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士的荣耀

光把废墟的断壁残垣照得惨白，索隆靠坐在断裂的碎石上。

胸腔里的钝痛就像潮水般一波波涌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无论如何都要取走路飞的人头吗？”

他抬起头，眼睛在光下泛着冷光，声音因失血而有些发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大熊的身影像座沉默的铁塔，立在废墟中央，肉球果实的能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带着滞涩的沉重。

“这是最大的让步了。”

机械改造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字字带着世界政府的威压。

索隆低笑一声，笑声牵扯到伤口，疼得他皱紧了眉。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撑着地面，腰间的三把刀在鞘中轻轻嗡鸣，像是在回应主人的决心。

“我知道了，人头就给你好了。”

他站直身体，尽管双腿在打颤，脊梁却挺得笔直。

“不过，要用我的人头来代替！”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昏迷的伙伴们，娜美紧蹙的眉头、乌索普攥紧的拳头、乔巴毛茸茸的耳朵耷拉着……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化作一股热流撞在胸口。

“我的人头虽然还称不上太有名气，”

他握紧刀柄，眼神亮得惊人

“但如果说这是将要成为世界第一大剑豪的男人的人头，我想应该足够了吧。希望你收下后能就此放过他们。”

大熊的机械眼闪过一丝波动，像是在分析眼前这个剑士的话。

“你有那样的野心，还愿意替这个男人去送死吗？”

“现在除了这么做，没有办法能救伙伴们了。”

索隆嗤笑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

“野心？连船长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野心？”

他的目光扫过藏着路飞的方向，那里有草帽海贼团的未来，有他必须用性命去守护的光。

“路飞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

“等等混蛋！”

一声急促的呼喊划破死寂，山治踉踉跄跄地从碎石堆后走出来，西装被划得破烂，嘴角还挂着血，显然刚才的攻击也耗尽了他的力气。

他一把推开索隆，挡在他身前，对着大熊怒目而视：

“你死了怎么办？你的野心怎么办？笨蛋！”

他转头看向大熊，黑色的皮鞋在碎石上碾出声响，尽管站姿不稳，眼神却比火焰还烈：

“喂，大块头，比起这个绿藻头剑士，拿走我的性命吧！虽然现在海军还很轻视我，不过今后我们一伙之中最棘手的存在，就是我黑足山治。”

他抬起带着鲜血的手，指尖泛着微弱的光。

“我随时做好了替他们去死的准备，让我在这里光荣的死去吧！”

索隆看着山治的背影，眼神一凛。他太清楚这个厨师的性子，可现在，绝不能让山治也陷进来。他猛地抽出刀刀鞘，刀鞘带着破空声划出弧线，精准地敲在山治的腹部。

“唔！”

山治身体一软，双眼瞬间蒙上白雾，倒下前还不甘心地回头瞪了索隆一眼，手指死死捏住索隆的肩膀，最终还是无力地砸在碎石上。

……

山治醒后，后颈还有些发麻，他撑着地面坐起来，脑袋里像塞了团棉花，昏沉得厉害。

“绿藻头……”

他喃喃着四处张望，目光突然被地上的三把刀攫住它们并排躺在碎石上，刀鞘上的血迹已经发黑。

心脏猛地一缩，他瞬间清醒了。

“索隆！”

山治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踉跄着在废墟里狂奔，呼喊声在空荡的断壁间回荡。转过一截残破的墙壁时，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索隆站在一片暗红色的血泊里，双手抱胸，头微微低着，绿色的发梢滴着血珠，浑身的衣服都被血浸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那片血泊的面积大得惊人，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这出血量是怎么回事！”

山治冲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伸手想去碰他，又怕碰碎了这具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还活着吗？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索隆缓缓抬起头，眼白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有血要从里面渗出来。他看着山治，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什么都没发生过。”

山治的喉咙像被堵住了，所有质问和担忧都堵在胸口，化作滚烫的水汽模糊了视线。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背起索隆，男人的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却又重得像座山——那是用痛苦和决心垒起来的重量。

回到船舱时，叁芙拉沃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看到浑身是血的索隆，小姑娘的眼睛瞬间红了。

她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微光，那是循回果实的力量在涌动，像有无数细碎的光点在她掌心跳跃。

山治的脚步顿住了。

他低头看了眼背上毫无声息的索隆，又看向叁芙拉沃泛着光的指尖，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猛地将索隆小心地放在旁边的平地上，转身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别碰！”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小花，住手！”

叁芙拉沃被他按得一懵，眼底的光晃了晃，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爸爸，我能帮他的…就像以前一样，疼一下就好了……”

她仰起脸，看着山治，绿眼睛里满是急切，“把疼移到我身上就好，爸爸，我有不死期啊！”

山治看着她懵懂的脸，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他放缓了力道，却依旧牢牢按住她的手，声音沉得像浸在海水里：“听着小花，这不是你该承受的。”

他低头，视线落在索隆那把散落在地上的他珍贵无比的三把刀，日光顺着刀纹流淌，映出冷冽的光。

“为守护同伴而负伤，是那个绿藻头剑士的荣耀。”

“荣耀？”

叁芙拉沃眨了眨眼，眼泪掉了下来

“可是疼。”

山治的声音软了些，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指腹带着厨房烟火的温度。

“但对他来说，这种疼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那份疼，是他心甘情愿扛起来的责任，是他作为伙伴的勋章。

谁也不能，也不该替他摘下来。

叁芙拉沃看着山治眼底的郑重，又看了看索隆紧蹙的眉头，指尖的微光慢慢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