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匣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虞清凰的目光掠过虎符内侧，那些名字渐渐清晰——全都是虞家商队成员的姓名。每个名字之后，都带着一个猩红的“诛”字朱批，仿佛一道道血痕刻在她心上。
黑衣人伸手抢过虎符的刹那，窗外骤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咻——”一支鸣镝箭精准地刺穿了他的咽喉。鲜血飞溅，几点温热的液体落在虞清凰脸颊上，她下意识抬手抹去，却在箭尾看到了熟悉的龙鳞纹徽记——这不是李瑾私兵的标志吗？
“这……不是刺杀。”李瑾的声音从廊下悠悠传来，他玄甲上的血迹还未干透，语气冷得像冬夜的霜，“这是灭口。”
虞清凰将袖中的铜匣残片紧紧攥住，擦去脸上的血迹，声音里透着几分冷冽：“殿下早就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在阵亡名单上？”
“不。”李瑾的剑尖挑起黑衣人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枚狰狞的狼头刺青，“但我认得这个——北疆死士的标记，和当年屠杀巫医族的凶手一模一样。”
虞家祠堂的暗室中，烛火摇曳。虞清凰点燃了三十六盏往生灯，灯光映照出她平静却隐含波澜的面容。
“建隆十二年冬，虞家商队三十六人奉密旨出关。”她指尖轻轻抚过族谱上被撕去的一页，语调低沉而缓慢，“七日后，全部死于雪崩。”
话音未落，烛火忽然齐齐晃动，李瑾手中的虎符发出一阵古怪的嗡鸣声。他将虎符按在族谱残页上，墨迹逐渐浮现，一行小字显现而出：“奉诏押送巫蛊匣，诛。”
“你父亲不是叛徒。”李瑾猛然捏碎虎符的一角，里面露出藏着的一卷羊皮密旨，“他是执行先帝密令的替罪羊。”
密旨展开的一瞬间，虞清凰看清了上面盖着的双龙印，那是只有皇帝和太子才能使用的玺印！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头却压上了一块巨石。
深夜，慈宁宫传来悠长的丧钟声。
虞清凰赶到时，太后手腕上的伤痕已不见踪影，唯有断腕的切口整齐如刀割。床榻上，用鲜血画出的诡异图腾让她心头一震——那与柳如烟弯刀上的纹路完全一致。
“巫医族的标记。”李瑾俯身拾起地上滚落的佛珠，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疑虑，“有人在这找什么东西。”
虞清凰突然掀开太后的枕席，底下压着半页《巫医秘卷》，已经被血浸透得发黑，唯有一行字依稀可辨：“以族女骨血为引，可解万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肩头的疤痕，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一瞬间明白了柳如烟为何如此执着于此——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旧伤，而是巫医族继承人的烙印！
御书房内，皇帝病榻前的药碗还冒着淡淡的热气。
“陛下中的，不是毒。”虞清凰将银针缓缓浸入药汁中，语气冷静得像一把冰刃，“是巫蛊人偶的控心术。”
李瑾猛地握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父皇是在被操控下旨……”
“那么当年屠杀巫医族的命令，可能并非他本意。”虞清凰直视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低而稳，“但殿下，现在有个更棘手的问题——”
她掀开皇帝的中衣，露出心口浮现出的图腾，和太后床榻上的那副一模一样。“陛下正在变成下一个巫蛊人偶。”
子时，太医院的地窖寒意逼人。
虞清凰用匕首划开肩头的疤痕，鲜红的血液滴入盛着蓝雪莲的玉碗中。李瑾的手紧握剑柄，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她一举一动：“你确定这能破除控心术？”
“不确定。”她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声音微弱却坚定，“但巫医秘卷上说，骨血引会让人看见真相。”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虞清凰的眼前忽然闪过无数画面——
记忆中的父亲跪在漫天大雪里，将铜匣交给了一个黑衣人；太后用弯刀狠狠划破自己的手腕，鲜血染红了白雪；还有柳如烟……不对，那不是柳如烟，而是戴着人皮面具的谁……
“丞相！”虞清凰一口黑血喷出，声音急促而嘶哑，“是他在操控一切！”
就在李瑾接住她瘫软的身体时，地窖的大门猛然被撞开。羽林卫的火把照亮了丞相阴冷的面容，他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意：“真是感人……可惜巫医族最后的血脉，今夜就要断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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