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特嘴里的苹果还没来得及咽下,喉咙里的调子就卡在半截。
那只抛到半空的苹果还悬在阳光里,她的四肢却突然像被抽走了骨头,僵得像块生锈的铁。
无形的线正顺着指尖往皮肉里钻,带着冰冷的束缚感,拖着她往那扇门走。苹果砸在地上的闷响里,她看见自己的脚越过门槛,鞋跟磕在地板上,发出木偶般的钝响。
多弗朗明哥陷在沙发里,指尖缠着的线在光线下泛着冷光,像毒蛇吐信。
看见她进来,猩红的瞳孔骤然缩紧,随即漫开浓稠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呋呋呋……”
他笑得像只捕到猎物的鹰,在她被线拽得踉跄扑进怀里时,手臂瞬间锁死她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
布莱斯特嘴里的苹果块滚落在他膝头,她偏头吐掉果核,慢悠悠抬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光的碎屑。
“哟,还活着呢。”
她的语气淡得像水,目光扫过他张扬的金发。
“呋呋呋,我们可是分别了快二十年”
多弗朗明哥捏着她的下巴往自己这边转,指腹碾过她的唇,线顺着她的脖颈往上爬,缠上她的后颈,像条宣告所有权的锁链。
“放开。”
布莱斯特动了动手指,线立刻勒得更紧,在腕上勒出红痕。
他低笑出声,热气喷在她耳廓上,带着雪茄的焦香和危险的占有欲:
“放开?让你再对着别人笑?”
他突然低头,鼻尖蹭过她的锁骨,像野兽在标记领地。
“你的笑,只能对着我。”
这时角落里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罗西南迪站在阴影里,脸上的小丑妆画得很浓,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神却像浸了水的海绵,吸满了小心翼翼的渴慕,直勾勾地粘在布莱斯特身上。
“罗西?”
布莱斯特刚认出他,腰上的力道就猛地一收,多弗朗明哥把她按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自己怀里。
罗西南迪的点点头,掏出一张纸——“好久不见”
转身时却在门框上撞了下肩膀,发出沉闷的响声。他没回头,只是脚步更快地钻进厨房,布莱斯特瞥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像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他站在那里,身形高大却透着点温顺,像只毛茸茸的大型犬,和小时候那个总爱跟在多弗朗明哥身后、偷偷给她塞糖果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布莱斯特心里那点对毛茸茸生物的本能喜爱突然冒了出来,眼睛亮了亮——好可爱!
“好乖”
“乖?”
他嗤笑一声,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线在她颈侧绕了个圈,轻轻勒了勒。
“他不过是在等,等我松手的瞬间,好把你叼回他的窝。”
他低头,牙齿擦过她的耳垂,声音冷得像冰。
“但你是我的,从八岁那年在苹果树下,就是我的。”
厨房传来烤箱预热的嗡鸣,罗西南迪的影子投在门板上,一动不动,像尊虔诚的石像。
他知道多弗朗明哥正抱着她,知道那只手正按在她的后颈,知道她此刻离另一个人那么近。
可他不敢进去,只能站在原地等,像只被圈养的大型犬,把所有的渴望都藏在温顺的表象下,等着神明偶尔分给他一个眼神。
布莱斯特忽然觉得后颈的线烫得厉害,多弗朗明哥的呼吸喷在她颈窝,带着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而门板上的影子始终没动,那道目光穿过木门,沉甸甸地压在她身上,像无声的祈求,又像无声的执念。
“我要喝水。”她突然开口。
多弗朗明哥没动,只是扬了扬下巴。门板上的影子立刻动了,罗西南迪端着水杯快步出来,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把杯子递过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耳尖却红得快要滴血。
他低着头,眼睛却偷偷往上瞟,贪婪地看着她的侧脸。
多弗朗明哥突然笑了,搂着她往沙发里陷得更深,故意用膝盖顶开罗西南迪的腿,而罗西南迪也顺势坐下,两人一左一右把布莱斯特夹在中间。
当然还是喜欢毛茸茸!这点爱好死也不会改的!于是“顺手”摸了摸罗西南迪毛茸茸的金发。
指尖擦过发顶时,像有温热的电流顺着发丝往他骨子里钻,指腹带蹭过头皮时有点痒,却让人舍不得躲。
头发被轻轻揉乱,碎发扫过脸颊,带着神明掌心的温度。呼吸突然放轻了,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像怕惊扰了这瞬间的温柔。
视野里的东西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头顶那只手的触感——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像在说“别怕,我在”。
想抬头看她的表情,又怕一动就打破这片刻的亲昵,只能乖乖低着头,任由那只手在发间流连,直到耳尖悄悄发烫。
——他可以等,可以装作温顺,可以像只狗一样摇尾乞怜,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只要能偶尔被她看一眼。
她能感觉到多弗朗明哥怀里的温度,像燃烧的火焰,要将她彻底吞噬,于是也在他头上摸了一把。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划开一道界限。
一边是多弗朗明哥炽热的占有,一边是罗西南迪沉默的觊觎。而她被夹在中间,像被两双手同时攥住的珍宝,既逃不开那带着侵略性的怀抱,也甩不掉那藏在温顺下的执念。
多弗朗明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线在她腕上绕了个漂亮的结
“以后,你哪也去不了。”
布莱斯特望着天花板,突然觉得这屋子的空气太稠了,像浸了蜜的沼泽,甜得让人窒息。
而那两个从年少时就刻进她生命里的人,一个像烈火,要将她烧成灰烬要留在他怀里;一个像深海,要将她完全淹没要留在他视线里。
她不会再有自由了。
她这只飞了二十年的鸟,终究还是落进了两张早已织好的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