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我的……秦太太。”
低沉平稳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清晰地切割开奢华客厅里凝固的空气。“秦太太”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确认和赤裸裸的占有意味,像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上许乐的脖颈,骤然收紧!
许乐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她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寒。脸上那个硬生生维持的假笑瞬间僵硬如石,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几乎要崩裂开来。
秦墨伸出的右手,骨节分明,姿态优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就那样悬停在她面前。像一道命令,更像一个开启牢笼的仪式。
她能怎么办?
拒绝?再次引爆他那深不见底的冰冷怒火?让昨晚那场灭顶的羞辱重演,甚至更糟?
还是……顺从?像个真正被驯服的宠物,将自己的手递进这个掌控她命运的牢笼?
巨大的屈辱感和冰冷的恐惧在胸腔里激烈撕扯。指甲早已深深掐入掌心柔软的皮肉,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明。为了父亲的公司……为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许乐死死咬住口腔内壁,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强迫自己抬起那只戴着冰冷钻戒、此刻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的左手。
动作僵硬、迟缓,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沉重。指尖冰凉,微微颤抖着,最终,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放进了秦墨那只干燥、温热、带着强大掌控力的掌心。
肌肤相触的瞬间,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猛地窜遍全身!秦墨的手掌温热有力,指腹带着薄茧,那触感与他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形成诡异的反差,却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战栗和排斥!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然而,秦墨的手指却在她退缩的前一秒,骤然收紧!
如同铁钳!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量,瞬间将她的手指牢牢锁在他的掌心!那力道极大,捏得她指骨生疼,仿佛要将那枚冰冷的钻戒连同她的指骨一起碾碎!
许乐痛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更加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她猛地抬起头,撞进秦墨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胆俱裂。他仿佛只是在确认一件物品是否被牢牢掌控,而不是在牵起一个“妻子”的手。
没有言语,没有多余的表示。秦墨只是这样牢牢地、带着惩戒意味地攥着她的手,仿佛那只是他西装上一枚别致的袖扣。他转过身,迈开长腿,步伐沉稳有力,不容置疑地牵着她,走向别墅那扇高大沉重的、如同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许乐被他强大的力道拖着,踉跄地跟上。纤细的高跟鞋踩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慌乱的“哒哒”声,与她狂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形成绝望的鼓点。她像一只被铁链拴住的鸟,徒劳地扑腾着,却只能被拽着,一步步远离这个华丽冰冷的牢笼,踏入一个更广阔、更危险的……猎场。
***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最后一点自然光线和声响。车内空间宽敞奢华,顶级皮革和秦墨身上那股清冽的木质调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司机沉默地启动引擎,车子平稳滑出庄园。
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系统送风的细微声响。
许乐僵硬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身体紧紧贴着冰凉的车门,努力拉开与秦墨的距离。她的左手依旧被他牢牢攥在掌心,那滚烫的、带着薄茧的触感和强大的钳制力道,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她此刻卑微的处境。她甚至不敢用力呼吸,生怕引起身边这座冰山的注意。
她侧着头,死死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精心修剪的绿化带,光洁如镜的高级道路,越来越密集的高耸写字楼……窗外的世界繁华喧嚣,却与她隔着冰冷的玻璃,遥远得如同另一个星球。车窗玻璃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模样:浓妆艳抹,华服加身,像个精致易碎的瓷器。但玻璃上那双眼睛,空洞、惊惶,深处翻涌着冰冷的绝望和屈辱,与那身华丽的装扮格格不入。
她看着玻璃倒影中自己那张戴着完美假面的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和恶心。胃里那股翻搅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她用力咬紧牙关,才勉强压下。
就在这时,秦墨低沉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车内的死寂:
“今天的慈善午宴,由盛丰集团主办。到场的多是商界人士和一些媒体。”他的语气平静无波,像在宣读一份枯燥的会议通知,“你不需要说话。保持微笑,站在我身边。有人打招呼,点头示意即可。记住你的身份和位置。”
命令。清晰的、冰冷的命令。将她在这场即将上演的盛大戏剧中的角色,定位得清清楚楚——一个无声的、微笑的背景板。
许乐的身体绷得更紧了,攥在秦墨掌心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换来他更加用力、近乎惩戒的握紧!指骨传来清晰的痛感,让她瞬间僵住。
她沉默着,没有回应,只是将视线从车窗上收回,空洞地望着前方驾驶座的椅背。脸上那个僵硬的笑容,如同焊上去的面具。
秦墨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应。交代完毕,他便不再看她,微微阖上眼,仿佛在闭目养神。车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和许乐自己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车子最终驶入市中心一家顶级酒店的专属通道。门童恭敬地拉开车门,训练有素的侍者撑着巨大的黑伞遮挡并不存在的风雨。
秦墨先一步下车,动作从容优雅。他站在车边,并没有立刻松开许乐的手,而是微微侧身,姿态如同一位完美的绅士,等待着他的“女伴”。
许乐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着车内皮革和秦墨气息的混合味道,冰冷而沉重。她强迫自己挺直背脊,抬起下巴,努力维持着脸上那个摇摇欲坠的假笑,借着秦墨手臂的力道,小心翼翼地迈出车门。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雨廊地面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响。刺眼的闪光灯瞬间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伴随着嘈杂的人声和相机快门的“咔嚓”声!
“秦总!这边!”
“秦先生!看这边!”
“这位就是秦太太吗?好漂亮!”
无数的镜头,无数道探究、好奇、审视的目光,如同密集的箭矢,瞬间将许乐钉在原地!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脸上的假笑瞬间僵硬如铁板,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那只被秦墨攥着的手,瞬间变得冰凉湿滑!
就在这时,秦墨的手臂看似随意地、实则带着强大支撑力地揽上了她的腰际!
那动作在外人看来,是亲昵的扶持。但只有许乐能感觉到,那只手臂如同冰冷的铁箍,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瞬间稳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强行固定住了她脸上那个即将崩溃的假笑!同时,一股强大的、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从他身上弥漫开来,瞬间驱散了部分围绕的喧嚣。
“别动。”他低沉的声音几乎是贴着许乐的耳廓响起,冰冷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微笑。”
许乐的身体瞬间僵直!腰间那只手臂的力道和耳边冰冷的命令,如同两把冰冷的锁,将她彻底锁死在这精心打造的“秦太太”躯壳里。她只能被动地倚靠着他冰冷的身体支撑,像个提线木偶般,被秦墨带着,一步步走进那扇金碧辉煌、如同巨兽之口的酒店大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巨大得如同宫殿般的宴会厅。璀璨得令人眩晕的水晶吊灯从高耸的穹顶垂落,将整个空间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昂贵雪茄和精致食物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穿着顶级定制礼服和笔挺西装的男男女女们,端着香槟杯,脸上挂着矜持而疏离的微笑,低声交谈着。他们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探照灯,在每一个新入场的人身上扫过,带着评估、好奇和不动声色的算计。
当秦墨揽着许乐步入会场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聚焦过来!
好奇、探究、惊艳、审视……各种各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许乐身上,让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放在聚光灯下展览!那些目光穿透她身上昂贵的香槟色长裙,穿透她颈间璀璨的钻石,试图窥探她浓妆掩盖下的真实表情和内心。
巨大的压力让她几乎窒息!腰间秦墨的手臂如同唯一的支撑点,却又冰冷得让她战栗。她只能死死地维持着脸上那个早已僵硬麻木的假笑,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让眼神显得空洞而平静,但指尖却早已在镶钻小手包上掐出了深深的印痕。
“秦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一个身材微胖、满面红光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目光在许乐身上飞快地扫过,“这位就是秦太太吧?真是……倾国倾城!秦总好福气!”
秦墨脸上也挂上了完美的社交微笑,疏离而有礼,与刚才车内的冰冷判若两人。“李董过奖。”他微微颔首,手臂依旧稳稳地揽着许乐的腰,将她往前带了带,如同展示一件稀世珍宝,“许乐,这位是盛丰的李董事长。”
许乐的心脏猛地一跳!按照秦墨刚才的命令,她只需要点头微笑。她努力牵动僵硬的嘴角,试图让那个假笑看起来更自然一些,对着李董微微颔首。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太太真是气质非凡!”李董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评估,在许乐脸上和身上流转,笑容更加热络,“早就听闻秦总金屋藏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秦总,您可真是……”
“李董。”秦墨脸上的笑容不变,声音却微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对方带着几分轻佻的奉承,“听说这次拍卖有几件不错的古瓷?”
李董立刻会意,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商人的精明,热情地引开话题:“对对对!秦总您真是行家!这边请,我带您先去看看预展……”
秦墨揽着许乐,从容地跟随着李董的脚步,走向宴会厅一侧的预展区。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自动让开一条通道,无数道目光追随着他们。低低的议论声如同蚊蚋般在身后响起。
“那就是秦墨的新婚妻子?”
“长得是不错,就是看着有点……呆?”
“嘘!小声点!秦墨护着呢!”
“听说家世很一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
“管她什么手段,能攀上秦家这棵大树……”
那些细碎的、带着恶意和揣测的议论,如同细密的针,不断扎进许乐的耳朵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切割着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和强装的镇定。她脸上的假笑越来越僵硬,眼底的空洞几乎要维持不住,翻涌起屈辱的泪意。腰间的铁臂似乎感知到了她的颤抖,瞬间收得更紧!那力量带着警告和支撑的双重意味,强硬地稳住了她。
她只能死死咬着牙,将涌到喉咙口的酸涩和泪水狠狠咽回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更尖锐的疼痛来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假面。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带着明显惊讶和某种复杂情绪的女声,突兀地在侧前方响起:
“乐乐?!许乐?!真的是你?!”
许乐的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她循着声音,有些僵硬地转过头。
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穿着亮片小礼服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手里端着一杯香槟,正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是林菲菲!她大学时期的室友,也是……她曾经最好的朋友之一!
林菲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在许乐身上那件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香槟色长裙、颈间璀璨的钻石、无名指上那颗巨大到刺眼的钻戒,以及她身边那个气场强大、俊美如神祇却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着!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探究、还有一丝……被昔日同伴远远甩在身后的不甘和酸涩。
“我的天……乐乐,真的是你!”林菲菲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了几分,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好奇的目光,“我都不敢认了!你……你这变化也太大了!这位是……”她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探究和某种隐秘的兴奋,转向秦墨。
许乐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林菲菲!她怎么会在这里?!大学毕业后她们就几乎断了联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级别的慈善午宴?!她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知道自己父亲公司濒临破产!如果她在这里说漏嘴……
冷汗瞬间浸透了许乐的后背!脸上那个硬撑的假笑摇摇欲坠,眼神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和哀求!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死死地看着林菲菲,用眼神祈求她闭嘴!
林菲菲似乎被许乐的反应弄得更兴奋了,她像是嗅到了巨大八卦的气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带着一种刻意拉近距离的熟稔:“乐乐,我们可是好久没见了!你也不联系我们这些老同学!怎么,攀上高枝就忘了……”
“这位女士。”一个低沉冰冷、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如同寒冰般骤然插入,瞬间冻结了林菲菲未说完的话!
秦墨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射线,精准地落在林菲菲那张写满八卦和兴奋的脸上。那目光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看蝼蚁般的漠然和警告。
林菲菲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堵在了喉咙里!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压力让她瞬间感到呼吸困难,端着酒杯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秦墨甚至没有再看她第二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他微微侧过头,冰冷的视线落在身边许乐那张瞬间惨白、写满惊惶的脸上。那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暗芒,快得如同错觉。
随即,他揽在许乐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带着她,径直从僵立原地的林菲菲身边走了过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
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骚动,从未发生。
许乐被他带着,机械地迈着脚步。她能感觉到身后林菲菲那如同芒刺在背的、震惊又怨毒的目光!巨大的屈辱感和后怕让她浑身发冷,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腰间的铁臂依旧冰冷而有力,像唯一的浮木,也像最沉重的枷锁。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下去时,秦墨低沉冰冷的声音,再次贴着耳廓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安抚的……命令?
“做得不错。”
“继续保持。”
那四个字——“做得不错”——像冰冷的毒液,瞬间麻痹了她所有的神经。她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指她刚才面对林菲菲时那瞬间的惊惶被他“完美”化解?还是指她此刻依旧僵硬维持着的、摇摇欲坠的假笑?
她茫然地被他带着,走向预展区那些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价值连城的古董瓷器。周围探究的目光依旧如影随形,那些低低的议论声仿佛还在耳边盘旋。她像一个被抽空了灵魂的精致玩偶,依附在秦墨冰冷的臂弯里,行走在这片流光溢彩、却暗藏杀机的……假面舞会中央。
无名指上那枚巨大的钻戒,在璀璨的灯光下,折射出冰冷刺目的光芒,像一个永恒的、屈辱的烙印,也像一个无声的嘲讽,嘲笑着她这荒诞而绝望的……“秦太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