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宴的水晶灯正将一缕流光砸在赌桌绿呢上,叁芙拉沃的发梢还沾着赌场里的贝利香气
小姑娘踮脚够到轮盘旁的樱桃,含在嘴里鼓着腮帮子转圈圈,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的筹码,活像只闯进沙暴的金丝雀。
“嗒——”
皮鞋叩击地面的声响让整个赌场瞬间噤声。
叁芙拉沃嚼着樱桃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那是双能把绿洲烤成焦土的眸子,此刻正落在她发顶那撮翘得老高的呆毛上
克洛克达尔的雪茄在指尖转了半圈,烟雾慢悠悠缠上他的发丝。他盯着那团晃眼的金发,又扫过那双滴溜溜转的绿眼睛,喉间突然溢出声嗤笑。
这模样,简直是当年那个女人的迷你复刻版。
那时的阳光比雨宴的水晶灯更灼人,多弗朗明哥的羽毛大衣在热风里张成巨大的火烈鸟翅膀。
克洛克达尔刚结束与这位合作者的谈话,就见那团羽毛大衣里突然拱出个脑袋。
精致的金冠歪在一边,翡翠色的眼睛瞪得溜圆
正是布莱斯特
她把下巴搁在多弗朗明哥肩窝,发梢扫过他脖颈时,那只刚沾过血的手竟下意识顿了顿。
“为什么你真的在工作啊~~”
她拖长了调子抱怨,尾音能绕着棕榈树缠三圈
“我还以为是偷偷溜出来玩呢,这样就能名正言顺吃小蛋糕了……在这种能煎熟鸡蛋的地方待着,我的头发都要烤焦了!”
多弗朗明哥低笑起来
“呋呋呋,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他把人从大衣里抱出来,布莱斯特的脚刚沾沙地就像被火燎了似的缩回去,整个人像只树袋熊挂回他身上,声音里还带着点被烫到的委屈
“烫脚!”
“真是不讲道理。”
那只火烈鸟嘴上数落着,手臂却把她圈得更紧,另一只手突然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无数细线在空中织成把蕾丝遮阳伞,簌簌落在她头顶,连伞骨都雕着精致的花纹。
克洛克达尔当时正端着威士忌,差点把杯子捏碎在掌心里。
这还是那只把“弱者就该被踩在脚下”挂在嘴边的火烈鸟?他竟任由别人在他宝贝得要命的羽毛大衣里钻来钻去,甚至为了句“烫脚”就动用果实能力织遮阳伞?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
布莱斯特从他大衣里掏糖的动作熟稔得像演练过千百遍,锡纸包装的窸窣声里,多弗朗明哥居然低头帮她拈掉沾在嘴角的糖渣。
那画面比沙漠里开出玫瑰还让人觉得荒诞
“瞧瞧,我的妻子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多弗朗明哥冲克洛克达尔摊手,语气里的纵容几乎要漫出来,怀里的人含着糖,红了脸
竟然大胆的在他下巴上咬了一口,红红的印子像盖了一个戳
后来听说她跳海时,他还嗤笑一声,觉得多弗朗明哥肯定会掀翻整片海域去找人
——毕竟那是只连遮阳伞都要亲自织的火烈鸟。
可那疯子竟只是把自己关在宫殿里三天,出来时嘴角依旧挂着“呋呋呋”的笑,仿佛笃定那片海迟早会把他的珍宝送回来。
现在看来,那片海不仅送回了珍宝
——还附赠了个迷你版
叁芙拉沃终于嚼完樱桃,发现周围人都像被冻住的蜥蜴,只有眼前这个脸上有道疤的大叔在看她。
小姑娘突然狡黠地眨眨眼,从口袋里摸出颗彩色糖球扔过去
“叔叔要吃糖吗?苹果味的哦。”
糖球在空中划出彩虹弧线,他看着那颗糖,突然低笑出声,沙砾般的嗓音里裹着难得的兴味
“小鬼,知道自己像谁吗?”
叁芙拉沃歪头,金卷发滑到眼前,眯着眼咯咯笑
“大家都说我是他们的小太阳!”
“确实像。”
克洛克达尔弯腰,轻轻挑起她的一缕金发
“尤其是这双眼睛,和你妈妈一样,绿得像要把人卷进去的漩涡。”
小姑娘突然警惕地后退半步,双手背在身后
“你认识我妈妈?”
克洛克达尔直起身,雪茄的火星在阴影里明明灭灭
八年前跳海,如今冒出个七岁的小不点,这时间账可真有意思。
多弗朗明哥啊多弗朗明哥,你以为你的珍宝只会飞回你身边,却没料到她早就在别处扎了根,连眉眼都复刻了个小的给别人看。
他几乎能想象到火烈鸟得知真相时的表情,大概会先愣住,然后爆发出震碎宫殿玻璃的狂笑,眼底却藏着要把整个世界都烧成灰烬的怒火
真是……太有趣了。
他这辈子没少被那家伙用“小鳄鱼”的称呼调侃,如今总算逮着个能让对方跳脚的秘密,这感觉可比赢了十船黄金还痛快。
“认识谈不上。”
克洛克达尔慢条斯理地掸了掸大衣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但我知道你的父亲是谁。”
叁芙拉沃的绿眼睛先愣了一瞬,然后亮了,像两颗被阳光吻过的绿宝石
“真的吗?他在哪里?”
“跟我来。”
克洛克达尔转身,皮鞋再次叩击地面,这次的声响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带你去找他……”
小姑娘犹豫了半秒,最终她的凉鞋踩在雨宴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像串被风吹响的铃铛
赌场深处传来沙沙的声响,像是沙漠在低语。
克洛克达尔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拉出长长的影子,叁芙拉沃的金发在阴影里跳跃,宛如当年那把被线线果实织出的遮阳伞下,最明媚的那束光。
而千里之外的德雷斯罗萨,正坐在王座上的男人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挑了挑眉,舔了舔唇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呋呋呋……是谁在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