芊穿的那双Jimmy Choo一模一样。
宋明远突然拽着她拐进走廊。保洁间的门虚掩着，拖把桶里泡着抹布，水还是温的。
"不是林芊芊。"宋晚柠透过门缝往外看，呼吸喷在门板上起了一层雾，"她穿高跟鞋不会这么稳。"
脚步声停在拐角。有男人压低声音说了句泰语，接着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宋明远的手已经按在了甩棍开关上。宋晚柠却摸出手机，飞快打了行字：周管家在32层电梯口。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楼下突然响起刺耳的消防警报。脚步声立刻朝楼梯间跑去，匆忙中有人掉了张纸，飘到保洁间门口——是张曼谷飞上海的登机牌，乘客姓名栏印着"Lin QQ"。
"真有意思。"宋晚柠捡起登机牌，对着灯光看水印，"林芊芊上周的航班，用的是集团公关部的备用护照。"
他们趁乱下到地下三层。宋明远的指纹刷开货运电梯时，宋晚柠的手机亮了——陈默发来段监控视频：傅沉舟冲进金融中心停车场，黑色西装被雨淋得透湿。
"他反应比前世快。"宋晚柠把视频转发给一个海外号码，"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货运电梯下降时失重感特别强。宋晚柠靠着轿厢壁，突然想起前世最后那个拥抱——傅沉舟把她护在身下时，心跳声也是这么重，这么急。
地下室走廊的灯管坏了三盏。宋晚柠数着门牌号，在尽头那间前停下。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她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吸声。
"别回头。"宋明远的声音绷得像弦，"有人拿枪指着我们。"
\[未完待续\]枪管抵在宋晚柠后腰的触感冰凉，像条毒蛇顺着脊梁往上爬。她听见宋明远的指节捏得咔咔响，空气里飘着地下室特有的霉味混着枪油的金属腥气。
"手举起来。"身后男人的普通话带着浓重口音，"慢慢转过来。"
宋晚柠睫毛颤了颤。钥匙还插在锁孔里，铜制的匙柄被应急灯照出细碎反光。她突然松手，钥匙落地的脆响在走廊炸开，身后人呼吸一滞。
就是现在！
宋明远的甩棍擦着她耳畔扫过，带起的风掀动她鬓角碎发。惨叫声中，她俯身去抓钥匙，指尖碰到金属的瞬间，子弹擦着她手背打进墙里，石灰粉簌簌落进她衣领。
"跑！"宋明远踹开最近的门，拽着她滚进去。黑暗里响起纸张翻飞的哗啦声，有什么冰凉液体溅到她脸上，带着铁锈味。
宋晚柠摸到墙上的电闸。灯光骤亮时，她看见宋明远袖口渗出的血正滴在财务报表上，晕开一朵暗红的花。持枪男人倒在文件堆里，太阳穴汩汩冒着血——那本《证券分析》精装版砸在他头上，书脊沾着脑浆。
"不是周管家。"她踢开男人掉落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林芊芊发来的语音消息，"是橡胶园的保安队长。"
宋明远撕开衬衫下摆缠住伤口，布料摩擦声里突然抬头："你听。"
电梯井传来钢索晃动的吱呀声，混着皮鞋踩踏金属楼梯的闷响。宋晚柠抓起染血的财务报表塞进包里，纸张边缘割破她虎口，血珠渗进林芊芊亲笔签名的采购单。
"走通风管道。"宋明远掀开天花板隔板，灰尘扑簌簌落进她眼睛，"傅沉舟到负二层了。"
宋晚柠攀着管道边缘，生锈的金属毛刺扎进掌心。爬过拐角时，她透过百叶窗看见傅沉舟踹开财务室的门，西装裤管沾着泥水，手里攥着那枚婚戒。
"他发现了。"宋明远压低声音。通风管突然震动，远处传来消防栓破拆的巨响。
宋晚柠摸出震动的手机。陈默发来的照片里，林芊芊正把行李箱塞进泰国牌照的轿车，后备箱露出半截高尔夫球杆——和前世打死爸爸的凶器一模一样。
管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热风裹着汽油味扑面而来。宋晚柠跳下车库水泥地时，听见电梯门开启的"叮"声，接着是傅沉舟暴怒的吼叫："封锁所有出口！"
"这边！"宋明远拉开配电箱，露出隐藏的应急通道。铁门关上的刹那，子弹打在门框溅起火星，烫焦了宋晚柠一缕头发。
通道向下倾斜，她的高跟鞋在铁梯上打滑。宋明远突然拽住她，指着下方透来的车灯："有人等我们。"
宋晚柠摸到口袋里的登机牌。塑料膜在掌心发出脆响，她突然笑了："是爸爸的老朋友。"
最底下停着辆救护车，后门敞开。穿白大褂的男人转身时，口罩上方露出刀疤——三年前被傅沉舟打断肋骨的财务总监。
"血型匹配吗？"宋晚柠钻进车厢，冷藏柜的冷气冻得她一哆嗦。男人递来平板，屏幕上跳动着心电图般的曲线——是傅氏集团股价实时走势。
"跌停前还能套现二十亿。"男人启动引擎，鸣笛声盖住了他的下一句话。但宋晚柠读懂了唇形：林芊芊在码头等您。
救护车冲上坡道时，后窗突然映出刺目的远光灯。宋明远扒开急救包，肾上腺素针剂在掌心闪着寒光："傅沉舟追上来了。"
宋晚柠按下车窗。暴雨立刻灌进来，打湿她攥着的股权文件。后视镜里，傅沉舟的迈巴赫撞开隔离墩，车前盖在雨中冒着白烟。
"前面岔路。"刀疤男猛打方向盘，输液瓶砸在宋晚柠肩上，"选机场还是码头？"
宋晚柠摸到口袋里发烫的手机。陈默刚发来的定位闪烁在泰国地图上，距离林芊芊的藏身处只有三百米。她抬头，雨水顺着下巴滴在平板上，刚好淹没了傅氏集团的股票代码。
"去港口。"她按下发送键，把定位转发给海外号码，"该让林小姐尝尝高尔夫球的滋味了。"
救护车冲进雨幕时，后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宋晚柠回头，看见迈巴赫撞翻消防栓，冲天水柱中傅沉舟爬出车窗，手里婚戒的反光像团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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