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合拢的震动还没停，楚明翊怀里的沈清澜突然动了动。他低头看去，就见那半块同心佩正发出红光，烫得他掌心发疼。
"往哪走？"楚明翊咬着牙问。怀里的人呼吸弱得像随时会断，可这鬼地方到处都是石头，除了身后合上的石壁，连条岔路都没有。
同心佩突然往左边拽了一下，楚明翊趔趄着踉跄两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石壁上。他刚想骂娘，就听见"咔嚓"一声轻响，眼前的石壁竟然缓缓转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还真是方便。"楚明翊嗤笑一声，抱着沈清澜钻了进去。刚过洞口，身后的石壁又悄无声息地合上了，把苏婉晴气急败坏的叫喊彻底隔绝在外。
洞里比想象中宽敞，钟乳石垂在头顶，像一把把倒悬的利剑。水珠顺着石尖往下滴，"滴答、滴答"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紧。
楚明翊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前方有束月光从头顶石缝里照下来，在地上投出一片圆圆的光斑。光里有细小的水珠在飘，像无数发光的虫子在飞。
"这里是..."沈清澜的声音突然响起，虽然还很虚弱，却清晰得很。
楚明翊赶紧低头："醒了？哪里不舒服？"
沈清澜没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楚明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月光照亮的地方有个半月形的泉池，泉水泛着幽幽的蓝光，看着就跟天上的星星似的。
"月华泉..."沈清澜喃喃道，"我娘日记里提过的地方。"
楚明翊还没来得及细问，就感觉怀里一空，沈清澜竟然自己挣着下地了。她脚步虚浮，走得摇摇晃晃，可眼神却亮得惊人。
"别乱动。"楚明翊想去扶她，却被她摆手挡开。
沈清澜走到泉池边，蹲下身伸出手指碰了碰水面。冰凉的泉水刚沾上指尖，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嗡"地一声飞了起来，悬在泉池上方。紧接着，整个石室都震动起来，四壁上的石刻亮起红光，像活过来的蛇一样缓缓游走。
"这是..."楚明翊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纹路，只觉得心里发毛。
"沈家的祖纹。"沈清澜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娘说，只有沈家血脉才能唤醒这里的灵药。"
话音刚落，泉池中央突然冒出个东西，像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通体雪白，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可没等它完全开放，花瓣边缘就开始发黑，看着像是马上就要枯死。
"怎么会这样？"沈清澜急得想去碰那花，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弹了回来。
楚明翊眼疾手快扶住她，就看见她嘴角又溢出血丝。"别动气。"他皱着眉帮她擦去血迹，"总有办法的。"
沈清澜却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那朵快枯死的花："没没时间了...我的身体我知道..."
楚明翊心里一紧，突然想起脉案里的话。他一把扯过沈清澜的手，将她掌心朝上摊开，然后掏出匕首就要割自己的手腕。
"你干什么！"沈清澜吓得赶紧去抢匕首，两人扭作一团，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让我试试！"楚明翊急道，"脉案上说以血养蛊，说不定血也能救药！"
"不行！"沈清澜吼道，声音都劈叉了，"这是沈家的事，跟你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楚明翊也来了火气，"你是我老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谁是你老婆？"沈清澜眼圈红了，"废后诏书都下了，你忘了？"
楚明翊被堵得说不出话，胸口一闷，猛地咳出一口血。血滴在地上，正好落在从他怀里滑出来的同心佩上。那玉佩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飞起来贴在泉池中央的那朵花上。
"嗡——"
一阵巨响，整个石室都在摇晃。楚明翊赶紧抱住沈清澜，就看见那些发光的祖纹突然从石壁上剥离，像一条条小红蛇似的钻进泉池里。泉水开始沸腾，冒着泡泡往上涌，把那朵白花托得越来越高。
"这...这是成了？"楚明翊看得目瞪口呆。
沈清澜却突然脸色惨白："不对！这是血契大阵！需要献祭..."
话还没说完，泉池里突然伸出无数红色的藤蔓，像毒蛇一样缠向楚明翊。他反应极快，一把推开沈清澜，自己却被藤蔓紧紧缠住，动弹不得。
"楚明翊！"沈清澜尖叫着想去拉他，可那些藤蔓像是长了眼睛，全都避开她，只往楚明翊身上钻。
楚明翊感觉体内的精气正被一点点吸走，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咬着牙，想运功挣脱，可那些藤蔓却越收越紧，勒得他骨头都快断了。
"放手..."楚明翊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看向沈清澜，"别管我..."
沈清澜眼泪哗哗地流，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疯了似的捡起地上的匕首，在自己掌心划了一刀。鲜血涌出，滴在地上的同心佩碎片上。
"以沈家血脉为引，解除血契！"沈清澜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些红色的藤蔓突然松开了楚明翊，像退潮似的缩回泉池里。楚明翊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
"清澜..."他看着沈清澜，突然发现她右脸颊上多了道伤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颌，看着触目惊心。
"别看。"沈清澜别过头，用袖子遮住脸，"药...药好像活了。"
楚明翊抬眼望去，就看见泉池中央的那朵白花已经完全开放，散发着幽幽的清香。花瓣上的黑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光。
"真的成了..."楚明翊松了口气，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就在这时，梁上的十只血雀突然俯冲而下，一头扎进泉池里。泉水翻腾得更厉害了，那些白花的花瓣一片片落下，飘向沈清澜。
"血雀..."沈清澜声音颤抖，想去救那些血雀，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拦住。
花瓣落在沈清澜身上，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她的身体。她脸上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脸色也渐渐红润起来。
"这是..."楚明翊看得目瞪口呆。
沈清澜却突然捂住心口，痛苦地蹲下身。楚明翊赶紧爬过去扶住她，就看见她眉心处浮现出一个红色的印记，形状和同心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楚明翊急道。
沈清澜摇摇头，说不出话。她感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股是来自白花的温暖力量，另一股则是来自同心佩的冰冷力量。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横冲直撞，疼得她死去活来。
就在这时，楚明翊突然感觉掌心一烫，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掌心和沈清澜的掌心竟然都浮现出了血红色的纹路，像是两条交缠的蛇，将两人的手紧紧连在一起。
"这是什么鬼东西！"楚明翊想甩开沈清澜的手，却发现怎么也甩不开。那些血纹像是长在了肉里，将两人的掌心牢牢粘在一起。
沈清澜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却疼得倒吸一口凉气。那些血纹像是有生命似的，越挣越紧，让两人的手贴得更近。
"别费劲了。"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楚明翊一跳。他抬头望去，就看见泉池中央站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一身古代的长袍，看着仙风道骨。
"你是谁？"楚明翊警惕地问。
老头捋了捋胡子，笑道："吾乃沈家守护灵，已在此等候千年。"
沈清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守护灵？我娘的日记里怎么没提过？"
老头叹了口气："时机未到，自然不会让你知道。如今双生蛊已解，血契已成，你们二人的命运已经紧紧相连，再也无法分开。"
"双生蛊？"楚明翊和沈清澜异口同声地问道。
老头点点头："不错。当年你母亲为了救你父亲，亲手种下双生蛊。此蛊需以心头血饲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父亲去世后，蛊虫便转移到了你身上。若不是陛下以龙血为引，你恐怕早已性命不保。"
楚明翊这才明白，为什么母蛊会认他为主，为什么血雀会献祭救他。原来从一开始，他和沈清澜的命运就被这双生蛊紧紧绑在了一起。
"那现在怎么办？"楚明翊看着自己和沈清澜连在一起的手，眉头紧锁。
老头微微一笑："血契已成，你们二人将共享生命。从今往后，无论生老病死，都将不离不弃。这既是诅咒，也是恩赐。"
说完，老头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泉水中。泉池里的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漩涡。楚明翊和沈清澜感觉脚下一轻，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向漩涡。
"抓紧我！"楚明翊紧紧握住沈清澜的手，两人一起掉进了漩涡里。
失重感传来，楚明翊闭上眼睛，只能紧紧抱着沈清澜。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脚下一实，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一条密道里。密道两旁的石壁上刻满了地图，看起来像是通往皇宫各处。
"这是..."楚明翊惊讶地看着那些地图，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皇室密道的分布图。
沈清澜也醒了过来，她看着石壁上的地图，又看看自己和楚明翊连在一起的手，苦笑一声："看来我们是甩不掉彼此了。"
楚明翊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看着沈清澜脸上那道淡淡的伤疤，伸手想摸摸，却又在半空中停住。
"对不起。"他低声说，"以前都是我的错。"
沈清澜摇摇头："都过去了。现在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苏婉晴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明翊点点头，目光落在石壁上的地图上。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标记，突然眼前一亮："我知道怎么走了！这条路可以直通御书房！"
沈清澜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楚明翊笑了笑："我小时候跟着父皇偷偷来过几次，没想到这里竟然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两人沿着密道往前走，手依然被那些血纹紧紧连在一起。走了没多远，楚明翊突然停住脚步，警惕地看着前方。
"怎么了？"沈清澜低声问。
楚明翊将她护在身后，沉声道："有人。"
话音刚落，前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楚明翊握紧拳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当看到来人时，他却愣住了。
来的是个老太监，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手里提着个灯笼，看着像是在巡逻。可楚明翊认得他，那是父皇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张公公。
"张公公？您怎么会在这里？"楚明翊惊讶地问。
张公公看见楚明翊，也是一愣，随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才参见陛下！"
"快起来。"楚明翊赶紧扶起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怎么会在这里？"
张公公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陛下，这是先帝留下的东西，说等您遇到沈姑娘，并且手心出现血纹时，再交给您。"
楚明翊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半块玉佩，和他的同心佩一模一样。他将两块玉佩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是一对。
就在玉佩合在一起的瞬间，两人掌心的血纹突然发出红光，将整个密道都照亮了。楚明翊和沈清澜感觉一股暖流涌入体内，那些因为血契带来的不适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楚明翊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些血纹竟然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张公公笑着说："恭喜陛下，恭喜沈姑娘。双生蛊已解，血契已成，从此以后，你们二人将再无阻碍。"
楚明翊和沈清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楚明翊握紧沈清澜的手，轻声说："那我们现在...是夫妻了？"
沈清澜脸一红，轻轻嗯了一声。楚明翊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低头想亲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闹。"沈清澜瞪了他一眼，"先出去再说。"
楚明翊嘿嘿一笑，拉着沈清澜的手跟着张公公往前走。密道很长，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看到出口。
出口处是个不起眼的小房间，看起来像是御书房的杂物间。张公公打开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陛下，沈姑娘，外面不安全，您二位先在此等候，奴才去打探一下消息。"
楚明翊点点头："辛苦张公公了。"
张公公走后，房间里只剩下楚明翊和沈清澜两人。楚明翊看着沈清澜，越看越觉得喜欢，忍不住又想去牵她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沈清澜拍开他的手，脸上却带着笑意。
楚明翊也不生气，只是看着她笑："清澜，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沈清澜白了他一眼："那得看你表现。"
楚明翊赶紧表忠心："我一定好好表现！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骂鸡..."
"行了行了。"沈清澜被他逗乐了，"越说越没个正经。"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张公公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陛下，不好了！苏婉晴带着禁军把御书房围起来了！"
楚明翊脸色一变："她怎么敢？"
张公公急道："苏婉晴说您被妖女迷惑，还说要清君侧！现在禁军就在外面，怎么办啊陛下？"
楚明翊眉头紧锁，看向沈清澜。沈清澜也看着他，眼神坚定："别怕，有我在。"
楚明翊心里一暖，握紧她的手："嗯，我们一起面对。"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有了彼此，就什么都不怕了。楚明翊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门外，苏婉晴穿着一身铠甲，手里提着长剑，杀气腾腾地看着他。禁军们也都手持武器，将御书房围得水泄不通。
"楚明翊，你果然在这里！"苏婉晴厉声说，"快把那个妖女交出来，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楚明翊将沈清澜护在身后，冷冷地看着苏婉晴："苏婉晴，你可知罪？"
苏婉晴冷笑一声："我何罪之有？倒是你，被这个妖女迷昏了头，连江山社稷都不顾了！"
"陛下！"突然有人喊了一声，楚明翊循声望去，就见几位老臣从禁军中挤了出来，跪在地上，"陛下，苏婉晴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请陛下明察！"
苏婉晴脸色一变："你们...你们怎么会..."
为首的老臣哼了一声："我等早已看不惯你的所作所为！今日特来助陛下清君侧！"
随着老臣的话音落下，禁军中突然有一半人放下武器，跪在地上："臣等参见陛下！"
苏婉晴呆立当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你们都背叛我？"
楚明翊冷笑一声："苏婉晴，你以为凭你这点小聪明，就能颠覆朝纲吗？太天真了！"
苏婉晴看着楚明翊，眼中充满了疯狂："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说着，她突然举起长剑，朝楚明翊刺来。楚明翊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反手一掌拍在苏婉晴的胸口。苏婉晴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
"拿下！"楚明翊厉声喝道。
禁军们一拥而上，将苏婉晴捆了起来。苏婉晴还在疯狂地叫喊："楚明翊，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沈清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楚明翊懒得理她，转身扶起地上的老臣："各位爱卿，辛苦了。"
老臣们纷纷摇头："为陛下分忧，是我等的本分。"
楚明翊点点头，看向沈清澜，眼神温柔："我们回去吧。"
沈清澜微笑着点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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