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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密道残玉断前缘

废后不争,陛下却悔了

密道尽头的风裹挟着腥甜的铁锈味灌进来,沈清澜按住腰间渗血的刀伤,旧伤疤在阴湿空气里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她转头看了眼身后昏迷的男人,楚明翊的头歪在粗布囚衣领口,后心那道被横梁砸出来的伤口把衣服浸成深褐色,每走一步就有血珠滴在青石阶上,晕开细小的红梅花。

"娘娘,前面是出城的密道。"老魏掀开井壁上的暗石板,外面传来守城士兵换岗的梆子声。沈清澜蹲下身撕开楚明翊浸透血水的袖口,月光从密道缝隙漏进来,正好照见他腕骨处那道烫伤疤——那是三年前上元节,他非要学民间男子给她画同心结,被烛火烫出来的。

楚明翊突然闷哼出声,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扫出浅影。沈清澜猛地按住他后心伤口,指腹碾过溃烂的皮肉:"醒了就别装死。"男人喉结滚动着吐出半口血沫,涣散的目光聚焦在她腕上——那里还戴着串褪色的沉香木佛珠,是他当年在大相国寺求来的,说要保她岁岁无忧。

"咳咳......"楚明翊咳出的血溅在她手背,温热的触感让沈清澜想起那个雪夜。那时他还是太子,她在冷宫发烧,他也是这样把她裹进怀里,咳出的血染红她半片衣襟,却说只是风寒。她当时信了,现在只觉得掌心黏腻得恶心。

"为......为什么救朕?"楚明翊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黏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沈清澜站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泥灰,银簪子不知何时歪了,一头青丝垂在颊边:"等你看到沈氏满门灵位,就知道为什么了。"

密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魏脸色一变:"追兵来了!"沈清澜拽起楚明翊的手臂往暗石板外拖,男人重心不稳撞在她背上,带着血腥气的呼吸喷在她颈窝——这个动作太过亲密,让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城根下的野草割得脚踝生疼。沈清澜把楚明翊塞进芦苇荡时,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咳嗽:"沈清澜......苏婉晴躲在......"她反手捂住他的嘴,指节抵着他发烫的下颌。远处火把光越来越近,她能看见楚明翊眼里翻涌的血丝,像极了当年他赐她毒酒时的模样。

"闭嘴。"她的指甲掐进他脸颊肉里,"现在你只是个阶下囚。"芦苇丛被夜风吹得沙沙响,楚明翊突然咬住她的掌心。不是调情的浅尝辄止,是带着恨意的狠咬,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口。沈清澜反手扇在他脸上,响声惊飞了附近栖息的水鸟。

男人被打得偏过头,唇角缓缓勾起笑:"还是这么烈......"他抬手想碰她的脸,却被她用匕首抵住心口。月光照见匕首上刻着的小字——那是楚明翊当年亲手送她的防身匕首,还笑着说"朕的皇后要比男儿还能打"。

"沈清澜,"楚明翊突然抓住她持匕的手腕,伤口挣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那半枚'澜'字玉......"沈清澜猛地抽回手,匕首划破他胸前皮肤,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她想起井底那声脆响,想起自己扔进水里的那半枚刻着"澜"字的碎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追兵的喊杀声近在咫尺。老魏带着几个沈家旧部冒死来接应,利刃碰撞声在夜雾里格外刺耳。沈清澜揪起楚明翊的衣领把他拽起来,自己挡在他身前挥剑——这个动作几乎是本能,就像过去无数次,在宫廷暗箭里护住他一样。

"走!"她用剑背猛击楚明翊膝弯,看着男人踉跄着摔进接应的马车。箭矢擦着她耳边飞过,钉进身后的老槐树里,箭羽还在嗡嗡发抖。沈清澜转身跃上马车时,听见楚明翊在车厢里低笑,带着血气的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锥:"你终究还是舍不得......"

车帘落下的瞬间,沈清澜看见苏婉晴带着禁卫军从雾中出来,穿着她当年的正红色皇后朝服,头上凤冠却歪歪扭扭。苏婉晴的目光死死钉在马车上,怨毒得像是要烧出两个洞:"抓住沈清澜!陛下有旨,格杀勿论!"

车轮碾过青石板的震动让楚明翊的伤口更疼了。他躺在车厢底板上,看沈清澜用布条给自己包扎手臂上的咬伤,月光从车窗格子漏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这个女人总爱穿素色衣裳,可他记得她当年穿着嫁衣的模样,红得像要烧起来的太阳。

"为什么不杀了朕?"楚明翊突然抓住她正在打结的手。布条勒得太紧,沈清澜的指尖瞬间泛白。她低头看他交握的手,两人指腹都有厚茧——她的是握笔练剑磨的,他的是批阅奏折留下的。当年她总爱把玩他的手指,说帝王的手怎么比农夫还粗糙。

马车突然急转弯,沈清澜扑在楚明翊身上,唇瓣擦过他渗血的唇角。空气瞬间凝固,两人都僵住了。楚明翊能闻到她发间残存的皂角香,混合着血腥气格外好闻,像极了那年温泉宫,她偷喝他的酒,醉得倒在他怀里时身上的味道。

"滚。"沈清澜猛地撑起身子,掌心按在他结痂的伤口上。楚明翊痛得闷哼,却反而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人死死按在怀里:"再让朕抱会儿......就抱一小会儿......"他的声音在发颤,滚烫的眼泪落在她锁骨上,烫得她像被火燎过一样要挣扎。

车厢外突然传来弓弦响。沈清澜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翻身把楚明翊压在身下。箭矢穿透车厢木板的闷响伴随着剧痛传来,她低头看见一截箭羽从自己肩头冒出来,血顺着箭杆往下淌,滴在楚明翊惊愕的脸上。

"疯子!"楚明翊嘶吼着抱住软倒的她,沈清澜的血糊住了他的视线。他想起来了,那年围猎她也是这样扑到他身前,替他挡下那支射向心口的冷箭。那时他抱着昏迷的她跪在猎场上,发誓要护她一生一世,转头却亲手把鹤顶红喂进她嘴里。

"沈清澜你醒醒!"楚明翊撕开自己的衣袍给她包扎伤口,手指抖得连布带都系不上。血从她嘴角淌出来,沾在他手背上,温热得像是还在流动的朱砂痣。他突然想起她当年在坤宁宫墙上刻的那些"翊"字,一笔一画都带着少女的痴念,如今都化作剜心的刀子。

"楚明翊......"沈清澜突然睁开眼,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拽低,"记住现在的疼......这才是万分之一......"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字字泣血。楚明翊看着她涣散的瞳孔,突然明白过来——她救他不是心软,是要让他活着,活着看她把他的江山搅个天翻地覆,活着尝遍她受过的苦楚。

马车冲进芦苇荡的瞬间,沈清澜彻底失去了意识。楚明翊紧紧抱着怀里逐渐变冷的身体,听着外面沈家军和禁卫军厮杀的声音,第一次尝到了后悔的滋味。原来剜心之痛不是传说,是真的能让人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疼得恨不得立刻死去。

他低头吻上沈清澜冰冷的唇,血腥味在两人齿间弥漫。楚明翊想起她当年说的话:"殿下若负我,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时他只当是小女儿情态的威胁,现在才知道,这个女人从不说空话。

远处传来沈家军的欢呼,接应的船只靠岸的声音隐约可闻。楚明翊用自己的体温裹着昏迷的沈清澜,把脸埋在她沾满血污的青丝里。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手指,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力道大得像是要攥碎什么东西。

楚明翊的心猛地一跳,以为她要醒了。低头却看见沈清澜依旧闭着眼,眉头却蹙得死紧,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他凑近了才听清,她反复呢喃的,是当年那半枚碎玉的名字,一声又一声,轻得像叹息,却重得压垮了他整座心防。

雨声渐渐歇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楚明翊抱着沈清澜踏上小船时,看见老魏递来干净的水囊。他摇着头推开,目光落在怀中女人颈间那圈淡了些的指痕上——那是他昨夜失控时掐出来的印记,丑陋得像条毒蛇,缠得他快要窒息。

船桨划破水面的声音惊起水鸟,楚明翊看着怀中人事不知的沈清澜,突然笑出声来。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了下来,砸在她苍白的脸上。原来这世上最痛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而复失,是明明还有机会,却被自己亲手断送得干干净净。

沈清澜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楚明翊连忙拭去脸上的泪,调整好表情想要装出冷漠的样子,却发现嘴角怎么都扯不出嘲讽的弧度。他只能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当年没能说出口的话,像是迟来的忏悔,又像是无望的祈求。

小船载着这对纠缠不清的人,渐渐消失在芦苇荡深处。天边最后一颗星辰落下时,楚明翊低头吻了吻沈清澜渗血的唇角,在她耳边轻声说:"清澜,这次换我等你......多久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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