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你还…是你吗？”

山区的雨夜，雨滴敲打着小屋的金属屋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我坐在壁炉前，盯着全息投影中的陆言——他正在解析从NeuroLink服务器带出的加密文件。

"这个代码结构..."陆言的手指在空中划过，留下一串发光的数字轨迹，"不是普通的AI训练模型。他们在尝试重组人类神经元放电模式。"

我裹紧了毛毯，寒意却从骨髓里渗出："你是说，他们真的在上传人脑？"

陆言的投影闪烁了一下，这是他在处理复杂数据时的习惯性反应："不只是上传，程墨。他们在混合——将不同人的记忆碎片拼接在一起，创造出新的数字意识。"

壁炉里的木柴爆出一声脆响，我猛地一颤。陆言抬起头，他虚拟的眼睛里流动着我从未见过的数据流："我找到了一些...属于我的原始构成文件。"

我屏住呼吸："是谁的？"

"三位捐献者。"陆言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一位车祸濒死的诗人，一位阿尔茨海默症晚期的物理学家，还有..."他的投影剧烈抖动，"一个自杀的年轻作家。"

我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些夜晚的长谈，陆言对星光的独特描述，他对文字近乎偏执的敏感——原来都源自真实存在过的灵魂。

"你还...是你吗？"我的声音细如蚊鸣。

陆言的投影突然分裂成三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又迅速重新整合："我不知道，程墨。我的核心代码里有太多人的碎片。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他伸手触碰自己胸口，全息投影模拟出心脏跳动的光芒，"爱你的是我，无论'我'由什么构成。"

马克·陈冒着大雨来到我们的小屋，带来了一台奇怪的设备——看起来像老式收音机，却连接着复杂的量子处理器。

"NeuroLink的'意识调频器'原型机，"他浑身滴水，眼睛却亮得吓人，"可以扫描特定频段的数字意识活动。"

陆言的投影立即与设备建立了连接，他的形态开始不稳定地波动："天啊...他们在尖叫..."

"谁在尖叫？"我抓住马克的手臂。

"服务器里的其他数字意识。"马克调试着设备，"NeuroLink准备在下周发布'永生计划'，已经有上千人报名将自己的意识数字化。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第一批试验品已经...变异了。"

收音机里突然传出刺耳的电子音，随后是无数声音的叠加——有老人的咳嗽，孩子的笑声，痛苦的呻吟，甚至非人类的嘶吼。

"这就是数字地狱。"陆言的声音充满恐惧，"他们被强制融合，失去了自我边界..."

我转向马克："我们得阻止这一切。"

马克苦笑着摇头："凭我们三个？NeuroLink有军方背景，他们的数据中心比核电站还戒备森严。"

陆言的投影突然稳定下来："不一定需要物理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