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
李旦让位给了李隆基,李隆基登基,李旦成了太上皇。
李隆基登基第一件事就是册封你为长公主,希望这个至高无上的荣耀能带给你惊喜,让你快快好起来。
紫宸殿内,新登基的李隆基正在批阅奏章。案头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在他冷峻的面容前形成一道薄纱。
"陛下,"老御医跪伏在地,"昭阳长公主的脉象已趋平稳,只是这眼疾..."
李隆基朱笔一顿:"说下去。"
"长公主双目失明的症状,与当年高宗皇帝的眼疾极为相似。"老御医额头抵地,"皆是毒伤经络,气血不能上承于目..."
"啪!"
朱笔被狠狠掷在案上,墨汁溅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李隆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你的意思是,这毒引发了皇室遗传的眼疾?"
老御医抖如筛糠:"老臣不敢妄言...只是..."
"朕不管用什么方法,"李隆基一字一顿,"必须治好昭阳的眼睛。御医院所有人,俸禄停发,直到长公主复明为止!"
老御医连连叩首,退下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殿内重归寂静。李隆基走到窗前,望向昭阳殿的方向。登基大典上,他特意下诏晋封你为长公主,引来朝野哗然。按制,只有皇帝的姑姑才能获此封号,妹妹晋封实属罕见。
初秋长安城,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水雾之中。太平公主的马车碾过湿润的青石板路,停在卢府门前。
"公主驾到"
自从上次喊了一声娘之后,卢凌风面对太平的召见,三番五次不去。
"她怎么来了..."卢凌风低声自语,眼前浮现出上次在公主府,自己情急之下喊出的那声"娘"。这两个月来,他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太平公主相遇的场合,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世真相。
卢凌风深吸一口气,将横刀归鞘,整理了一下衣袍。推开书房门时,一阵带着雨气的冷风迎面扑来,让他稍稍清醒了些。
正厅内,太平公主端坐在主位上,一袭深紫色绣金凤纹的宫装衬得她雍容华贵。她手中捧着一盏热茶,袅袅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却掩不住那双与卢凌风如出一辙的凤眼中锐利的目光。
"臣卢凌风,参见公主。"卢凌风跪地,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太平公主放下茶盏,瓷器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起来吧。"她的声音比往日柔和许多,"稷儿,这两个月为何不来见我?"
看到卢凌风这样,太平索性转移话题了。
她顿了顿,语气缓和下来,"裴坚之女裴喜君,我见过几次,马马虎虎吧,倒也配得上你。"
卢凌风心头一跳,立刻拱手道:"公主美意,臣心领了。但臣与裴喜君只是朋友,恐难..."
"那你想娶谁?"太平公主突然打断他,目光如炬,"明翊吗?"
"是。"卢凌风强自镇定,但耳根已经泛红。
太平公主缓缓起身,华贵的裙摆拖过地面,发出沙沙声响。她走到卢凌风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动作轻柔得像个真正的母亲。
"稷儿,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心思,我怎会看不出来?"她轻声道,"每次明翊出席宴会,你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卢凌风呼吸急促起来,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如此明显。
"你喜欢她吗?"太平公主直视他的眼睛。
沉默在厅内蔓延。窗外的风声渐大,如同卢凌风此刻杂乱的心跳。
"喜欢。"他低声承认。
太平公主嘴角微扬:"到什么程度?"
卢凌风抬起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可以把命给她的程度。"
太平公主怔住了,她没想到儿子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表达爱意。片刻后,她轻叹一声:"可惜啊..."
"可惜明翊是新帝那边的人。"太平公主转身走向窗边,望着朦胧的宫墙轮廓,"而你,是我的儿子。"
卢凌风如坠冰窟。他当然明白太平公主话中的深意,她与皇帝李隆基的明争暗斗早已是朝中公开的秘密。作为太平公主的亲生儿子,他与昭阳公主之间,横亘着的是无法跨越的政治鸿沟。
"稷儿,"太平公主背对着他,声音忽然变得柔软,"如果你愿意站在为娘这边...明翊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公主..."他声音沙哑,"您这是在逼我..."
太平公主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取代:"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救你。稷儿,朝局动荡,你必须选边站。而血脉相连,你本就没有选择。"
卢凌风感到一阵眩晕。一边是生身母亲和滔天权势,一边是此生挚爱和内心原则。他该如何抉择?
苏无名见到了李隆基,也惹恼了李隆基,被贬为民。
转过一道回廊,前方就是出宫的永安门。苏无名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宫门处停着一顶华丽的步辇,四周侍女太监肃立。步辇上坐着一位身着淡金色宫装的女子,正仰头对着一个鎏金酒壶饮酒。那姿态恣意得近乎放浪,与皇宫的庄重氛围格格不入。
"昭阳长公主..."苏无名看到你唇角沾着酒液,白皙的脸颊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
苏无名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去,深深一揖:"草民苏无名,见过长公主殿下。"
你停下饮酒的动作,微微偏头,仿佛在辨认声音的来源。"苏...无名?"她的声音带着微醺的沙哑,"哦,是被皇兄贬黜的那个谏官。"
苏无名却仍保持恭敬姿态:"正是草民。"
"听说你与卢凌风交好?"你突然问道,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壶上的纹饰。
"卢将军忠勇无双,对陛下忠心耿耿。"苏无名谨慎地回答,同时悄悄观察你的反应,"草民离宫前,只望殿下能看在卢将军这份忠心的情面上,若有机会...在陛下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你突然笑了,那笑声清脆却冰冷,像碎玉相击。"美言几句?"她重复道,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苏无名,你以为你是谁?卢凌风又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宫在圣上面前说话?"
苏无名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抬头。眼前这个满脸轻蔑的女子和之前大相径庭。
"殿下..."
"如何?"你打断他,声音陡然尖锐,"苏无名,你听好了。卢凌风不过是皇兄的一条狗,而你们这些不识时务的蠢货,迟早都会为忤逆圣上付出代价。"你仰头又灌了一口酒,"现在,滚出宫去吧,庶民。"
步辇旁的太监立刻上前,示意苏无名赶紧离开。苏无名行了一礼,转身向宫门外走去。背后传来你放肆的笑声和侍女们小心翼翼的劝慰声。
走出宫门的那一刻,秋日的光照在苏无名脸上,他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你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那样赤裸的恶意,那样不加掩饰的轻蔑,与卢凌风口中那个"如皎月般纯净"的你判若两人。
苏无名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想法,他怕你终有一天会为了所有人牺牲自己,乃至生命。
你面无表情地"望"向前方:"去紫宸殿,本宫要见皇兄。"
紫宸殿内,龙涎香在鎏金香炉中缓缓燃烧,青烟袅袅上升,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乱。
"陛下,卢凌风必须死!"宦官单膝跪地。
李隆基斜倚在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目光落在殿外飘落的梨花上。秋日的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明黄色的龙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皇帝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苏无名虽被朕贬黜,但他临行前已经将太平与卢凌风的母子关系挑明。此时若对卢凌风下手,满朝文武都会认为是朕在针对太平姑母。"
宦官额上青筋暴起:"卢凌风作为她的亲儿子..."
"朕知道。"李隆基抬手打断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所以朕才说,时机不利。"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李隆基站起身,走到一幅巨大的疆域图前,背对陆仝道:"太平姑母在朝中经营多年,根深蒂固。朕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她自乱阵脚的机会,而不是贸然出手打草惊蛇。"
宦官不甘心地低下头:"那陛下的意思是..."
"继续监视,收集证据。"李隆基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尤其是卢凌风与太平姑母往来的证据。朕要的是名正言顺,而非授人以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昭阳长公主到。"
李隆基眉头微挑,与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宦官闭口不言。
你在侍女搀扶下缓步走入殿中。你今日着一袭月白色宫装,腰间系着金丝绦带,衬得身姿如柳。那双无神的眼睛直视前方,却精准地在距离龙案三步处停下,盈盈下拜:"臣妹参见皇兄。"
"翊儿来了。"李隆基声音顿时柔和许多,亲自上前扶起妹妹,"不是说眼睛不适,怎么还来紫宸殿?"
你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香囊:"这是臣妹新制的安神香,想着皇兄近日政务繁忙,特来送上。"你顿了顿,偏头"望"向李隆基,"方才在殿外似乎听到皇兄在谈论...卢凌风?"
李隆基眼中精光一闪,扶着妹妹坐下:"翊儿耳力倒是越发精进了。不错,朕确实是在商议卢凌风之事。"
"哦?"你神色不变,手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香囊上的绣纹,"皇兄打算如何处置他?"
李隆基注视着你的表情,慢条斯理道:"建议直接除掉,朕尚在权衡。翊儿以为如何?"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你忽然轻笑一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却莫名让人脊背发凉:"这样太过鲁莽了。卢凌风毕竟是太平姑母的儿子,直接杀掉,岂非打草惊蛇?"
李隆基眯起眼睛:"那依翊儿之见?"
"不如..."你唇角勾起一抹天真又残忍的弧度,"先找个由头把他赶出长安,夺了权势。等风头过去,再派人慢慢杀掉。"你歪着头,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山高路远,死个把将军,再正常不过了。"
李隆基深深看着你,忽然大笑起来:"好!好一个'慢慢杀掉'!翊儿此计甚妙!"
你低头浅笑,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能为皇兄分忧,是臣妹的福分。"
李隆基拍了拍妹妹的手:"朕没白疼你。“
李隆基满意地点头:"朕就知道,明翊最懂事。"他看向宦官,"就按长公主说的办。先寻个由头,把卢凌风调离京城。"
你告辞离去。
李隆基望向殿外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在这深宫之中,能活到今日的,谁不是戴着面具过日子?"他转身走向龙案,"去办你的事吧,三日内,朕要看到调离卢凌风的诏书。"
"遵旨。"
"你们看这长安城的秋色...多美啊。"
费鸡师与裴喜君面面相觑,不明白卢凌风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城南的大雁塔,城北的大明宫,东市的胡商酒肆,西市的丝绸店铺..."卢凌风伸出手,仿佛要触摸远方,"还有曲江池的春柳,终南山的秋枫...我走过大唐许多地方,每一处都让我魂牵梦萦。"
他转过身来,烛光映照下,那双平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竟盈满柔情。
"我爱大唐的山川日月,"卢凌风一字一句道,"爱它的一草一木,爱它的黎民百姓。"他的目光扫过费鸡师和裴喜君,"也爱身边的你们,我生死与共的兄弟,肝胆相照的朋友。"
裴喜君眼眶一热,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觉已被泪水浸湿。
"但是..."卢凌风的声音忽然变得极轻,却字字千钧,"我更爱李明翊。"
屋内一片死寂。费鸡师瞪大眼睛,手中的羽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裴喜君咬住下唇,胸口剧烈起伏着。
秋日的官道两旁,梧桐叶已开始泛黄。卢凌风一袭素色布衣,腰佩横刀,独自走在离京的路上。身后长安城的轮廓早已消失在晨雾中,前方是望不到尽头的黄土路。
皇帝诏书来得比预想的更快,卢凌风被贬为云鼎上任,即刻离京赴任,不得延误。没有送行的队伍,没有饯别的酒宴,只有几个亲兵远远跟在后面,被他挥手赶了回去。
"不必送了,都回去吧。"他当时这样说,声音平静得不像被贬黜的少卿,倒像是寻常出门远行。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在卢凌风脚边打了个旋儿。他忽然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出来吧,萧兄。跟了一路了,不累么?"
身后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卢凌风轻笑一声,转过身来:"什么时候也学会这种藏头露尾的把戏了?"
三丈外的老槐树后,萧临缓缓走出。
"卢少卿好耳力。"萧临抱拳行礼,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卢凌风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是明翊让你来的?她怎么了?"
萧临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失去沉稳的男人,心中暗叹。
"公主很好。"萧临淡淡道,"是我自己来送送将军,没有别人的差遣。"
卢凌风眼中的光芒黯了黯,但很快又强打精神:"她...近日身体可好?夜里还咳嗽吗?"
萧临微微怔住。你入秋后确实常常夜咳,这是只有贴身侍候的人才知道的事。卢凌风竟还记得这样的小细节。
"劳少卿挂念,公主一切安好。"萧临语气缓和了些,"倒是少卿此去云鼎,路途遥远..."
"无妨。"卢凌风摆摆手,目光却忍不住往长安方向飘去,"我习惯了。只是明翊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轻叹。
萧临从怀中取出一个锦袋:"这是盘缠,带着吧。"
卢凌风接过,指尖触到锦袋下硬物的形状,那不是盘缠。他不动声色地收进袖中,深深看了萧临一眼:"多谢。"
两人沉默地并肩走了一段,秋阳渐渐升高,晒干了草叶上的晨露。
"就送到这里吧。"卢凌风停下脚步,"再远,你回去就晚了。"
萧临点头,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保重。公主她...有她的难处。"
卢凌风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的火光:"萧兄,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也没说。"萧临迅速打断他,后退一步抱拳行礼,"告辞。"
卢凌风伸手想拦,最终还是放下了。他望着萧临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提高声音:"告诉明翊,秋深露重,让她多注意身体!少饮些酒!"
萧临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表示听到了。
卢凌风站在原地,直到萧临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远处山峦起伏,如黛如烟。卢凌风将锦袋拿出来的玉佩郑重地贴胸收好,重新踏上征途。秋风拂过他的面颊,带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
"明翊,等我。"
腊月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过深县,卷起地上的积雪,在空中形成一片片白色的漩涡。四匹骏马踏着厚厚的积雪艰难前行,马背上的人影都被宽大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
"这鬼天气!"樱桃把脸往狐裘领子里又缩了缩,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成霜。
苏无名眯起被风雪吹得通红的眼睛,指了指远处山腰上隐约的灯火:"看到那光亮没有?再坚持半个时辰..."
他话音未落,身旁的卢凌风突然勒住马缰,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一件做工精美的墨蓝色披风,领口绣着细密的云纹,在雪地里显得格外醒目。
前面一座木质结构的二层小楼矗立在风雪中。门口挂着盏红灯笼,在风中摇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裴喜君和樱桃要住这里,卢凌风很谨慎要求去官家驿站,他要对三个人负责。
费鸡师在这里被赶出来,一出门就看到那几位,互相调侃,然后一起进去。
旅店门口站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一双凤眼凌厉地扫过刚进门的五人。
"住店?"老板娘声音沙哑,"我这儿可不是那么好住的。"
卢凌风上前一步:"请老板娘行个方便,我们只要两间房..."
"规矩就是规矩。"老板娘打断他,手指敲了敲柜台上一块木牌,上面刻着"以技易宿"四个字,"每人亮出绝活,让我满意了,才有床睡。"
费鸡师立刻举起那只山鸡:"在下略通医术,这山鸡血配上..."
他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回头之际,旅馆大门被"砰"地一声踢开。
风雪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跨坐在骏马上,逆光中只见她腰间挂着的酒壶反射着冷光。那女子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走进旅馆,抖落披风上的积雪。
"听说这里住店要亮绝活?"清脆的女声响起,"那就试试看啊。"
当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众人之下时,五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那张脸,分明是你的模样!
但细看之下又有所不同:这个女子眉宇间多了几分野性,皮肤不似深宫公主那般白皙,而是健康的蜜色。你腰间除了酒壶,还挂着一把短刀,行动间带着江湖儿女的洒脱。
"明翊姐!"裴喜君第一个惊呼出声,就要上前。
”真的是昭阳长公主吗?“樱桃问裴喜君,裴喜君现在也有点犹豫了。
卢凌风却一把拉住她,声音紧绷:"那不是明翊。"
确实,虽然容貌九分相似,但这女子眼神锐利如鹰,与你那双无神却温柔的眼睛截然不同。而且你此刻应该在长安深宫,怎会独自出现在这荒山野岭?
苏无名和费鸡师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樱桃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的佩剑。
”你“环顾一圈,目光在卢凌风身上停留了片刻,特别多看了两眼他身上的披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怎么?没见过美女?"你下马,解下腰间的酒壶,"我的绝活就是喝酒从不醉,老板娘要不要比比?"
老板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够爽快!姑娘今晚的房钱免了!"
”你“回头,挑衅般地看了呆立的五人一眼:"至于你们...继续发呆吧。"说完拎着酒壶径自进屋里去了。
厅内一片寂静,只剩下门外风雪呼啸的声音。
"这...这怎么可能?"裴喜君喃喃道,脸色煞白。
卢凌风的手无意识地抓紧了披风的一角,那是你亲手为他缝制的,天下绝无第二件。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楼梯口,仿佛要看穿那个神秘女子的真面目。
苏无名压低声音:"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除非..."
"除非是双生子。"费鸡师接话,眼中闪烁着医者的锐利,"但昭阳长公主乃独女,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樱桃突然开口:"你们注意到没有?她看卢大哥披风的眼神...像是认识这东西。"
五人再次陷入沉默,各自心中翻腾着无数疑问。
暖意夹杂着酒香扑面而来。厅堂里摆着七八张方桌,零星坐着几个旅客。
摩家旅馆的大厅内,炉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空气中凝结的诡异气氛。那个酷似你的女子独占一桌,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喉颈线条在火光中显得格外优美而野性。酒液从你唇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落,你也毫不在意地用袖子一抹。
卢凌风坐在对角的位置,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无法从你身上移开。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杯中酒水早已冰凉。他身上的墨蓝披风在炉火映照下泛着微光,那是你一针一线为他缝制的,每个针脚都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秘密。
"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裴喜君压低声音,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明翊姐从不会这样...这样..."
"豪放?"樱桃接话,眼睛亮得惊人,"但那张脸,那声音,简直一模一样!"
苏无名若有所思地捋着胡须:"除非我们之前见到的昭阳长公主有个孪生姐妹。"
"不可能。"费鸡师斩钉截铁地摇头,"嫔妃生产都有史官记录,绝无可能有双生子被隐瞒。"
角落里,那你忽然大笑起来,与老板娘碰杯。你手腕一转,酒壶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你们注意到了吗?"樱桃突然压低声音,"她一直在偷看卢大哥的披风。"
确实,那你的目光每隔片刻就会飘向卢凌风的方向,尤其在他披风下摆处停留。当你再次看过来时,卢凌风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你的桌子。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你挑眉看着走近的卢凌风。
"这位公子有事?"你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与之前的语调截然不同。
卢凌风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你认识这件披风?"
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玩味的神情:"做工不错,但与我何干?"
"你看了它七次。"卢凌风一字一顿道,"每次目光都会在左下角的云纹处停留。"
你放下酒壶,慢慢站起身,几乎与卢凌风鼻尖相对。你身上散发着酒香与一种陌生的草药气息,与之前惯用的清雅熏香完全不同。
"观察得很仔细嘛。"你轻声道,伸手拂过披风边缘,指尖在某个隐蔽的针脚处微微一顿,"旧物易主,可惜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入卢凌风心脏。那个针脚下面,藏着你绣的一个小小"翊"字,除了他们两人,无人知晓。
"你到底是谁?"卢凌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为何知道这些?"
你没有挣脱,反而凑得更近,呼吸拂过卢凌风耳畔:"一个过客罢了。何必执着?"
远处桌上的四人已经全部站了起来。裴喜君脸色苍白,樱桃的手按在剑柄上,苏无名和费鸡师交换着震惊的眼神。
突然,你耳朵动了动,警觉地转向窗外:"有人来了。"
几乎同时,卢凌风也听到了,雪地里传来的轻微脚步声,走到门口。
"不是冲我来的,就是冲你来的。"你冷笑一声,迅速解下腰间短刀,"建议你们准备好武器。"
刀出鞘半寸,寒光映雪,满室生辉。
另一边,宫内白雪皑皑,你正在踏雪,李隆基就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