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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的烙印

秦总,他蓄谋已久

那低沉平稳、裹挟着冰渣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秦太太”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浓重的讥诮,像滚烫的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抖。

许乐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被粗糙的砂纸堵住,只能发出破碎的、毫无意义的“嗬…嗬…”声。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只剩下本能的、动物般的颤栗。她想后退,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双腿却如同生了根,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

秦墨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她惨白惊惶的脸上缓慢扫过,带着一种审视试验品般的残酷兴味。他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那份被彻底剥开伪装的、赤裸裸的恐惧。

他微微动了动被冰水浸透的肩膀,那两片滑稽的柠檬片终于滑落,掉在沙发旁边厚厚的地毯上,无声无息。他没有再看它们,也没有任何要擦拭身上水渍的意思。湿透的西装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和臂膀,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更添了几分危险的气息。

他依旧保持着那个放松的坐姿,只是交叠的双腿换了个方向。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重新搭回真皮沙发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缓慢地敲击着光滑的表面。

嗒…嗒…嗒…

那细微的、规律的声音,在此刻死寂的房间里,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许乐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协议第七条,乙方行为准则。”秦墨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法律条文,“乙方需时刻维护甲方形象及声誉,不得有任何可能造成甲方声誉受损或财产损失的失当行为。”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镊子,精准地夹起许乐手中那个空荡荡的玻璃水壶,再扫过沙发上、地毯上大片大片的水渍,以及自己此刻狼狈不堪的模样。

“毁坏甲方私人财物(限量版Baccarat水晶壶),对甲方造成人身滋扰及形象损害……”他慢条斯理地列举着,每一个字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砸在许乐的心上,“许乐,告诉我,这算不算‘严重违约’?”

“严重违约”四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语气,如同重锤,狠狠砸下!

许乐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协议里那些严厉的解除条款和巨额赔偿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脖颈,越收越紧!

他会怎么做?

立刻终止协议?将她和她的家人彻底打入地狱?

还是……用更可怕的方式?

巨大的恐慌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攥着玻璃壶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我……”她终于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不是故意的?”秦墨打断她,嘴角的弧度更深,也更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残忍,“情绪失控?发泄不满?”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解剖刀,精准地剖开她刚才那瞬间爆发的愤怒和屈辱,“还是觉得,签了协议,就可以在我这里,为所欲为?”

每一个反问,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许乐的脸上。她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秘密,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刚才那点可怜的、试图捍卫自我的怒火,此刻看来,是如此的可笑和愚蠢!

“我没有……我没有想为所欲为……”她摇着头,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汹涌而出,混合着恐惧和屈辱,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我错了……秦墨……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她语无伦次,声音破碎不堪,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份强装的镇定和倔强,在绝对的权力和冰冷的现实面前,彻底粉碎。

她不能失去这份协议!为了爸爸的公司,为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她什么都可以忍!

看着她泪流满面、卑微祈求的样子,秦墨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捕捉的情绪,快得如同幻觉。但那冰冷的审视和掌控一切的漠然,迅速覆盖了一切。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沉默地注视着她崩溃的泪水。那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压迫感,像一座无形的冰山,缓缓向她倾轧过来。

时间在无声的凌迟中缓慢流逝。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就在许乐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恐惧彻底压垮、窒息昏厥时,秦墨再次动了。

他极其缓慢地、优雅地,从湿透的西装内袋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手帕,不是纸巾。

而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深蓝色丝绒盒子。盒子不大,却透着一种低调的奢华感,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在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

秦墨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个丝绒盒子,动作从容,仿佛此刻狼狈湿透的人不是他自己。他的目光落在盒子上,眼神晦暗不明,指尖在光滑的丝绒表面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然后,他抬起眼,目光重新锁定在许乐惊恐未定的泪脸上。那目光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层更深沉、更难以解读的东西。

他没有解释,没有说明。只是将捏着丝绒盒子的手,随意地向前伸出,朝着许乐的方向。

“拿着。”简单的两个字,命令的口吻,不容置疑。

许乐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她茫然地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丝绒盒子,又看看秦墨那张湿漉漉、冰冷无情的脸,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折。

这是什么?

惩罚?新的羞辱?

巨大的恐惧让她不敢上前,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秦墨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她迟疑的反应感到不耐。他没有收回手,只是将捏着盒子的手又往前递了半分,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她僵硬的、沾着水渍的手臂。

“别让我说第二次。”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清晰的不悦和警告。

那无形的压力再次袭来。许乐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手,看着那个神秘的丝绒盒子,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操控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崩溃。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死死攥着玻璃水壶的手指。

沉重的玻璃壶“咚”地一声掉落在厚厚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滚了两圈,停在沙发脚边。

许乐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抬起那只同样冰冷颤抖的手,伸向那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指尖触碰到冰凉的丝绒表面,那触感让她猛地瑟缩了一下。

她接过了盒子。

盒子很轻,握在手里却像有千钧重。

秦墨收回了手,仿佛完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不再看她,目光投向窗外那片被黑暗笼罩的枯山水庭院,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冷硬莫测。湿透的额发贴着他饱满的额角,水珠顺着鬓角滑落,没入昂贵的衣领。

“打开。”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依旧看着窗外,仿佛只是随口吩咐。

许乐的手指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僵硬麻木。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丝绒盒子,指尖颤抖着,摸索着那光滑的表面,试图找到开启的缝隙。冰冷的恐惧感依旧如同跗骨之蛆,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那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也许是一份新的、更严苛的补充协议?

也许是一枚象征屈辱的“宠物”项圈?

或者……干脆是终止协议的告知书?

每一种可能都让她不寒而栗。

终于,她的指尖找到了盒盖微小的缝隙。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掀开了盒盖!

盒内黑色的丝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

不是想象中象征契约的、冰冷简单的素圈。

那是一枚……足以令人瞬间屏息的钻戒。

主钻是一颗极其纯净、璀璨夺目的圆形白钻,目测至少有五克拉以上,在头顶水晶吊灯的光芒下,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七彩火彩,如同将星河最璀璨的一角摘取下来,封印其中。纯净度极高,切割完美得无可挑剔,每一个切面都闪耀着最顶级的光芒。主钻周围,紧密地镶嵌着一圈细密精致的、同样品质顶级的无色小钻,如同众星拱月,将中间那颗主钻的光芒烘托得更加惊心动魄,却又丝毫不显俗艳,反而透出一种低调而极致的奢华。

整个戒指的设计简约到了极致,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铂金的戒托线条流畅而优雅,完美地衬托着那颗价值连城的钻石。它静静地躺在黑色的丝绒上,散发着一种冰冷、高贵、不容亵渎的光芒,仿佛一件来自遥远星辰的艺术品。

许乐彻底呆住了。

所有的恐惧、屈辱、抽噎……在这一刻都凝固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死死地盯着盒子里的戒指,瞳孔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放大,映照着那璀璨到不真实的华光。

钻戒?

一枚如此巨大、如此昂贵、如此……梦幻的钻戒?

这怎么可能?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用价值连城的珠宝来粉饰这场冰冷的交易?还是……一种更高级的、更彻底的羞辱?提醒她,她只是一个被标上高价、需要佩戴华丽枷锁的“货物”?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的恐惧。她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写满了茫然、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戏弄的愤怒,看向沙发上那个湿透的、依旧散发着强大压迫感的男人。

秦墨的目光终于从窗外收回,落在了她震惊茫然的脸上。他脸上的水渍未干,湿发贴在额角,狼狈依旧,但那双眼睛却深不见底,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刚送出的不过是一枚普通的回形针。

“戴上。”他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稳,带着惯有的命令口吻,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解释,没有温情脉脉的话语,甚至连一句“喜欢吗”的虚伪客套都没有。只有冰冷的、不容置疑的两个字——戴上。

仿佛在给一件新买的商品贴上专属的标签。

许乐的手指猛地攥紧了那个冰冷的丝绒盒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盒子坚硬的棱角硌着她的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那璀璨的钻石光芒,此刻在她眼中变得无比刺眼,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着她的眼睛,也扎着她的心。

屈辱感如同火山岩浆,再次在冰冷的恐惧废墟下汹涌沸腾!比刚才被他命令倒水、被他审视时更加猛烈!因为这枚戒指,这枚象征着婚姻、爱情、承诺的圣物,被他以如此冰冷、如此轻慢、如此交易化的方式递过来,要求她“戴上”!

这比任何言语的羞辱都更加彻底!它将她“秦太太”的身份,彻底钉死在了“昂贵商品”的耻辱柱上!

“不……”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颤抖的唇间溢出,带着浓重的抗拒和悲愤。

秦墨的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如同寒潭投入巨石,冰冷的水面下泛起危险的暗涌。他微微眯起眼,身体前倾,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轰然压向许乐!

“许乐。”他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凛冽寒意,“认清你的位置。”

“协议,不是儿戏。”

“签字的那一刻起,你的情绪,你的意愿……”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锁链,死死缠绕住她,“都无关紧要。”

“戴上它。”他再次命令,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这是你作为‘秦太太’,必须履行的义务,也是你父亲公司……唯一的生路。”

“唯一的生路”……

这五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许乐所有摇摇欲坠的抵抗!

父亲绝望佝偻的背影,母亲强忍泪水的脸,那个即将失去的、充满回忆的破旧小屋……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秦墨此刻冰冷无情、掌控一切的双眼上。

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挣扎……在这赤裸裸的现实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她只是一个……用自己三年自由和全部尊严,换来父亲一线生机的……交易品。

有什么资格说“不”?

滚烫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巨大的悲怆和彻底的绝望,无声地滑落。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即将冲出的悲鸣。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攥着丝绒盒子的手指。然后,伸出另一只同样抖得厉害的手,用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滚烫的烙铁般,捏住了那枚冰冷璀璨的戒指。

铂金的戒圈触感冰凉光滑,那颗巨大的钻石沉甸甸的,折射着冰冷的光芒,刺痛了她的指尖,也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抬起左手。那只手苍白纤细,因为恐惧和寒冷而微微颤抖着。无名指,象征着婚姻和承诺的手指,此刻却要戴上这枚冰冷的、带着枷锁意味的石头。

戒指一点点靠近指尖。

冰凉的金属触感贴上皮肤的瞬间,许乐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如同被电流击中。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灵魂被彻底玷污的悲怆,让她几乎握不住那枚小小的戒指。

她闭上眼,滚烫的泪水汹涌而下。脑海中闪过童年巷口,那个会为她买鱿鱼串、板着脸却会笨拙擦掉她眼泪鼻涕的小男孩的脸……那张脸,在泪水中迅速模糊、碎裂,最终被眼前这张湿漉漉、冰冷无情、如同恶魔般的面孔彻底取代。

青梅竹马……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笑话。

她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死寂的灰烬,只剩下认命般的空洞和绝望。她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沉甸甸、冰冷刺骨的钻戒,狠狠地、决绝地,推到了无名指的指根!

冰凉的金属环,如同一个冰冷的枷锁,瞬间箍紧了她的手指,也彻底箍死了她最后一点微弱的希望和尊严。

戒指戴上的瞬间,璀璨的钻石光芒在她指间冰冷地闪耀着,像一颗冻结的泪滴,更像一个屈辱的、永恒的烙印。

秦墨的目光落在她戴着戒指、微微颤抖的手指上,那冰冷深邃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难以察觉的、近乎满意的神色,快得如同错觉。

他缓缓站起身。

湿透的西装紧贴着他高大挺拔的身躯,水渍在灯光下泛着深色的光。他不再看许乐一眼,仿佛她已完成了她作为“物品”的展示义务。他迈开长腿,沉稳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走向门口,带着一身冰冷的湿意和强大的压迫感,离开了这个房间。

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

咔哒。

最后一丝来自外界的声响也被彻底隔绝。

巨大的、冰冷的、奢华得令人窒息的房间里,再次只剩下许乐一个人。

她像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颓然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毯上。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巨大的钻戒沉甸甸地坠着,冰冷的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她低头看着它,看着那璀璨到不真实的华光,看着指环上自己倒映的、扭曲而绝望的脸。

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昂贵的地毯上,迅速洇开深色的水痕。她蜷缩起身体,将戴着戒指的左手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更尖锐的疼痛来掩盖心脏深处那灭顶的、冰冷的绝望和屈辱。

戒指坚硬的棱角硌着皮肉,钻石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骨髓。

这个冰冷的烙印,这个华丽的枷锁。

从此刻起,将伴随她未来一千多个日夜。

提醒着她,她是谁。

也提醒着她,她为了什么,付出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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