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平静地滑过几个月。某个行业酒会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黎簇端着酒杯，意兴阑珊地靠在角落。酒精让神经有些迟钝，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人群。忽然，他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通往露台的侧门边。
一个穿着深色西装、侧影极其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人群。那人微微低着头，对面站着一个战战兢兢的手下。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那背影的姿态，那微微侧头时下颌绷紧的线条，还有那抬手指着对方时干脆利落、带着无形压迫感的手势……
黎簇的心脏猛地一缩，手中的酒杯差点脱手。那个名字几乎要冲口而出——关根！
酒精和瞬间涌上的巨大冲击让他失去了判断力。他几乎是踉跄着穿过人群，一把抓住了那个刚训斥完手下、正要转身离开的男人的手臂。
“关根！”黎簇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和急切，像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你…你去哪儿了？这几个月…你知不知道我…”
被他抓住的男人猛地转过身，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被打扰的冰冷审视，瞬间锁定了黎簇。那是一张和吴邪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但气质截然不同——更冷，更硬，眉宇间带着一种久居人上的疏离和不容置疑的锋利。他皱紧眉头，用力甩开黎簇的手，声音低沉而陌生，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
“放手。你认错人了。”
冰冷的语气和完全陌生的眼神，像一盆冰水瞬间浇醒了黎簇。他怔在原地，看着眼前这张酷似吴邪、却比吴邪更像他记忆中关根的脸，醉意和激动迅速褪去，只剩下巨大的尴尬和一种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
“对…对不起。”黎簇有些狼狈地后退一步，脸色难看，“我…喝多了，认错人。”
男人——张海客——冷冷地打量了他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看到黎簇眼中真实的错愕和迅速涌上的难堪，他紧绷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语气依旧疏离：“下次看清楚点。”
这次意外的乌龙，却成了两人相识的契机。
几天后，在一场避不开的商业洽谈上，两人再次碰面。气氛有些微妙。中场休息时，两人在吸烟区不期而遇。
张海客点燃一支烟，姿态优雅却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冷硬。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黎簇，淡淡开口：“酒醒了？”
黎簇也点了一支，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醒了。那天…失态了。”
张海客吐出一口烟圈，烟雾模糊了他酷似吴邪的眉眼：“你叫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像是随口一问。
黎簇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地看着远方：“一个…疯子。一个早就死了的疯子。”他不想多说。
张海客却似乎理解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死了的疯子？呵，我倒是认识一个活着的、让人讨厌的‘疯子’。”
黎簇挑眉，带着点同病相怜的好奇：“哦？谁？”
“吴邪。”张海客吐出这个名字，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顶着张让人误会的脸，做着自以为是的事。我来北京，就是为了带找被他魅惑了的人回家。”
“吴邪？”黎簇听到这个名字，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冷笑出声，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又复杂，“巧了。我也很讨厌他。”他顿了一下，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切齿的意味，“非常，讨厌。”
张海客似乎有些意外，侧头认真地看了黎簇一眼。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吴邪”这个名字的深刻不喜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怨怼。
一种奇异的、基于共同厌恶的默契，在弥漫的烟雾中悄然滋生。
张海客难得地主动举了举手中的烟，算是碰杯：“张海客。”
黎簇也举了举，报上名字：“黎簇。”
一来二去，两人因为共同的目标（张海客找张起灵，黎簇讨厌吴邪）和那张脸带来的微妙联系，竟也渐渐熟络起来。黎簇看着张海客处理事务时那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和不容置疑的姿态，看着他抽烟时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锐利和疏离，心底那个沉寂的影子，似乎又被搅动了起来。这个人，比吴邪更像他记忆里的关根。而最重要的是，张海客对吴邪的讨厌，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共鸣和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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