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拍打着凤仪宫的窗棂,烛火在穿堂风中剧烈摇晃。
沈清澜的指尖触到凤印底部时,青铜钥匙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老嬷嬷端着药碗的手一抖,褐色的药汁溅在沈清澜十二幅裙摆上,晕开一片暗痕。"娘娘该用药了。"老嬷嬷声音发颤。
沈清澜没抬头,指腹顺着凤印底部的纹路摸索。
闪电划过时,她看清玺纽凤凰眼睛里的机关——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人用利器强行撬过。"嬷嬷先去歇着吧。
"她声音轻柔,手上却猛地发力。
青铜钥匙在机关里转了半圈,凤印底部弹出一寸见方的暗格。
老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帷帐后。
沈清澜从暗格里抽出张对折的桑皮纸,纸角沾着干涸的血迹。
借着
烛光,她看见纸上幼狮徽记的爪痕比记忆里多了一道——那是楚明翊十岁时刻给她的信物,本该只有三道爪印。殿门突然被撞开。
风雨裹着茉莉香粉的气息扑进来,楚明翊的蟒袍下摆滴着水,苏婉晴的杏色裙角黏在他靴边。
沈清澜迅速将密函浸入皇后榻前的药碗,褐色的药液立刻泛起诡异的青蓝色。"交出来!
"楚明翊的佩剑抵住她咽喉。
沈清澜指尖轻点正在变色的密函:"殿下不妨看看这幼狮的爪子。
"药液里的桑皮纸上,第四道爪痕正慢慢褪色,露出底下歪斜的笔迹——是后来添上去的。
苏婉晴突然扑向药碗:"那是兄——"她猛地咬住嘴唇,杏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兄长?
"沈清澜银簪一挑,密函翻了个面。
北疆地图在药液里显现出来,边境线上密密麻麻标着红点。
最刺眼的是落款处——兵部侍郎的私印盖在幼狮徽记上,印泥还没干透。
楚明翊的剑尖颤了颤。
沈清澜看见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剑柄,那是他动摇时的习惯动作。
苏婉晴突然尖叫着扑向烛台,燃烧的蜡烛倒向帷帐,火苗瞬间窜上房梁。"拦住她!
"楚明翊的暴喝被淹没在宫人的惊叫声中。
沈清澜抢在火舌吞没密函前撕下带印章的一角,其余部分在她掌心化为灰烬。
浓烟里,苏婉晴的翡翠耳坠擦过她脸颊,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东宫书房里那对总是成双出现的茶盏。
"苏选侍连自己兄长的笔迹都认得?
"沈清澜将残片藏进指甲缝,声音混在救火的嘈杂声里,"兵部侍郎上月呈上的奏折,用的也是这种掺了金粉的墨吧?
"
楚明翊猛地转头看向苏婉晴。
闪电照亮她颈侧暴突的青筋,那里有块指甲大小的胎记——和兵部侍郎耳后的一模一样。
沈清澜趁机将灰烬扬向暴雨中的庭院,暗红色的纸灰粘在苏婉晴汗湿的鬓角,像干涸的血痂。
宫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沈清澜的传讯珠在腕间发烫,暗卫的信号——他们截获的车队里,想必正装着用五石散伪装的军械。
她弯腰假装咳嗽,将残片塞进舌底。
苦腥味漫开的瞬间,她看见楚明翊拽过苏婉晴的手腕,指腹重重擦过那块胎记。"殿下!
"苏婉晴的哭喊被雷声劈碎。
楚明翊甩开她的手,蟒袍上的蟠龙纹沾了灰烬,龙眼处褪成惨白色。
沈清澜的珍珠耳坠突然坠地。
她俯身去捡时,听见楚明翊压抑的声音:"你早就知道?
"这话不知是在问谁。
雨幕中,禁军统领的佩刀撞上门槛,刀鞘上沾着新鲜的泥浆——是暗卫故意留下的痕迹。
皇后榻前的纱帐烧穿了洞。
沈清澜透过焦黑的窟窿,看见老嬷嬷正把什么东西塞进皇后枕下。
那露出的一角黄绢上,"废黜"二字被血渍晕染得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