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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二十四)

唐朝诡事录:金风玉露

你见卢凌风忙于公务,便柔声同他商量:“凌风,我想带曜儿和翎儿去成佛寺走走,给降魔图擦一擦,毕竟我们那个时候经历很多。”

卢凌风虽有些不放心,但见你兴致颇高,还是点头应允,仔细叮嘱:“好,路上小心。”

他转向一旁抱剑而立的萧临,郑重道,“萧临,务必寸步不离,护她们周全。”

萧临懒懒地掀了下眼皮,语气带着惯有的冷峭:“还用你说。”

卢凌风便继续与苏无名等人分析案卷。另一边,你带着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抵达成佛寺。两个孩子迈着小短腿,一左一右牵着母亲的裙角,奶声奶气地仰头唤着:“娘亲~佛佛好大呀!”“娘亲,亮亮!”指佛像金身。

你看着他们,心软成一汪春水,弯下腰,笑着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他们的小鼻子:“是呀,佛佛很大,亮亮也很漂亮,曜儿翎儿真乖。”

你想起秦孝白曾在此留下的降魔图碑刻,便带着孩子过去,亲自用丝帕拂去石刻上的浮尘。两个小团子在你脚边叽叽喳喳,像两只快乐的小雀儿。

过了一会儿,你担心孩子饿了,便对萧临道:“萧临,你去看看斋饭备好了吗?怕是这两个小馋猫等不及了。”

萧临领命,刚走出几步,常年游走于危险边缘的直觉让他脊背一寒,猛地转身,一脚踹开大雄宝殿紧闭的殿门——

殿内空空如也!只有你掉落的一支珠花在地上孤零零地躺着,哪里还有母子三人的踪影!

萧临脸色骤变,眼中瞬间布满惊怒,再不敢迟疑,身形如电,急速朝着雍州府方向疾驰而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立刻找到卢凌风!

而当卢凌风从萧临口中听到“夫人和小殿下失踪”的消息时,他手中的卷宗“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一股冰冷的恐惧与灼心的焦急瞬间攫住了他,那个素来沉稳冷静的司法参军,脸色霎时苍白,声音都带上了自己未曾察觉的颤抖:“……你说什么?!”

闻听噩耗,卢凌风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手脚冰凉。苏无名在一旁连声劝慰“卢凌风,冷静!需得从长计议!”可那些话语此刻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模糊不清,根本无法传入他已被恐惧和慌乱彻底占据的心神。

他从未如此慌乱过,即便是面对最凶残的罪犯、最诡异的迷案,他也总能保持一丝清明。但此刻,失踪的是他的酥娘,是他视若生命的曜儿和翎儿!这让他如何冷静?

“让开!”他声音嘶哑,一把推开试图阻拦的苏无名,不顾一切地带着麾下人马,如同疯了一般冲向成佛寺。

大殿之内,香火依旧,却不见了他最珍视的人。卢凌风双目赤红,手中那枚从地上拾起的、属于你的珠花几乎要被他捏碎。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住了殿内那个在侧佛处躺着的老翁,手中长枪一挺,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直指对方咽喉!

“说!人在哪里?!”他怒吼道,理智已然被担忧和恐惧燃烧殆尽,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即将失去挚爱而陷入疯狂的丈夫与父亲。

“卢凌风!不可!”萧临眼疾手快,一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死死握住枪杆。苏无名也急忙挡在他身前,双手按住他因极度激动而颤抖不已的肩膀:“卢凌风!你冷静点!看清楚,这只是个送炭的老翁!”

“我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卢凌风猛地甩开苏无名的手,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嘶哑与绝望,他举起那枚珠花,赤红的眼中竟泛起了水光,那是极致的恐惧与无助,“那是我的夫人!还有我的孩子!你叫我如何冷静?!”最后一句,几乎是带着泣音的咆哮,将他内心构筑多年的冷静外壳击得粉碎。

成佛寺大殿内,卢凌风的长枪虽被萧临死死按住,但他整个人仍因极度的恐惧与愤怒而剧烈颤抖,那双惯常冷静锐利的眼眸此刻赤红一片,竟真的滚下泪来,呜咽声如同受伤的困兽。他不在乎什么形象,他只要他的酥娘和孩子平安归来。

广笑法师带着几位弟子匆匆赶来,见状连连念佛,叹息着劝解:“卢参军,忧急伤身,还需冷静啊……”老法师看着这位平日里坚毅果敢的年轻人此刻崩溃的模样,不禁摇头慨叹:“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苏无名理解卢凌风的心情,只能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试图传递一丝力量,却也不知该如何才能真正安抚。

就在这片混乱与悲戚之中,空寂的大殿内,忽然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咳嗽声!这声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雍容与不容置疑的气度,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那面被你亲手擦拭过的降魔图石碑上,光影诡异地扭曲,竟缓缓凝聚出一道模糊却威仪万千的女子身影——头戴冠冕,身着衮袍,赫然是已故天后武则天的形象!

“天……天后!”不知是谁先惊呼出声,众人包括广笑法师在内,皆下意识地躬身行礼。那幻影并未言语,只是目光似乎扫过众人,最终在痛哭的卢凌风身上停留了一瞬,伴随着又一声若有似无的咳嗽,身影便如烟云般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

送炭翁陶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连叩首:“天后显灵了!真的是天后显灵了!”

而此刻,在另一处隐秘的所在,烛火摇曳。你将被绑架的惊惧压下,正从容地照顾着两个受了惊吓的小团子吃饭,轻声安抚着:“曜儿乖,翎儿不怕,娘亲在。”你甚至细心地将饭菜吹凉,才喂到孩子嘴里。

做完这一切,你才抬起头,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囚禁你的沉空居士,语气甚至带着一丝了然与轻嘲:“沉空居士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因为我这张脸,与昔日天后有七分相似吗?”

沉空居士看着你即使在困境中依旧挺直的脊梁和那份浑然天成的气度,脸上露出了近乎痴迷的满足笑容,他缓缓摇头,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不,你错了。不是相似……”

他的眼神狂热而笃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是天后。”

面对沉空居士那狂热而扭曲的认定,你心念电转。你深知与疯子硬碰绝非上策,余光扫过两个懵懂却安静下来的孩子,一个大胆的念头骤然成形。

你压下所有情绪,脸上那抹冷笑化作一种居高临下的漠然,周身气势随之一变,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睥睨天下的时代。你缓缓站起身,将曜儿和翎儿轻轻揽到身前,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模仿的、久居上位的腔调:

“不错,朕,就是皇帝。”

你垂眸,指尖轻点两个孩子的头顶,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这是太子李弘,这是公主太平。”

沉空居士闻言,脸上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满足与狂喜,仿佛毕生追寻的幻梦终于成真,他几乎是匍匐在地,行五体投地之大礼,声音因激动而哽咽:“沈郎……沈郎恭迎陛下!恭迎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成佛寺那笼罩在诡异氛围中的大雄宝殿内,空空如也的大殿,被一阵奇特的乐声打破。这乐声旋律悠扬中带着磅礴,是在寺庙内所有僧侣都从未听过的曲调。

寺中僧侣皆传言:降魔图大殿连现异象,只见那里光影变幻,竟似有一支虚幻的乐队正在奏乐,而光影中央武则天幻影头戴龙凤珠冠,身着日月星辰皇袍端坐其中,指尖正随着那《长河映》的旋律,轻轻在御座扶手上点着节拍。而那首《长河映》,已随香客传遍长安,成为一桩诡谲又风雅的奇谈。

一连数日,卢凌风不眠不休,奔走查案。他面容憔悴,眼窝深陷,雍州府的烛火常亮至天明。虽强撑理智办案,但每每静下来,手中紧攥那枚珠花,便心如刀割。苏无名与费鸡师等人看在眼里,却无法可劝。

这日,卢凌风正与苏无名在雍州府内翻阅卷宗,忽闻外头街巷间隐隐传来一阵曲调。那旋律悠扬婉转,却又带着几分宫阙巍峨之气,竟是长安城中从未有过的音律。

“这是什么曲子?”苏无名侧耳细听,面露疑惑。

卢凌风初时并未留意,直到那旋律愈发清晰,他执笔的手猛地一颤,墨点滴落卷宗——这曲子……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这曲子,他太熟悉了!这是《长河映》 !是你亲手谱曲填词,只在闺阁之中为他弹唱过,记录着你们从相识相知到相许的点点滴滴,歌颂着你们之间独一无二爱情的曲子!这世间,除了你,绝不可能有第二人会奏、会唱!

“《长河映》……” 卢凌风低声重复,眼中骤然迸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

他从未对外人提过此曲,甚至连苏无名也不知。这必是你在绝境中,仍想方设法传讯于他!

几乎同时,裴喜君从外匆匆进来,道:“这几日长安都在传,说成佛寺降魔殿常有异象,有僧侣看见武皇幻影端坐殿中,耳畔便是这首《长河映》……据说是寺中小沙弥传出的曲调,现已传遍京城。”

“酥娘……”他猛地起身,眼中血丝遍布,却不再是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燃烧的锐利与坚定,如烈火般的决意,“酥娘还活着,她在等我。”

苏无名见他神色大变,虽不明所以,却也知必有转机,立即道:“我这就去成佛寺查探虚实!”

卢凌风攥紧珠花,望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见那个在险境中仍以智传音的你,这一次,不再是因恐惧,而是因为抓住了希望的方向。

你依旧被沉香居士奉为“武皇”,你冷眼旁观其癫狂,心中却时刻筹谋。那日你趁其不备,以武皇口吻“赐曲”,命乐工奏响《长河映》,并刻意让看守的小僧听见。你知此曲唯有凌风能懂,一旦传出,便是你仍在人世、且神智清醒的明证。

你看着沉香居士沉醉的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仍是威仪万千的武皇之姿。

“朕,等一个人。” 你轻声说道,目光似已穿透石壁,望向长安城中那个为你几近疯狂的身影。

无人知晓,这是你在绝境中,为你心爱之人点燃的唯一一盏灯。

而卢凌风,终于看见了那束光。

这一切的“异象”与传闻,实则都在你的掌控与计划之内。你深知沈玉对武则天的疯狂执念,便顺势而为,利用这一点,不仅要保全自身与孩子,更要借此引出绑架舞阳的真凶及其背后的网络。

在与沈玉一同观摩那尊侧卧的巨型佛像时,你以“武皇”的口吻,似是无意地点评佛像姿态与方位,提及“卧佛观心,心向东南,似有未竟之愿,需‘灵犀’一点方能通彻”。你巧妙地将观察到的线索,佛像朝向、可能存在的密道或关联地点,与寻找舞阳所需的关键信息,融入这些看似玄妙的话语中。你知道,这些话语必定会通过某种渠道流传出去,而密切关注此事的卢凌风与苏无名,定能从中解读出关键线索。

夜晚,看着两个终于在你身边安心睡去的小团子,你心中心疼与决断交织。你必须进行下一步,让孩子回到安全的地方。你调整姿态,以武则天那般略带慵懒却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沈玉说道:“沈玉,这两个小儿虽是朕的骨血,却也是麻烦。朕何时会被儿女情长所绊?将他们送回去吧。真正的天子,岂是能被稚子缠住脚步的?”

沈玉闻言,非但不疑,反而更加痴迷地看着你,觉得眼前之人连这份对血脉的“淡漠”都与史书中记载的武皇如出一辙,连忙恭敬应下:“陛下圣明!世俗牵绊,确不该扰陛下清静。”

于是,两个小团子被悄悄送回了雍州府大门外。他们年纪太小,只当这是一场刺激的“冒险”结束了,被剑秋和云岫从雍州府接回时,还叽叽喳喳地说着“娘亲在玩大游戏”。

当卢凌风得到消息,几乎是踉跄着冲回府中,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剑秋和云岫正小心喂两个失而复得的宝贝吃饭的场景。他悬了数日的心猛地一松,巨大的喜悦涌上,却又因不见你而再次揪紧。他冲过去,一把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曜儿,翎儿!你们回来了……告诉爹爹,娘亲呢?娘亲在哪里?”

两个孩子被爹爹抱得太紧,咿咿呀呀地,却只能说出“娘亲……大佛佛……玩游戏……”等零碎的词句,根本无法清晰表述。卢凌风将脸埋在孩子带着奶香的小小肩头,汲取着这短暂的慰藉,心中对你的担忧却有增无减。一旁的剑秋、云岫、苏无名和樱桃看着他这般模样,也只能无声叹息。

而在那隐秘的囚禁之处,送走孩子后,你再次对沈玉“献策”,你语气带着一丝仿佛施恩般的意味:“沈玉,你既忠心于朕,朕便赐你一场机缘。去寻‘灵姨’吧,唯有她,能助你常伴朕之左右,得窥长生久视之门径。” 你巧妙地将寻找舞阳的下一步,包装成了对沈玉的恩赏与诱惑。

沈玉听后,果然欣喜若狂,觉得这是“武皇”对他的信任与青睐,忙不迭地应承下来,立刻着手去打听寻找“灵姨”。

看着沈玉兴冲冲离去的背影,你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一切,都在按照你的计划稳步推进。你以自身为饵,不仅要救出舞阳,更要将这背后的阴谋连根拔起。只是,想到卢凌风此刻的焦灼与担忧,你心中亦是一阵刺痛,却只能强行压下,继续扮演好这位运筹帷幄的“武皇”。

沈玉前脚刚离开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灵姨”,一道黑影便悄无声息地潜入。竟是那成佛寺的送炭翁——陶伯!他眼神阴鸷,动作麻利地用浸了迷药的布巾捂住你的口鼻,趁其乏力时,将你牢牢捆住,塞进了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沉甸甸的铁笼子里。

你倒要看看这个送炭翁到底要干什么。

你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身处铁笼,正被陶伯用一艘小船载着,滑向曲江深处。你并未惊慌失措,反而在笼中坐直了身子,冷眼看着陶伯的背影,以及那黑沉沉的江面,嗤笑道:“你害怕天后,所以对那个人当年助纣为虐?如今,又想再次‘杀死’天后?你就不怕,我化作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让你永世不得安宁?”

陶伯背对着你,身形似乎僵硬了一瞬,却始终沉默不语,只是更加用力地划动船桨。直到行至江心最深处,他猛地停下,毫不犹豫地推动铁笼——“噗通”一声巨响,冰冷的江水瞬间淹没了你的视线和声音,铁笼带着你迅速沉向黑暗的江底。陶伯站在船上,望着那消失的涟漪,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释然的笑容,仿佛了却了一桩积压多年的心病。

另一边,兴冲冲带着所谓“灵姨”回来的沈玉,发现那处据点早已人去楼空,他奉若神明的“天后”不见了踪影!沈玉瞬间癫狂,他将所有怒火都发泄在吓得瑟瑟发抖的灵姨身上,认为是她法力不够,才导致“天后”消失。他伪装出恭敬的姿态,扑过去抱住灵姨的腿,口中喊着“天后”,却在下一刻,抽出匕首,狠狠地刺入了灵姨的胸膛!

他如同无头苍蝇般冲出去,恰好撞上了刚刚审问过陶伯,顺藤摸瓜找到此处的卢凌风与苏无名一行人。

卢凌风一见沈玉,多日的担忧、焦虑与愤怒瞬间爆发,冲上去就要动手,被苏无名死死拦住。在审问沈玉时,沈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絮絮叨叨地说着他如何仰慕天后,如何觉得你就是天后再世。

“那次在成佛寺,她一来……我就盯上她了,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沈玉眼神迷离地回忆着。

卢凌风听到他提及你,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揪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声音因极度压抑而嘶哑:“我夫人呢?!李明翊在哪里!还有舞阳!说!我耐心有限!”

苏无名急忙上前掰卢凌风的手:“卢参军!冷静!让他说下去!”

沈玉却仿佛听不见卢凌风的逼问,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梦中。苏无名气极,抬手给了他一巴掌,试图打醒他。然而,即便如此,关于你的下落,依旧没有问出分毫。

夜晚,雍州府内一片沉寂。卢凌风勉强哄睡了两个终于回到身边的孩子,自己却毫无睡意。他飞身跃上屋顶,孤独地坐在冰凉的瓦片上,怔怔地望着成佛寺的方向,手中紧紧攥着那枚珠花,仿佛那样就能感受到妻子的气息。月光勾勒出他憔悴而紧绷的侧影,写满了无尽的担忧与绝望。

薛环见状,想上去安慰,却被身后的苏无名和费鸡师同时拉住。

苏无名摇了摇头,低声道:“让你师父一个人静一静吧,他在想你师娘。”

费鸡师望着屋顶上那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落寞身影,重重叹了口气:“唉,让他待着吧,他已经……很多天没合过眼了。”

夜色浓重,卢凌风的心,也如同那沉入江底的铁笼一般,不断下坠,冰冷而绝望。

“舞阳”的尸体被发现,虽非你,却也让众人心头蒙上更深的阴影,尤其是你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便是舞阳。

卢凌风回到府中,强撑着精神给两个玩累了的小团子更换被汗水濡湿的小衣。他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给曜儿系着衣带,给翎儿整理着裙摆,可做着做着,看着孩子们懵懂依赖的眼神,想到他们日夜思念的娘亲至今下落不明,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惧猛地攫住了他。

这个在战场上受伤流血不皱一下眉头的汉子,此刻眼眶骤然一热,竟有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正好滴在翎儿仰起的小脸上。他立刻将两个孩子紧紧搂进怀里,声音是压抑到极致的颤抖,充满了深深的自责:“到现在……还没有你们娘亲的消息……是爹爹没用……是爹爹没用……”

两个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悲伤,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笨拙地在他脸上胡乱擦拭着,奶声奶气地安慰:“爹爹不哭……”“爹爹棒棒……”

太平公主得知你失踪多日仍无消息,亦是震怒,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人手暗中寻访,她绝不相信自己那个智勇双全、几次三番都能化险为夷的侄女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卢凌风抹去泪痕,再次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他将孩子交给剑秋和云岫,与苏无名等人继续追查。线索再次指向了行为诡异的陶伯。这一次,面对陶伯的承认,卢凌风胸腔内积压了数日的担忧、恐惧、愤怒如同岩浆般翻滚,几乎要破体而出!

他们根据陶伯的口供,火速赶往曲江。小船向着江心某处驶去,越是靠近那个可能的位置,卢凌风的心就跳得越快,呼吸也愈发急促。他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看到的是他最无法承受的一幕。

终于,在接近目标区域时,卢凌风再也按捺不住,一把夺过薛环手中的船桨,奋力划到大致位置,不等船停稳,在苏无名“卢凌风!小心!”的大喊声中,他已然纵身跃入了冰冷的江水中!

江水昏沉,能见度极低。卢凌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你!他拼命下潜,四处搜寻,终于,在一个阴暗的江底角落,看到了那个沉沉的铁笼!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奋力游过去,却发现笼门大开,里面空空如也!

没有你!这一刻,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更加恐惧。庆幸的是没有看到最坏的结果,恐惧的是,人呢?酥娘人去哪里了?!他像疯了一样在附近的江底来回搜寻,不顾胸口因缺氧而产生的灼痛,直到实在憋不住气,才被迫浮上水面。

“怎么样?”苏无名等人急切地将他拉上船。

卢凌风失魂落魄地摇头,水珠从他湿透的发梢不断滴落,混着他眼角可能存在的、无人能分辨的液体。直到费鸡师抓过他的手,众人才发现他刚才急于探查铁笼,手指被粗糙的铁条划破了好几处,鲜血正混着江水渗出。

费鸡师连忙为他清理包扎,卢凌风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呆愣愣地望着那片吞噬了他妻子的江面,眼神空洞,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酥娘……你到底在哪……”

“我……我又把你弄丢了……”

“对不起……”

与此同时,大明宫内却是另一番景象。灯火辉煌的殿宇中,丝竹悦耳,舞姿曼妙。李隆基与你并坐于上,观赏着精心编排的歌舞。

“好!此舞甚妙!”李隆基抚掌称赞。你亦含笑点头,目光流转间依旧是那份皇室公主的从容气度:“舞姿翩若惊鸿,乐曲亦是清越动人,皇兄宫中的乐师与舞姬,确是顶尖。”

一曲终了,李隆基执起酒杯,状似无意地瞥了你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探究:“翊儿,近来长安城中,可是流传着不少关于‘天后显灵’的轶闻啊。”

你闻言,执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展颜一笑,那笑容明媚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你侧首看向李隆基:“哦?皇兄也听闻了?怎么,皇兄……是怕了天后吗?”

李隆基深邃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片刻,忽然伸手,带着几分亲昵又隐含力道地捏了捏你的脸颊,语气复杂难辨:“怕?呵,朕对这位天后,是又敬,又畏,又爱……又恨。”他话语中的情绪交织,仿佛勾起了无数陈年旧事。

你任由他捏着自己的脸,笑容不变,顺势端起自己的酒杯,与李隆基的杯子轻轻一碰:“既然如此,皇兄,不如共饮此杯,敬往事,也敬……未来。”你巧妙地将话题引开,眼神清澈,仿佛那些坊间传闻与你毫无干系。

李隆基盯着你看了两秒,终是哈哈一笑,与你共饮。下一曲歌舞继续,殿内依旧是一片歌舞升平,兄妹二人谈笑风生,仿佛之前的对话只是寻常家常。

入夜,长安某处隐蔽的宅院内。名为阿木的少年正端着饭食,小心翼翼地走向舞阳的房间。他刚推开房门,便惊得僵在原地——只见舞阳瑟缩在角落,脖颈旁横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持剑者正是面容冷峻的萧临。而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你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仿佛她才是此间的主人。

“阿木,来了?坐。”你抬眸,对他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仿佛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再寻常不过。

阿木脸色煞白,担忧地看了一眼舞阳,又看向你,迟疑地不敢动弹。“别担心,”你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暂时很安全。你也坐下,等明天,跟我去个地方。”

阿木在你的目光注视下,

终是慢慢挪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心神不宁。你见状,对萧临微微颔首。萧临收剑入鞘,如同影子般沉默地站到你身后。你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阿木和舞阳,并未再多言,与萧临一同悄然离去,消失在夜色中。

在返回大明宫的路上,夜风拂面,你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数日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当陶伯将铁笼推入冰冷的曲江,江水瞬间淹没头顶时,强烈的求生欲让你保持着极致的冷静。你早已趁陶伯不备,将一根藏于发髻内的细铁丝握在手中。在黑暗的江底,你强忍着窒息感与刺骨的寒冷,凭借着手感与记忆,艰难地将铁丝探入锁孔,全神贯注地拨动……终于,在肺部空气即将耗尽的前一刻,“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锁开了!

你奋力推开笼门,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上游去。就在你冒出头,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体力近乎透支时,岸边出现了数道身影——正是奉李隆基密令前来接应的萧临与一队皇家亲信!

萧临立刻将你拉上岸,用厚实的披风裹住你冰冷颤抖的身躯。“快,进宫!”你没有丝毫犹豫,在众人的护卫下,迅速秘密地进入了守卫森严的大明宫。也正是从那一刻起,你便在李隆基的默许甚至支持下,于幕后开始布下更大的局,不仅要找到舞阳,更要揪出所有隐藏在“天后显灵”传闻背后的黑手。

夜色深沉,雍州府内,卢凌风房中的烛火又一次亮至天明。苏无名推门进来,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愈发憔悴的面容,忍不住劝道:“卢凌风,你去躺一会儿吧,哪怕合合眼也好。再这样下去,你身子会垮的!”

卢凌风缓缓摇头,目光空洞地望着跳动的烛火,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睡不着……苏无名,我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酥娘的样子,她笑的声音,她说话的语气……你叫我如何能睡得着?”他抬手用力按了按刺痛的太阳穴,试图驱散那无时无刻不在啃噬内心的担忧与思念。

苏无名叹息:“就算不为自己,你也得为曜儿和翎儿想想。”

“正是因为想着他们,我才必须强打精神,坐在这里!”卢凌风猛地抬眼,眼中是压抑的痛苦与一种近乎偏执的坚持,“我若倒下了,孩子们怎么办?谁去找他们的娘亲?”这信念如同最后一根弦,紧绷着他即将崩溃的精神。

正说着,隔壁房间传来了两个孩子带着哭腔的喊声,在屋内格外清晰:“娘……要娘亲……”“娘亲呜呜……”卢凌风立刻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剑秋和云岫正手忙脚乱地安抚,两个小团子坐在床上,哭得小脸通红,眼泪汪汪。

卢凌风心口一窒,上前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紧紧抱进怀里,他的下巴轻轻抵着孩子们柔软的发顶,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哽咽:“曜儿不哭,翎儿不哭……爹爹知道,爹爹也想你们娘亲了……”他将孩子们搂得更紧,仿佛要从这小小的身躯里汲取力量,又仿佛是在给予他们支撑,低声重复着,像是在对孩子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很想,很想……”

或许是父亲的怀抱带来了些许安心,也或许是哭累了,两个小团子在他低沉而温柔的安抚声中,抽泣声渐渐变小,最终带着泪痕,在他怀里沉沉睡着了。卢凌风却依旧抱着他们,久久没有松开,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却已残缺的宝物。

翌日,一辆看似普通的马车缓缓停在了他们面前。在卢凌风、苏无名等人紧张而期盼的注视下,车帘掀开,首先下来的是神情复杂的阿木。紧接着,穿着一身素净衣裙,面容虽有些苍白却行动自如的舞阳,自己走下了马车。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涌上巨大的惊喜与疑惑。“舞阳!你没事?!”裴喜君率先上前拉住她的手。

舞阳的目光扫过众人,尤其在卢凌风那写满疲惫与询问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她微微垂下眼帘,避开了他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锐利目光,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语气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冷静与叛逆:“让诸位担心了。这一切……是我自己设计策划的。”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继续道:“我母亲……她的控制欲太强了,我受不了,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假借被绑架,只是想……摆脱她的控制,获得自由。”

她巧妙地将所有缘由揽到自己身上,只字未提那个真正在幕后策划、将她从囚禁中救出,并指引她前来的人——你。卢凌风凝视着她,眉头微蹙,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非如此简单,但舞阳的平安归来,以及她给出的这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暂时压下了他心中翻腾的更多疑问,却也让他对你的下落,更加忧心如焚。你究竟在哪里?是否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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