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和苏无名还有裴喜君、薛环到了南州附近,熊刺史和罗长史出来迎接,萧临一直在暗中保护。
熊刺史说卢凌风气宇轩昂,范阳卢凌风。
卢凌风也惊讶,熊刺史:“李公子都打点好一切了。”
韦后之乱时,你化名李明在各处周旋,这期间都是卢凌风跟着你。
薛环:“李公子是?”看向裴喜君。
“昭阳公主。”卢凌风声音传来,然后大步走进刺史府。
熊刺史设宴款待,卢凌风看到了费鸡师,抓住他,苏无名在那劝和。
卢凌风看了眼门外渐暗的天色,放下酒杯:"费老,裴姑娘和薛环怕是还未用饭,不如……"
费鸡师慢悠悠撕着鸡腿,眼带揶揄:"哟,卢小子如今倒学会体贴人了?"瞥了眼他腰间的鎏金匕首,"这匕首鞘上的缠枝纹,看着像是宫里匠人的手艺啊?"
卢凌风耳根一红,:"胡说什么!薛环只是个孩子,我跟裴姑娘没有任何关系....."下意识摸了下匕首,又迅速收手。
熊刺史眼睛发亮,假装低头喝汤,实则竖起耳朵:"咳……这鸡汤,甚鲜。"眼睛却不住往卢凌风腰间瞟。
这可比衙门断案精彩多了!
苏无名淡定夹菜:"熊大人,您这汤勺……舀的是空碗。"他悠悠夹了片笋,瞥了眼匕首"倒是巧,这刃口寒光像是掺了玄铁。"
费鸡师突然把鸡骨头排成北斗状:"老夫昨夜观星,见天璇星旁有红鸾星闪动...."突然指向卢凌风,"恰对应卢小子今日坐的方位!"
卢凌风耳尖通红:"胡…胡说什么!那明明是…是…"
费鸡师把半只鸡塞给卢凌风:"快去送饭!费鸡师对卢凌风挤眼,“说不定能让裴姑娘更钟情于你呢?"
卢凌风咬牙切齿:"……费、鸡、师!"
裴喜君没有去前厅跟众人一起吃饭,她要陪着薛环,喜君温柔含笑:“薛环,你既想习武,不如拜卢公子为师?他剑法精妙,又是范阳卢氏子弟,你跟着他,定能有所成。”
薛环撇嘴,抱臂:“哼,范阳卢氏?架子大得很!”
裴喜君失笑,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会?卢公子待人最是和气,更何况....”她眼波微转,压低声音笑道“你可是昭阳姐姐的义弟,他敢怠慢你?”
一提起昭阳公主,薛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满脸骄傲。
薛环挺起胸膛:“那是!昭阳姐姐上次还教我射箭,说我天赋比她当年还高!”他突然噤声,偷眼瞥向门口。
萧临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抱剑冷笑。
裴喜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萧临环抱长剑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
"萧大人。"她起身行礼,袖口带翻了茶盏。
萧临语气凉凉:“他有什么不同意的?范阳卢氏的公子,能收公主的义弟为徒,怕是求之不得吧。”
裴喜君:“萧大人,此话何意?”
萧临目光锐利,话里带刺:“没什么,只是替一个人不值。她用心对待的人,现在在这里.....”
薛环虽然年纪小,却也听出他话里有话,瞪大眼睛小声嘀咕:“……这是在说范阳卢氏?”
裴喜君神色微凝,随即淡淡一笑:“萧大人多虑了。卢公子待人以诚,从无虚情假意。”
萧临冷笑,没有再回答。
裴喜君替薛环给卢凌风准备了拜师礼,卢凌风不要,无功不受禄。
话音未落,萧临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冷嗤一声。
萧临:"中郎将果然清高,连裴小姐的心意都要推拒。"
他大步走来,不等卢凌风反应,直接伸手掀开锦盒,两支胎毛笔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笔杆温润如玉,笔尖细腻如云。
萧临冷笑:怕不是连昭阳公主殿下亲手所制的胎毛笔都要推拒?"
费鸡师猛地呛住:"咳咳...什么?!这、这是..."
苏无名放下茶盏,眸光微动:"龙凤胎毛?莫非是..."
萧临挑眉:"胎毛笔,倒是稀罕物。"故意提高声调"不过,中郎将习武之人,怕是看不上这等文雅之物,不如送给苏大人?"
费鸡师含糊不清:"嚯!这可是上好的胎发笔,笔锋柔韧,写起字来行云流水,苏无名,你赚大了!"
苏无名放下茶盏,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苏无名微笑:"确实难得。听闻此笔需取婴孩初生之发,经匠人精心炮制,方能成器。"目光转向卢凌风,"若不收,倒是可惜了。"
卢凌风指尖微动,目光落在笔上,似有触动。
费鸡师看热闹不嫌事大:"哎呀,卢凌风,你再不收,老夫可要替你笑纳了!"作势伸手。
卢凌风终于接过锦盒,指尖轻抚笔杆,低声道"臣收下。"他喉结滚动,"……替我多谢昭阳公主殿下。"
萧临见状,冷哼一声。
卢凌风握紧锦盒,目光微深,似有所思。
裴喜君说了费鸡师几句,费鸡师就不说话了。
苏无名执卷而坐,抬眼望向裴喜君,唇角微扬:"要说能治住费老的,恐怕只有裴姑娘了。"
费鸡师闻言"嘿"地笑出声:"苏无名,你这话可不对。"他油乎乎的手指向天上一指,"别忘了还有昭阳公主呢!"
卢凌风竖起耳朵听着。
"那位殿下啊...."费鸡师抹了把胡子上的油光,眼中难得露出钦佩,"可是老夫最佩服的女人。,十五岁在朝堂上把那些老顽固驳得哑口无言,十八岁一箭射杀了韦后和安乐公主。"他掰着鸡骨头数,"豪爽大气,智勇双全..."
"那是。"卢凌风脱口而出。
萧临抱剑倚在门旁,闻言冷笑:"中郎将倒是了解得很。"
薛环眨巴着眼睛,目光在几人之间来回转动。
苏无名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头:"说起公主,前日送来的西域葡萄酒..."
"怎么?"萧临剑穗轻晃,"苏大人也觉得中郎将不该对公主之事如此上心?"
"萧临!"卢凌风看向萧临
"萧临反手拔出佩剑,"今日正好讨教中郎将的实力。"
两个人剑拔弩张。
苏无名抚掌轻笑:"看,我说什么来着?"赶紧和费鸡师劝架。
夜色如墨,后院的青石地面泛着寒光。卢凌风一袭白色劲装,长剑在月光下划出凛冽的弧线。剑锋忽止,他头也不回地开口:"谁?"
树后钻出个小小身影。薛环抱着把快赶上他身高的木剑,撇嘴道:"谁要偷看你练剑!我是来找..."话到嘴边又咽回去,鞋尖碾着地上的落叶。
卢凌风收剑入鞘,眉梢微挑:"找谁?"
"昭阳姐姐说..."少年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星子,"她说你纯粹炙热,是顶好的人。"一提起你薛环就很高兴,"可我想要昭阳姐姐当师父!她射箭能百步穿杨,使剑比羽林卫还厉害!"
夜风拂过,带起卢凌风腰间玉佩轻响。
"殿下七岁便能开三石弓。"他望向月亮,"不过..."白色衣袖翻飞间,三枚铜钱已钉入十步外的树干,排成笔直一线,"这招'三星伴月',是她教我的。"
薛环张大了嘴。树梢忽有雀鸟惊起,月光漏下斑驳光影,照见少年涨红的脸:"那、那你肯教我?"
卢凌风转身要走,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明日卯时。"
”你知道怎么感谢昭阳姐姐吗...."薛环突然哽住,眼眶发红,"昭阳姐姐明明不受..."
"她不受任何人的报恩。"卢凌风截断话头转过身来,指尖抚过剑穗上褪色的杏色丝绦。
薛环瞪圆了眼睛。夜风掠过树梢,惊起几片梧桐叶,正落在卢凌风肩头。
"去年突厥使节挑衅,她当庭挽弓射落对方缨冠。"剑鞘突然抵住少年下巴,卢凌风声音比月色还凉,"这样的人,你拿什么报恩?"
你豁达勇敢聪慧......让卢凌风深陷其中,占据了卢凌风整颗心。
卢凌风同意苏无名的提议,做了参军,开始和苏无名查案。
两个人决定来到甘棠驿再探个究竟,裴喜君给他们俩易容,苏无名年轻了十岁,卢凌风老了十岁。
甘棠驿的残垣断壁浸在暮色里,卢凌风裹着粗布麻衣踏进门槛,草鞋踩碎一地蛛网。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刘十八的眼睛浑浊如泥浆。
卢凌风住店,并且找个借口支走了刘十八。
待刘十八的脚步声远去,卢凌风箭步上前。指尖触及门框的刹那,他呼吸一滞,熟悉的沉水香混着铁锈味从门缝渗出。
是你。
"吱呀"
剑光如日华倾泻,他本能地侧身避让,却故意慢了半拍。冰冷的剑锋贴着他咽喉划过,削落几缕发丝。阳光穿透窗纸,照亮了持剑人腕间那对金丝缠玉的护腕,去年秋猎时,他亲手为你系上的。
"明翊..."二字脱口而出,比呼吸还轻。
你从阴影中现出身形,鹅黄粗布裙裾扫过地上积尘,憋笑憋得眼角泛红:"卢参军这身打扮..."你剑锋轻挑,勾起他腰间那枚玉佩,"倒像是...私会小娘子的情郎?"
甘棠驿的残阳透过破败的窗棂,在斑驳的地面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你一袭粗布裙裾立于驿馆门下,衣摆处还沾着赶路时的泥渍。
那粗劣的麻布本该将人衬得灰头土脸,可穿在你身上却偏生多了几分洒脱的韵致。洗得发白的衣带松松系着纤腰,反而勾勒出挺拔如青竹的身姿。发间一支木钗斜斜挽着乌发,碎发垂落颈侧,倒比满长安城贵女们的金步摇更显灵动。
卢凌风目光不自觉追随着你。见你俯身查看地上的痕迹,粗布衣袖滑落半截,露出霜雪般的腕子,那腕上戴着的金丝缠玉护腕,是去年秋猎时他亲手系的。
"看什么?"你忽然回头,眼角还沾着方才打斗时蹭上的灰尘。
卢凌风慌忙移开视线,却见斜阳正掠过你眉梢。那粗布头巾下漏出的几缕青丝,映着霞光竟像是淬了金粉。连颊边那道被树枝划出的红痕,都成了上好的胭脂。
你和卢凌风合力,两个人的默契度早就在之前生死之间形成。
苏无名装死,卢凌风以为苏无名怎么了,你在一旁笑。
天边泛起鱼肚白,甘棠驿残破的屋檐下,三人围坐在一张缺了腿的方桌旁。你一袭靛青色男装,玉冠束起的长发被秋风撩动几缕。那裁剪利落的圆领袍本该掩去女子轮廓,却反被你穿出几分世家公子独有的矜贵。腰间配着一柄乌木鞘长剑,英气逼人。你趁着天亮之前换了一身装束。
苏无名递过茶盏时不由赞叹:"李公子这通身气度..."话到一半自己先笑了。
你接过茶盏的姿势仍是皇室特有的优雅,三指托底,拇指轻扣盏沿。仰头饮茶时,脖颈拉出流畅的弧线,喉结处贴的假皮子被晨露润得微微发亮。
苏无名端详你片刻,笑道:"李公子这一身打扮,当真是风姿卓然,一表人才啊。"
你眼角含笑:"苏大人过奖了。"目光一转,落在卢凌风身上,忽然"噗嗤"一声笑出来。
卢凌风正襟危坐,脸上还带着乔装用的胡须,粗布衣衫皱巴巴地裹在身上,活像个落魄的樵夫。见你笑个不停,他耳根微红,低声道:"殿下..."
"哎,"你摆摆手,故意板起脸,"现在要叫李公子。"你伸手戳了戳卢凌风脸上的假胡子,"卢大哥这模样,倒像是山野间迷路的樵夫,可怜见的。"
晨光渐亮,照在你含笑的眉眼上。卢凌风望着你,忽然觉得这一夜,这些日子的奔波都值得了。
薛环来报告,看到你一口一个昭阳姐姐,你只是笑着摸他的头,听薛环报告的话。
薛环偷偷拽苏无名袖子:"昭阳姐姐比戏文里的状元郎还俊!"
"行动。"你突然用剑鞘轻点他足前水洼,挑眉的样子活像画本里的少年侠客。可那双眼尾微扬的凤眸,倒映着朝霞竟比长安城最名贵的琉璃盏还透亮。
你们几人刚踏出驿馆残破的大门,便见县尉带着十余名衙役拦在路前。他阴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无名和卢凌风身上:"二位好手段,竟查到本官头上。"
卢凌风下意识侧身,将你挡在身后。你却轻笑一声,缓步上前。
"县尉好大的官威啊。"你指尖轻叩腰间佩剑,嗓音清冷,与生俱来的皇家气势瞬间压得县尉面色一僵。
县尉强自镇定:"你是何人?敢妨碍本官办案!"
你尚未开口,剑秋已冷声道:"凭你也配问?"
县尉恼羞成怒,挥手喝道:"拿下!"
衙役们持刀冲上,卢凌风再次护在你身前,剑秋长剑出鞘,寒光乍现。你却比他们更快,旋身抽剑,剑锋如游龙惊鸿,瞬间挑飞三名衙役的兵器。
剑秋和薛环挡在苏无名身前。
"住手!"一声急喝传来。
县令王乃龄带着差役匆匆赶到,一见你便"扑通"跪地:"卑职来迟,请殿...请公子恕罪!"
满场死寂。苏县令面如土色,双腿发软。
你收剑入鞘,淡淡道:"王县令请起。"扫了眼瘫坐在地的苏县令,唇角微勾,"这案子,该重新审了。"
卢凌风望着你英姿飒爽的背影,他笑了。
天大亮时,案卷已落定。王县令躬身相送,再三恳请:"李公子不如多留几日?容下官尽地主之谊。"
你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王县令的心意领了。"你轻夹马腹,骏马扬蹄而起。
一行人踏着朝露返程。卢凌风跟在你身侧,目光不时落在你被金冠束起的长发上。
薛环问卢凌风刘十八和刘十九谁更可怜,卢凌风回答。
话未说完,忽觉身侧异常安静。你的缰绳松垮垮搭在手上,目光凝在远处初升的朝阳上。
"明翊?"卢凌风轻唤。
"我在想..."你的嗓音比晨雾还轻。
卢凌风望着你被阳光镀金的侧脸:"黎民百姓?"
你突然笑出声来,明媚得仿佛朝阳都黯了一瞬。剑秋在旁闷笑,连薛环都咧开了嘴。卢凌风怔了怔,随即也跟着扬起嘴角,他忽然明白了,这笑声里藏着只有你们才懂的默契。
四骑马影掠过官道,惊起一群白鹭。天光大亮,万里无云。
晨光斜照,官道分岔处,秋风卷起几片枯叶。你勒马停驻,玄色披风在风中轻扬。
"就送到这儿吧。"你转头对众人道,目光却不经意间在卢凌风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薛环眼眶微红,拽着缰绳上前:"昭阳姐姐,下次什么时候能见?"
你轻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等你把这小子教的剑法练熟了,我亲自考校。"你瞥了眼卢凌风,眼中带着促狭。
卢凌风喉结滚动,忽然道:"我...再送一程。"
"不必。"你摇头,腕间的红色玛瑙手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前面就是官道,人多眼杂。"
卢凌风目光落在那串红玛瑙上,低声道:"这手串..."
你挑眉,随即了然一笑。干脆地解下手串,随手抛给他:"拿去。"
红玛瑙划过半空,卢凌风稳稳接住,指尖触及珠串上残留的温度,心头微颤。
"走了。"你不再多言,与剑秋调转马头,扬鞭而去。马蹄声渐远,你的背影在晨光中英挺如剑,飒沓如风。
卢凌风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掌心紧握着那串红玛瑙,目光仍望着你离去的方向。
苏无名牵着马踱到他身侧,望着远处青山,悠悠吟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薛环挠头:"苏司马,这诗什么意思?"
卢凌风骤然回神,耳根微红,将玛瑙手串小心收入怀中:"...走吧。"
秋风掠过官道,卷起几片红叶,恰似离人未诉的衷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