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澜的舌尖抵着那片带血的残纸,苦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楚明翊的剑尖还悬在她喉前三寸,却随着宫墙外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微微发颤。
她忽然轻笑出声,染了蔻丹的指尖划过剑刃,在冷铁上留下一道胭脂痕。
"殿下听,"她偏头让过一缕烧焦的发丝,"这马蹄声比兵部急报还快三分呢。
"
苏婉晴突然扑向燃烧的帷帐,杏色裙摆扫翻了鎏金香炉。
香灰腾起的瞬间,沈清澜看见老嬷嬷往皇后嘴里塞了颗蜡丸——那手法像极了东宫暗卫传递密信的方式。
楚明翊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收剑时腕骨发出僵硬的咔响,蟒纹袖口扫过沈清澜手背,潮湿的龙鳞刺绣刮得皮肤生疼。
暴雨中传来弓弦绷紧的嗡鸣。
沈清澜佯装踉跄,借着扶案的动作将残片咽了下去。
铜雀灯台轰然倒地,照亮苏婉晴袖中滑出的银针——针尖泛着和北疆箭头同样的幽蓝。"小心!
"楚明翊的暴喝与破窗声同时炸响。
三支弩箭钉入苏婉晴脚边的金砖,箭尾缠着的血帛被火舌舔舐,露出半角盖着凤印的密旨。
沈清澜突然剧烈咳嗽,呕出的血沫里混着一点桑皮纸屑——那上面"五石散"三个字还清晰可辨。
楚明翊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一把扯过苏婉晴的衣领,染血的指尖按在她颈侧:"你们苏家好大的胆子!
"苏婉晴的翡翠簪子应声而断,碎玉迸溅到沈清澜裙边,像极了那年上元节被楚明翊亲手摔碎的定亲信物。
殿外传来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沈清澜摸到袖中暗卫传来的骨笛——冰凉的笛孔排列出北疆要塞的方位。
她故意让笛子滚到楚明翊脚边,笛尾刻着的幼狮正咬着一枚带血的箭头。"报——!
"浑身是血的传令官撞开殿门,"北境八百里加急!
"他捧着的铜匣裂了道缝,几粒伪装成药材的五石散正簌簌往外漏。
楚明翊抬脚碾碎一粒,突然暴怒地踹翻了香案。
沈清澜在漫天飞灰中勾起唇角。
她看见皇后枕下露出黄绢的另一角,上面"立储"二字墨迹未干,而老嬷嬷袖中滑落的,正是东宫专用的朱砂印泥。
晨光渗进凤仪宫偏殿时,沈清澜正用银簪挑着凤印底部的暗格。昨夜暴雨留下的水痕在青砖地上蜿蜒成线,混着药汁和焦灰的气味。簪尖碰到机关卡扣,发出细微的金属刮擦声。"娘娘当心手。"老嬷嬷端着铜盆进来,盆沿还沾着没冲净的血丝。
沈清澜没抬头,指腹抹过机关凹槽里闪亮的金粉。阳光从烧穿的窗棂漏进来,那些金粉在她指尖泛出诡异的橘红色——和北疆军报上如出一辙的色泽。
"嬷嬷看,"她突然将银簪横在盆沿,"这金粉沾了水,倒像苏选侍钗上的烧蓝。"
铜盆"咣当"砸在地上。老嬷嬷佝偻着腰去捡,后颈暴露出半截东宫令牌的纹路。沈清澜眯起眼,昨夜皇后枕下那角黄绢上的"废黜"二字,与这令牌边缘的鎏金蟠龙纹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