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海浮沉

海水灌入耳膜的轰鸣声中，宋晚柠看见傅沉舟的身影在探照灯下扭曲变形。他撕扯照片的指尖被纸边割出血痕，却仍疯狂地翻找着什么。缉毒艇的强光扫过海面，照亮漂浮的相片残骸——全是她这半年来独自喝咖啡、等红绿灯、在办公室伏案工作的侧影。

"别看！"宋明远拽着她往礁石缝隙游，冰凉的海水裹着汽油味涌进鼻腔。宋晚柠突然呛咳起来，喉间泛起血腥味，恍惚看见三年前傅沉舟教她游泳时，男人托着她腰腹的手掌温度透过泳衣传来。

探照灯突然锁定他们。宋晚柠眯起眼睛，发现傅沉舟正扒着快艇残骸往这边挣扎，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被海水泡得发白。他张嘴喊话的瞬间，缉毒警的橡皮子弹击中他肩膀，血雾在光束里散成淡红色。

"戒指..."傅沉舟的声音被浪打碎，举起的手心里蓝钻折射出妖异的光，"你丢在..."

宋晚柠猛地扎进水下。咸涩的海水刺激着眼球，前世记忆如沉船残骸般浮现——婚礼前夜傅沉舟醉醺醺闯进她公寓，扯落她睡衣肩带时说的也是这句"你丢在..."。当时她以为他在找婚戒，现在才明白是找林芊芊故意落下的钻石耳钉。

"哗啦！"她刚冒头就被浪推着撞上礁石。后腰旧伤磕在牡蛎壳上，疼得眼前发黑。傅沉舟突然出现在两米外，湿透的西装紧贴胸膛，领带像海藻般缠住脖颈。他伸手想抓她手腕，却被宋明远一枪擦过手背。

"滚开！"宋明远把妹妹护在身后，枪口对准傅沉舟眉心，"那些偷拍照够判你三年！"

傅沉舟喉结滚动，海水顺着下颌滴在相片残骸上。有张她穿睡袍在阳台浇花的照片，被水浸湿后显露出隐藏的拍摄日期——正是他声称在欧洲出差的那周。

"不是我拍的。"他声音沙哑得可怕，突然扯开衬衫纽扣。锁骨下方有道新鲜刀伤，缝线处还渗着血，"昨晚发现暗格后，我亲手..."

缉毒艇的汽笛声吞没后半句话。宋晚柠看见警察正在打捞那个泰国货箱，而林芊芊的蓝钻戒指沉在海底，像只嘲讽的眼睛。她摸向自己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还留着婚戒的压痕。

傅沉舟突然扑过来。冰冷的海水被他体温焐热，宋晚柠被他箍在怀里的瞬间，听见他胸腔震动："密码是1224..."她剧烈挣扎时，他咬着她耳垂补充，"...你发现怀孕的日期。"

这句话像鱼雷击中脊椎。宋晚柠抬膝顶向他腹部，趁他吃痛松手时拔出小腿绑着的钢笔刀。刀尖抵住他喉结时，她发现傅沉舟竟在笑，睫毛上沾的海水像泪滴。

"翡翠湾的监控..."他喘息着抓住她持刀的手，引导刀尖划开自己衬衫口袋，"...有林芊芊调包货箱的录像。"

染血的防水袋浮出水面。宋晚柠用牙齿扯开，里面U盘贴着便利贴，是她熟悉的字迹——前世每次傅沉舟出差，都会在她梳妆台留同样字条的"早安"。

礁石后方突然传来快艇引擎声。陈默驾着冲锋舟破浪而来，手里举着的平板正在视频通话——画面里傅氏老宅书房，林芊芊正踮脚够向书架顶层，裙摆扫落相框的脆响清晰可闻。

"直播延迟三分钟。"陈默把平板转向傅沉舟，"够您游到..."

宋晚柠夺过平板砸向海面。傅沉舟徒手去捞的动作慢半拍，指尖擦过屏幕的瞬间，视频定格在林芊芊拉开的暗格里——整排贴着泰国标签的试管蓝光莹莹。

"现在信了？"傅沉舟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血丝。宋晚柠这才注意到他后背西装裂口处，嵌着块游艇爆炸时的金属碎片。

宋明远的枪口纹丝不动："苦肉计？"

探照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海浪声骤然放大，宋晚柠听见傅沉舟摸索着靠近，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她耳廓："还记得你送我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吗？"

她浑身僵住。那年她亲手做的鳄鱼皮钱包，内层用针脚绣了"SWAN"的暗纹——此刻傅沉舟正将浸湿的钱包塞进她手心，皮质被海水泡软后，指腹能摸到夹层里硬物的轮廓。

"你总说商战要留后手。"傅沉舟的声音随潮水退远，"最后一步...该你走了。"

冲锋舟引擎重新轰鸣。宋晚柠被哥哥拽上船时，看见傅沉舟正沉向海底，手里攥着那张她浇花的照片。陈默突然惊呼——平板上延迟播放的画面里，林芊芊从试管架后方抽出的，赫然是宋晚柠父亲车祸前的行车记录仪。

"掉头！"宋晚柠扑向船舷。海面却突然炸起水柱，缉毒艇的探照灯重新亮起，光束里傅沉舟浮出水面的身影被十几支枪指着，而他只是朝她的方向举起左手。

无名指上的戒痕结了血痂，比蓝钻更刺眼。

\[未完待续\]冲锋舟在浪尖颠簸的刹那，宋晚柠的指甲掐进鳄鱼皮夹层。防水膜破裂的细微声响混在引擎轰鸣里，她摸到那张被血水晕染的酒店房卡——正是三周年纪念日那晚，傅沉舟说要去见客户时用的那家。

"抓紧！"宋明远用肩膀抵住她摇晃的身体，枪管还冒着硝烟的热气。陈默突然猛打方向盘，探照灯扫过的海面浮起大片油污，燃烧的游艇残骸照亮傅沉舟被警方按在甲板上的身影。他挣扎着抬头，嘴唇开合的口型分明在说"保险箱"。

宋晚柠突然想起今早梳妆台抽屉的异响。当时她以为是保姆在打扫，现在回忆起来，那频率分明是傅沉舟敲击保险柜密码的节奏——两轻三重，最后一下总带着迟疑。

"直播还在继续！"陈默突然把平板塞过来。画面里林芊芊的钻石美甲正刮擦行车记录仪的储存卡，她身后书柜玻璃映出半张男人的脸——宋晚柠呼吸骤停，那是三年前父亲葬礼上，往她手里塞黑伞的傅氏财务总监。

冲锋舟撞上缉毒艇的防撞栏。橡胶与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里，鳄鱼皮夹层彻底裂开，飘出的不是预想中的证据照片，而是张孕检报告单。宋晚柠看着超声图像角落的手写日期，胃部突然绞痛——正是傅沉舟第一次带林芊芊参加家宴的第二天。

"小心！"宋明远突然扑倒她。子弹擦着船舷射入海面，溅起的水珠打湿报告单上"胚胎停育"的印章。宋晚柠在剧烈颠簸中看见傅沉舟挣脱警方控制，他扯开领带绑住流血的右臂，跳海的姿势和当年教她潜水时一模一样。

海底突然炸开蓝光。那些被林芊芊调包的试管在高压下破裂，荧光液体形成扭曲的箭头，直指远处礁石群。傅沉舟浮出水面换气时，喉结上的钢笔刀划伤正渗着血珠，他却对着她比划开枪的手势——这是他们恋爱时看枪战片的暗号，意思是"相信我"。

宋晚柠摸向腰间的手铐。金属的冰冷触感让她想起傅沉舟昨晚反常的温存，他吻她耳后痣时，衬衫袖口沾着泰国香茅的味道。现在那件衬衫正漂在荧光海面上，袖扣折射的光斑组成六个数字——父亲车祸的案卷编号。

"他要引爆！"陈默突然抢过方向盘。冲锋舟急转时，宋晚柠看见傅沉舟从西装内袋抽出的不是炸弹遥控器，而是她去年弄丢的婚戒。铂金指环在月光下划出抛物线，落点正是荧光箭头汇聚的礁石洞。

缉毒艇的扩音器突然爆出刺耳杂音。警察正喊着什么"证据转移"，宋晚柠却只听见傅沉舟最后那句被海风吹散的呼喊。那声音和婚礼当晚他在浴室摔倒时一样，带着她从未听过的颤抖："密码是你第一次说爱我的时间..."

冲锋舟撞上暗礁的瞬间，宋晚柠攥着孕检单扑进海里。咸水灌入耳膜的轰鸣中，她看见傅沉舟正被警方拖上快艇，而他挣扎着朝她伸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渗出的血丝，在月光下组成了"SWAN"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