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晴寝殿的铜镜映出楚明翊绷紧的下颌线。他盯着镜中自己腕间未消的金线纹路，那纹路正随着靠近梳妆台而隐隐发烫。妆台上茉莉香炉冒着青烟，混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陛下怎么这个时辰来了？"苏婉晴从屏风后转出来，发梢还滴着水。她披着件素白中衣，领口微敞处露出锁骨下方寸许红痕——像是新烫的莲花烙印。
楚明翊的剑尖挑开妆奁最下层。"三日前你给朕的平安符，"他的剑鞘压住那根红绸带，"里面藏着什么？"
铜镜突然映出苏婉晴瞳孔骤缩的瞬间。她伸手去够床头的银铃，腕间银镯撞在床柱上，清脆一声响。"臣妾不明白......"
剑锋擦着她耳畔钉入床柱，削断一缕鬓发。楚明翊左手捏着从平安符夹层取出的皮纸，上面北疆密文在烛火下泛着磷光。"金瞳蛊母每月需饮三次心头血，"他声音哑得吓人，"你给朕喝的安神汤里，掺的是沈清澜的血。"
苏婉晴突然笑了。她指尖抚过剑身，血珠顺着剑槽滚落，滴在妆奁暗格里突然弹出的铜盒上。盒中金丝蛊虫闻血而动，发出婴儿啼哭般的细响。"陛下现在才想通？"她染血的指甲划过铜盒边缘，"那您可知沈姐姐每次取血时，都要看着您赏我的红绸帕子？"
楚明翊的拳头砸在妆台，铜镜震落在地。镜面碎裂的刹那，他看见无数记忆碎片——沈清澜在刑堂苍白的脸、苏婉晴递来的"安神汤"、自己每次毒发后苏婉晴腕间新添的银铃铛。那些铃铛的响声，此刻想来全是金瞳蛊的催命咒。
"解药呢？"他掐住苏婉晴咽喉的手在抖，触到她颈动脉剧烈的跳动。
苏婉晴的脚尖勾倒了烛台。火苗窜上纱帐的瞬间，她突然撕开衣领——心口处趴着只通体金红的蛊虫，正疯狂吸食她渗血的皮肤。"早就和我的血脉连在一起了。"她喘息着抓住楚明翊的手往自己心口按，"陛下若狠得下心，现在就剖出来！"
楚明翊的手像被烫着般缩回。蛊虫受惊扬起头，露出腹部与沈清澜肘间如出一辙的月牙疤。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的脚步声，苏婉晴趁机将铜盒砸向地面。蛊虫振翅飞起的刹那，楚明翊的剑光斩落它半片翅膀。
金色汁液喷溅在纱帐上，竟显出幅地图。楚明翊看着图中标注的水牢位置，耳边响起沈清澜气若游丝的"快走"。他转身时苏婉晴扑上来抱住他的腿，中衣散开处露出腰间虎形胎记——和祭坛死士一模一样。
"她活不过今晚了！"苏婉晴的指甲抠进他小腿，"金瞳蛊母见不得月光，子时前必须......"
楚明翊踹开她的力道让银铃铛滚落一地。他撞开殿门时，月光正斜斜照在回廊第七根柱子上——柱身暗刻的虎纹，与沈清澜总爱摩挲的玉佩纹路分毫不差。
水牢的铁栅栏在月光下泛着蓝。楚明翊砍翻守卫冲进去时，锁链声正从最深处传来。沈清澜被吊在刑架上，散乱的头发遮住了脸，只有左手还死死攥着半块虎符。她的白色中衣浸透血色，心口处的布料被撕开个洞，露出三根肋骨下未愈合的针眼。
"清澜......"楚明翊的刀砍在锁链上迸出火星。沈清澜抬起头，肿胀的嘴唇动了动，吐出的却是黑血。血滴在地面突然沸腾，凝成个"蛊"字。
暗处传来银铃轻响。楚明翊转身看见苏婉晴站在甬道尽头，手里捧着那只残翅蛊虫。"陛下选错了路。"她指尖挑着根银针，针尖沾着沈清澜的血，"现在蛊母饿了。"
沈清澜突然挣动锁链。她将虎符残片塞进楚明翊掌心时，腕间淤紫的勒痕蹭过他手指。"平安符......"她气音带着血腥味，"背面......用血......"
楚明翊咬破手指将血抹在虎符上。符身突然裂开，掉出粒茉莉籽大小的药丸。苏婉晴的银针已到眼前，他侧身避开时药丸滚落在地。
蛊虫振翅扑向药丸的刹那，沈清澜用尽力气踢翻了刑架边的火盆。炭火引燃她衣摆时，楚明翊看见她唇角解脱般的笑——就像五年前递上和离书那晚。
"不要！"他徒手去抓烧红的锁链。皮肉焦糊的味道里，苏婉晴的尖叫混着蛊虫濒死的嘶鸣。沈清澜坠入他怀中的重量，让楚明翊想起大婚夜她凤冠坠地的那声闷响。
水牢突然剧烈震动。楚明翊抱紧沈清澜滚到墙角时，看见苏婉晴被塌落的石柱压住双腿。她疯狂抓挠地面的手指间，银针折射着月光——针尖还沾着沈清澜的心头血。
"陛下......"沈清澜冰凉的手指突然抓住他前襟。她染血的唇贴近他耳畔，说了三个字。楚明翊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抱她的手猛地收紧。
[未完待续]沈清澜的呼吸突然急促，她沾血的指尖在楚明翊掌心划出三道血痕。苏婉晴的狂笑在坍塌的水牢里回荡，碎石簌簌落下砸在积水中，溅起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解药是假的......"沈清澜喉间涌出的黑血浸透了楚明翊的衣襟，"银针......"她突然剧烈抽搐，指甲抠进他手臂的力道让布料裂开细口。楚明翊摸到她后背凸起的脊椎骨，像摸到一把即将散架的琴弦。
甬道尽头传来金属刮擦声。苏婉晴拖着断腿爬过碎石，银针在指尖转出冷光。"你以为我会留真的解药？"她咳出的血沫里混着金色虫卵，"蛊母死前产的卵......"
楚明翊的刀尖抵住她咽喉时，沈清澜突然挣起身子。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正落在苏婉晴大张的嘴里。蛊虫残翅在苏婉晴喉间疯狂拍打，发出溺水般的咕噜声。
"走......"沈清澜的瞳孔开始扩散，"第七根......柱子......"她垂落的手砸进血泊，激起的水花惊醒了暗处蛰伏的蛊虫。无数金线从水底浮起，像一张突然收紧的网。
楚明翊抱起沈清澜撞向石壁的瞬间，整面墙轰然倒塌。月光劈头浇下来，照见沈清澜腰间不知何时出现的虎形胎记——正与苏婉晴的一模一样。远处传来宫门开启的吱呀声，混着铁甲碰撞的节奏，像极了大婚那夜的更鼓。
沈清澜的睫毛在月光下抖了抖。"平安符......"她沾血的手突然抓住楚明翊的领口，"背面写着......"话未说完，喉间突然钻出半截金色虫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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