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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虎口拔牙

决战河山之青山为证

夜幕降临,沉沉罩住了整个村子。一名伪军士兵摇摇晃晃地走在土路上,军帽歪在一边,领口敞着,露出油乎乎的脖子。他手里攥着个空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倒两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声音又哑又飘

伪军士兵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身子左摇右晃,胳膊还时不时往旁边甩,仿佛在跟空气里的“酒友”碰杯

伪军士兵话说那个九月七呀,大姑娘去赶集呀……九月里来九重阳,重阳糕儿喷喷香,秋高气爽好风光,九月里来九重阳,大姑娘蒸糕忙呀,遇见我这个当兵的呀,献给老子尝一尝!

他晃到一个院子门口,推开虚掩的木门,他踉跄着进了院子,脚下踢到个石墩子,差点摔个跟头,嘴里却还嘟囔着

伪军士兵嘿嘿嘿,妹子你还真心疼哥哥,连门儿都不闩!过会儿让哥哥好好疼疼你(他眯着醉眼,跌跌撞撞地掀开门帘进了屋)

屋里只点着一盏油灯,灯芯挑得很矮,昏黄的光打在土墙上,映出模糊的影子。炕上坐着个人,背对着门口,身形挺拔。

伪军士兵(伪军眯着眼睛,脸上堆起浪荡的笑)诶哟……这是谁家的小媳妇儿啊,长得可真俊呐……

话音刚落,炕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灯光照亮了那张脸——正是身穿披风手拿日军军刀的吴德庆!

伪军士兵(伪军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睛猛地瞪大,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妈呀!

他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门框上,“哐当”一声。

吴德庆(吴德庆坐在炕沿上,双手抱胸)认得老子不?

伪军士兵(那伪军浑身打了个哆嗦)听、听着声音怪耳熟的,可、可天黑看不清哪!

吴德庆(吴德庆猛地一拍炕沿)老子是你川爷爷吴德庆!

伪军吓得差点跳起来,酒葫芦“啪”地掉在地上,滚出老远。

伪军士兵我的个亲娘嘞!(他连忙换上一副谄媚到极致的笑,弓着腰往前凑了两步)原来是吴爷爷呀!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有些日子没听见您的声儿了,您最近可好啊?身体硬朗不?

吴德庆(吴德庆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本封皮的“红黑账”,重重地地甩到他面前的矮桌上)爷不好!都是你这个龟儿子惹的,自己瞧瞧!

伪军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捡起账本翻开,眼神慌乱地扫了几眼,又赶紧抬起头,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干笑

伪军士兵爷,这、这字它认识我,我、我可不认识它呀!

吴德庆自个儿名字总该认得吧?找找看,在第几页。

那伪军咬着牙,哆嗦着手一页页翻动账本,纸页被他抖得“哗哗”响。

吴德庆这本子叫红黑账,曲阜县各村各镇的恶霸、地主、土豪,还有维持会、皇协军……一个都跑不了,全记在上头。红点是你干的好事,黑点嘛,就是你的恶行。黑点多的人,老子迟早跟他清算干净,一笔都不会少。

伪军士兵(那伪军差点跪下,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吴爷!小的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坏事啊!

吴德庆(吴德庆站起身,抬手就拍在伪军脸上,力道不重,却带着十足的嘲讽)瓜皮!你撒谎的本事倒是越发长进了!一月十三号,黄寡妇家那只老母鸡,是不是你抢去杀了煮的吃了?临走还踹了人家两脚,那老太太的伤到现在都没好利索;十八号,杨记饭馆那碗面,你吃完抹嘴就走,老板追出去讨账,被你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掉了一颗;还有二十五号,王财主家被你们砸得稀巴烂,他那十六岁的幺妹儿,硬生生被你们掳去献给团长当小妾,到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二十七号更绝,崔大老实为自己备的寿材,被你们劈成柴棒子烧了,老头跑到据点哭了半天,你们愣是没人搭理……啧啧,要不要我再往下念?

伪军士兵(伪军的嘴角抽搐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嘿嘿,爷,真是啥事儿都瞒不过您的眼……可现在咱也不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了,您说吧,想让我怎么还债?只要您吩咐,小的一定照办,绝不含糊!

吴德庆(吴德庆缓缓坐回炕沿,眼皮耷拉着斜睨他)这可是你说的。老子今天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四里八乡最近有没有落单的小鬼子?

伪军士兵(伪军眼珠飞快转了两圈,像是在掂量什么)爷,我要是真想起来了,能、能给俺添几个红点不?

吴德庆(吴德庆手指狠狠戳向他的脑袋)你小子胆子肥了啊!敢跟老子讲条件?信不信现在就给你加几颗黑点,让你这辈子都洗不清!

伪军士兵(伪军吓得一缩脖子,凑得更近一些)别别别!爷您消消气!我说,我说还不行嘛!明天上午,皇军……(他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赶忙改口)哦不,小鬼子有辆运粮车从我们据点过,就派了四个人押送,上面还让我们据点准备午饭……

吴德庆(吴德庆眉梢一挑)哦?具体走哪条路?

伪军士兵(伪军赶紧回话)从县城出发往北走两里地,有条小路,坑坑洼洼的,尽头连着去兹阳县的官道,他们图近,肯定走那条。

吴德庆(吴德庆冷笑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呵!这是真把咱们当摆设了,才派四个人押粮?也罢。(他抬眼看向伪军士兵,语气缓和了些)那小子,记住了,以后多做点好事,红点攒足了,总能把黑点压下去。听明白没有?

伪军士兵(伪军连连点头,脑袋点得像捣蒜)明白了,明白了!吴爷您放心,小的一定记牢!

吴德庆(吴德庆神色骤然一凛)还有,明天的事,绝对不能露半点儿风声!要是让我发现是你小子嘴不严抖搂出去的——老子活剥了你的皮(说罢,转身就往门口走)

伪军士兵等等,吴爷(伪军慌忙往前跑了两步,拦在他面前,双手搓着,脸上带着几分讨好又几分怯懦)

吴德庆(吴德庆皱眉回头,语气不耐烦起来)有屁就放!

伪军士兵(伪军像个讨糖吃的孩子)吴爷,我、我这冒这么大风险通风报信,您、您总得给我算两个红点吧?不然……不然我这心里头不踏实啊。

吴德庆眯起眼睛,突然上前几步,拿着《红黑账》,对着伪军的脑袋“啪啪啪”连拍了好几下

伪军被打得缩着脖子,不敢躲

吴德庆打完,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走。

伪军士兵吴爷!吴爷!吴爷!

伪军在后面急声喊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可吴德庆头也没回,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浓重的夜幕里,只留下那扇虚掩的门,在风里轻轻晃着。伪军站在原地,手捂着头,望着门口,脸上又是怕又是悔,嘴角撇了撇,差点哭出来。

第二天的晌午,日头虽挂在天上,却没什么暖意,风刮过光秃秃的山坡,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打在人脸上生疼。远处的田埂冻得硬邦邦的,裂开一道道细密的口子,路边的树枝光秃秃的,枝桠伸向灰蒙蒙的天空,像老人枯瘦的手指。

吴德庆带着胡天禄、潘六斤、李长生、叶嘉明、张四福和五名川军士兵,伏在山坡背风处的灌木丛后。枯黄的茅草没过膝盖,正好遮住他们的身形,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又很快散去。

胡天禄(胡天禄往手心里哈了口热气)你这信儿,准不准?这俩时辰都过去,冻得人骨头都酥了!

吴德庆(吴德庆嘴里叼着根干枯的草茎)准不准,等会儿就知道了。

李长生(李长生往旁边挪了挪,凑近些问)车上有多少鬼子?

吴德庆(吴德庆吐掉嘴里的草茎)不多,就四个。

叶嘉明(叶嘉明趴在最边上,眼睛盯着山下的路面)这车上拉的是啥东西?

吴德庆粮食呗。

胡天禄(胡天禄瞥了吴德庆一眼)你是鬼子肚子里的蛔虫?咋啥都晓得?

吴德庆你管老子咋晓得的!等会儿见了鬼子,手脚麻利点,别磨磨蹭蹭误了事儿!

寒风裹着枯草在坡下的土路上打着旋,远处忽然传来引擎的轰鸣,顺着风势滚上坡来。吴德庆猛地绷紧了脊背,眼神瞬间锐利如鹰,低声喝道

吴德庆来了!都打起精神!

他从枯黄的草缝里望去,一辆军绿色的卡车摇摇晃晃地驶来,车斗上盖着帆布,轮胎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吴德庆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路面一处不起眼的凹陷上——那是他们昨夜连夜挖好的深坑。

“哐当”一声闷响,卡车前轮猛地陷进坑里,车头重重一沉,帆布下的粮袋晃了晃。四名日军士兵骂骂咧咧地下了车,棉帽压得很低,手里的步枪随意地挎在肩上,探头查看车轮时,连眼皮都没往山坡上抬一下,浑然不觉草从里十几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吴德庆(吴德庆端起三八式步枪,枪托稳稳抵在肩上)看清楚了,就四个。动手!

话音未落,草丛里同时闪过几道火光。胡天禄、李长生等人的枪口喷吐出火舌,两名日军应声倒地,棉服上绽开暗红的血花。剩下的两人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卡车侧面,另一个猫腰钻到车后。

车后的日军上等兵迅速掏出南部十四手枪,枪口对准山坡盲目射击。另一名士兵则从车底探身,将一挺大正十一式轻机枪架在车头,枪管转动间,子弹像暴雨般扫向山坡。草屑被打得漫天纷飞,泥土溅起,伏在草丛里的几人连忙低头,帽檐上沾了不少碎草。

国军士兵(日军上等兵大吼)待ち伏せされた!(被埋伏了)

潘六斤攥紧了背后的大刀,刀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他没丝毫犹豫,矮着身子从草丛里蹿出,绕着坡底的灌木丛兜了个大圈,悄无声息地摸到卡车后面。那名日军机枪手正专注于扫射,潘六斤猛地挥刀,动作快如闪电,刀刃划过喉管时没带半点拖沓。

日军上等兵刚转头,眼里还映着同伴倒地的身影,潘六斤的大刀已带着风声横斩过来,他甚至没来得及扣动扳机,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吴德庆(吴德庆从草丛里站起身)他奶奶的,还想跟老子玩火力压制。过去看看!

川军众人顺着坡势快步下山,冻土被踩得簌簌作响,很快便跑到卡车后。车斗里的帆布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吴德庆伸手掀开一角,露出半车鼓鼓囊囊的粮袋,袋口露出的小米和面粉泛着白润的光泽,旁边还并排放着三个沉甸甸的木箱子,箱面带着细密的木纹。

吴德庆俯身打开最上面的木箱,里面码着一排排铁皮罐头,他指尖敲了敲罐头盖,眼里闪着光

吴德庆好家伙!这可是硬通货,弟兄们见了,保准乐坏了!

胡天禄蹲下身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整齐地码着几排玻璃瓶,瓶身细长,裹着深绿色的纸标,里面的液体呈暗紫色。他拿起一瓶端详,纸标上的文字弯弯曲曲,一个也认不得——既不是眼熟的日文,倒像是西洋字母。

胡天禄这啥玩意儿?(胡天禄眉头拧成疙瘩,举着瓶子对着光看)倒像是药瓶子,可这颜色……

李长生(李长生凑过来,仔细瞅了瞅那些字母)看着像洋文!营长,你读过书,认得这字不?

吴德庆(吴德庆接过瓶子)拉图堡……干红葡萄酒,这是法国货。

叶嘉明法国货?那得值多少大洋?

吴德庆(吴德庆掂了掂瓶子)洋酒里的尖货,寻常人家见都见不着。

胡天禄我尝尝

胡天禄伸手抢过瓶子,见瓶口是木塞封着,直接用牙咬开,对着瓶口猛灌了一大口。他咂咂嘴,眉头皱成一团

胡天禄好家伙!这洋酒劲头真冲,带着股子酸溜溜的味儿,还不如咱的五粮液顺喉!

吴德庆(吴德庆斜睨他一眼)你懂个啥?这酒得小口品,哪能像你这般牛嚼牡丹?

潘六斤(正说着,潘六斤提着日军的枪套大步走来,笑得咧开了嘴)营长,俺不光宰了俩鬼子,你看这啥?(他晃了晃手里的南部十四手枪)这王八盒子,给你!

吴德庆(吴德庆接过手枪,掂量着握在手里试了试)成色不错(说着便将枪别在腰间)

这时候,张四福正拎着个汽油桶往车头走,手指已经扣住了桶盖,吴德庆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胳膊

吴德庆诶诶诶诶,你干啥干啥?

张四福(张四福一脸理所当然)烧了这龟儿车啊,难不成留着给鬼子?

吴德庆你哈儿啊?这车好好的,烧了多可惜!

潘六斤那咋办?总不能开回去吧?目标太大了。

吴德庆(吴德庆拍了拍车门)这车留着有大用处。弟兄们,赶紧把东西搬下来,上车!

川军士兵们立刻动手,七手八脚地将木箱搬上车,随后纷纷跳上卡车的驾驶室和车斗。吴德庆钻进正驾驶座,胡天禄紧随其后坐进副驾驶,两人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吴德庆握住方向盘,试了试离合,随后猛地踩下油门,卡车引擎挣扎着轰鸣几声,前轮终于从坑里挣脱出来,在冻土路上留下两道深深的辙痕,朝着远处的密林驶去。车斗里的士兵们抓着护栏,脸上冻得通红,眼里却都亮闪闪的,风灌进车厢,带着他们压抑不住的笑声飘向远方。

曲阜县宪兵队队部的院子里,几棵光秃秃的树在寒风里抖着枝桠,墙根下的积雪还没化尽,结着一层薄冰。坂田一郎的办公室里,炭火盆烧得并不旺,他坐在靠窗的木桌后,手指捏着钢笔,正低头在文件上写着什么。

日军士兵(一名日军士兵猛地拉开门跑进来,立正敬礼)报告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停下笔,缓缓抬起头)什么事?

日军士兵去往康桥村的运粮车……失踪了!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站起身瞪大眼睛)纳尼?!运粮车失踪了?

日军士兵是的。按规定下午一点钟就该返回,可现在已经三点钟了,连影子都没见着。我们派人去附近的据点和哨卡盘问过,都说从没见过那辆汽车。

坂田一郎那车上有几个人?

日军士兵车上共四人,分别是上等兵森田刚太郎、一等兵赤井秀俊、二等兵木下健二和笠原秀介。

坂田一郎周围有没有发现战斗的痕迹?

日军士兵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弹壳,也没有打斗的迹象。那辆运粮车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坐回椅子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真是奇了怪了……四个人,一辆卡车,就这么消失无踪?(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怒意翻涌)去!让周围所有哨卡都给我仔细搜查!挖地三尺也要把这辆卡车找出来!找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他把手上的钢笔狠狠的摔在桌上)

日军士兵哈依

士兵连忙应声,再次用力敬礼,转身时脚步有些踉跄,快步退出了办公室。

赵家寨北边的树林子里,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混着泥土的潮气扑面而来。几棵老槐树的枝桠斜斜地伸着,遮住了半边天,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张四福站在卡车旁,指挥着川军士兵和村民们往下搬粮食,士兵们扛着粮袋,额头上渗着细汗,村民们扛着布袋,脚步轻快,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吴德庆和胡天禄坐在不远处的树桩上,胡天禄则从怀里摸出旱烟袋,慢悠悠地填着烟丝。

潘六斤扛完最后一袋粮食,甩了甩胳膊走过来,看着那辆停在树林深处的卡车

潘六斤哎呀,我说咱们费这么大劲,弄这么个大铁坨子有啥用?不当吃不当喝的,摆在这儿还占地方。

吴德庆(吴德庆翘着二郎腿)你晓得个屁!这卡车可是个宝贝。虽说眼下对咱们没多大用处,但架不住有人想要。要不咱们去临县,让我姨夫派几个人开来,换两条枪总不成问题。

胡天禄(胡天禄刚点着烟,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烟雾缭绕中,他撇了撇嘴)你可拉倒吧。咱们川军里,大多是壮丁、混子,能认全枪零件就不错了,有几个会开这铁家伙?再说,大道官道都是小鬼子修的,你能把它开到哪儿去?没油更是白搭,到头来还不是堆废铁。

吴德庆(吴德庆摸着下巴)诶,还真有个买主,愿意出大价钱。(他抬眼看向不远处正挖坑的几个士兵喊道)毛猴、谷娃子,那四个死鬼子埋了没?

李长生(李长生正挥着锄头挖坑,听见声音直起腰)埋了俩,剩下的坑刚挖好。

吴德庆(吴德庆站起身)埋掉一个,剩下三个老子有用,老胡,花脸猫,抄家伙,跟我走!

黄昏的余晖给曲阜县城的城墙镀上一层昏黄,远处的芦苇荡像一片墨绿色的海洋,风拂过苇叶,掀起层层波浪,发出沙沙的轻响。水面倒映着残阳,碎金般的光随着波纹晃动,几只水鸟掠过水面,惊起一圈圈涟漪。吴德庆带着八名士兵伏在芦苇深处,苇秆没过肩头,叶片上的绒毛蹭得人脸颊发痒。

八名士兵迅速潜入苇丛,动作轻得像猫。叶嘉明和另外两名川军士兵换上了日军军服,黄色的布料在暮色里有些扎眼;潘六斤和胡天禄合力拖着一具日军尸体,尸体的鞋子在泥地上留下浅浅的拖痕;还有两名士兵各托着一具尸体的胳膊,一名士兵与张四福则抬着其中一具的双腿,几人脚步沉缓,额角渗着细汗。

吴德庆(吴德庆盯着地上的三具日军尸体)一会儿,就靠你们了。(说罢,他拿出喊话筒,拨开身前的苇秆,对着城门方向扬声喊道)城门楼子上的都给老子听着!老子是游击军吴德庆——

话音未落,城门楼上的日军机枪手已将弹斗装满子弹,大正十一式轻机枪的枪口缓缓调转,对准了芦苇荡的方向。紧接着,子弹密集地射来,苇秆被拦腰打断,白色的断口在暮色里格外显眼。吴德庆迅速趴下,脸颊贴着冰凉的泥水,身后的芦苇被打得纷纷倒伏,断叶溅了他满身。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喊话筒,筒身上多了个圆圆的小洞,边缘还带着焦黑。

吴德庆小鬼子还挺横!(他迅速爬起,举着带洞的喊话筒继续喊)你们他娘的敢开枪是吧?告诉你们,你们的卡车和那四个鬼子兵,全在老子手里!想要赎回卡车和人,就拿二十杆长枪、两挺机枪、两千发子弹、一箱手榴弹来换…

日军的机枪再次响起,子弹像雨点儿般砸进芦苇荡。吴德庆连忙趴下,泥水溅到脸上,他却顾不上去擦。过了片刻,枪声渐渐稀落,最后彻底停了。吴德庆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见城门楼上的日军士兵都缩回了垛口后,才松了口气。

吴德庆(他举起那只长了眼的喊话筒,声音更高了)城楼子上的鬼子听着!别他娘的打了!老子先把鬼子兵送回去一个,你们把东西准备好,明儿个中午十二点,在县城西门的大山上交易!但你们刚才开枪,已经冒犯了我们,现在,老子决定先杀三个鬼子兵!大个子,准备!

潘六斤扛着大刀走过来,他踹了叶嘉明一脚,力道不重,却带着几分催促。

叶嘉明那你可轻点啊

潘六斤老子尽量

叶嘉明和另外两名穿日军军服的士兵站起身,故意摆出一脸不服气的模样,胸膛挺得笔直。潘六斤抡起大刀,架在叶嘉明的脖子上,刀刃闪着寒光。

吴德庆(吴德庆举着喊话筒)城门楼上的鬼子看好了!老子要开始杀了——1,2,3!

潘六斤猛地扬起大刀,作势狠狠砍下。叶嘉明配合地惨叫一声,身体一软,直挺挺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城门楼上的日军士兵都探出头来,脸上满是惊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握着枪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吴德庆(吴德庆低喝一声)赶紧回来

潘六斤拉起叶嘉明,两人连滚带爬地缩回芦苇荡,另外两名“被杀”的士兵也迅速趴回原处。

吴德庆(吴德庆再次站起身,捡起喊话筒喊道)城门楼子上的鬼子听着!老子给你们三天时间考虑!要是不拿东西来换,剩下的那个鬼子兵,老子就把他脑袋砍下来!到时候,你们哭都来不及!

城门楼上的日军士兵被这喊话搅得心神不宁,有人对着下面指指点点,有人缩在垛口后窃窃私语,连站岗的姿势都显得慌乱。

吴德庆(吴德庆不再多言,挥了挥手)走!

他带着士兵们迅速撤离,身影很快隐入浓密的芦苇深处。暮色渐浓,夜色像墨汁般晕染开来,只留下那三具日军尸体躺在苇荡边缘,在残月下显得格外瘆人。

第二天,宪兵队队部办公室里,坂田一郎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军靴踩在木地板上,留下沉闷的声响

大尉副官匆匆跑进来,军帽都有些歪斜,他站定后微微喘着气,脸上带着难掩的沮丧。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猛地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有消息了吗?

大尉副官垂下头,缓缓摇了摇。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的声音陡然拔高,一掌拍在办公桌上)白痴!都是一群白痴!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就算被毁掉,也该留下些痕迹!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低着头)可是……确实没有任何线索。搜遍了周围的村庄和山林,连轮胎印都没找到。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的怒火更盛)无能!都是你们无能!一辆好好的卡车就这么没了,四个帝国的勇士就这么白白牺牲,这简直就像在变魔术!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犹豫了片刻)大队长,那……敌人的建议,是否考虑一下?毕竟卡车对据点的补给很重要,还有……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大尉副官脸上)八嘎!

大尉副官猝不及防,被打得偏过头去,脸颊瞬间泛起红肿,他捂着半边脸,不敢作声,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凶狠如狼)我不同意!绝不能向这些躲在暗处的卑鄙无耻之徒妥协!帝国的尊严不容侵犯!绝不!

大尉副官死死咬着嘴唇,连大气都不敢喘,办公室里只剩下坂田一郎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两天后的后半夜,月色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天地间一片昏暗。城门楼子上,几盏油灯的光昏昏沉沉,勉强照亮一小片地方。

日军士兵(一名日军士兵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塞进旁边伪军士兵手里,用生硬的中文说道)你滴,按照上面滴意思念,念得明白!

伪军士兵是是是,太君!(伪军士兵连忙接过纸条,朝着城下喊道)城下的游击队弟兄们……

话音刚落,城楼里其他日军士兵纷纷投来怀疑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眼神里满是审视和不解,仿佛在质问他为何用这种语气说话。

伪军士兵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纸条差点掉在地上,声音也跟着打颤。

日军士兵念!

伪军士兵(伪军士兵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念下去)弟兄们,皇军……皇军愿意接受你们的条件。兄弟们,那辆大汽车还在你们手里吗?这卡车留在你们手里也没多大用处,没有汽油,你们也开不了不是?不如还给俺们吧?俺们可以商量个价钱……等想明白了,给俺捎个信儿。有听见的吗?还有人吗?

午时十一刻,宪兵队队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炭火盆里的火星有气无力地跳着,映得墙上的太阳旗影子微微晃动。办公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杯壁凝着一层薄霜。大尉副官脚步匆匆地走进来,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沉闷的声响,他手里捏着一张折叠的纸条,神色凝重。

日军军官报告大队长,游击队有消息了。(他站定后,双手将纸条呈上)这是今天早上在城墙根发现的。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一把抓过纸条,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字迹。不过片刻,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铁青)二十支步枪、两挺机枪、两千发子弹和一箱手榴弹……中午十二点在野狼坝交换?(他猛地将纸条攥在手心,狠狠撕扯,纸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简直是敲诈勒索!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可是……这是我们找回卡车的唯一方法了。据点的粮食快见底了,那辆车……

坂田一郎混蛋!(坂田一郎猛地转身,唾沫星子溅在对方脸上)那汽车本就是被他们抢走的,现在却要用帝国的武器去交换!这是对帝国赤裸裸的羞辱!是敲诈!

坂田一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军靴碾过地上的纸屑,发出细碎的声响。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把头埋得更低)大队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坂田一郎(他猛地停下脚步)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否则,我们损失的只会更多,马上带领觉井乱之助和服部新太郎,让这两个小队悄悄埋伏在野狼坝周围!记住,一定要见到卡车,等他们露面,立刻把这些该死的游击队全部剿杀!一个不留!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心头一凛,连忙应声)哈依!

午时十二点,野狼坝的荒地死寂得令人窒息。枯黄的草丛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坂田一郎与大尉副官缓缓步入其中,他举起望远镜,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荒草深处,伏兵若隐若现,日军士兵的枪口藏匿于植被间,空气如同凝固般压抑。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咬牙切齿地放下望远镜,低声道)这些该死的游击队,竟敢敲诈皇军!等他们一到,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低头看向脚边排列整齐的武器:二十支三八式步枪、两挺大正十一式机枪以及三个沉甸甸的弹药箱,眼中透出一丝狠厉。

远处的荒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两名身影逐渐显现——吴德庆与叶嘉明,他们的脸被布蒙住。

吴德庆你现在做买卖的对象,可是游击军吴德庆。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皱眉质问)私たちは交換品を持ってきました。私たちのトラックの人質はどこですか?君たちには誠意がない!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我们带来了交换品,你们的卡车人质在哪里?你们根本就没有诚意!

吴德庆咋就没诚意了?(指了指山坡)拿着你这望远镜往上头瞅瞅!

坂田一郎再次举起望远镜,穿过晨雾的朦胧,陡坡上的景象尽收眼底。一辆卡车静静地停在坡顶,几名川军士兵各展其智,巧妙隐藏自己的身份。潘六斤压低帽子,遮住了脸;胡天禄半掩军服,只露出一角眼神;张四福则套了个袋子,仅开两孔窥视外界。每个人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暴露真容,以免日后遭到报复。李长生身穿一套日军制服,被两名蒙面士兵挟持押送。其余五名士兵也各自用粗布裹住面孔。

张四福毛猴,上车!

李长生被两名川军士兵推搡着爬上车厢,车厢侧面未完全封闭,他顺着边缘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地面,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破绽。

坂田一郎脸色骤变,急忙举起望远镜重新确认。

坂田一郎これはどうやって上がったのですか?(他们怎么把车弄上去的)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低头回答)私も知らないが、彼らの一人も運転がわかるかもしれない……(我也不知道,或许他们其中一个人懂驾驶)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眉头紧锁)ばか!待ち伏せ部隊の目の前で、車を坂の上まで運転できるなんて、誰も気づかないなんて、恥ずかしくないのか?(混蛋,就在埋伏部队的眼皮子底下,竟然能把车开到坡上,无人发觉,你不觉得可耻吗?)

大尉副官噤若寒蝉,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叶嘉明(叶嘉明蹲下清点武器装备,数完后站起身来)营长,东西都在,一个不少!

吴德庆挥手示意,四名蒙面川军士兵从山坡上下来,扛起步枪,机枪和弹药箱迅速撤离。叶嘉明依旧谨慎,从腰间掏出两颗木柄手榴弹握在手中,以防突发状况。

吴德庆那个另外我说啊,以后再做生意的时候实在点。两边埋伏的人马全撤了,最好别追咱,追了,你们吃不起这个亏,以后有啥买卖还找你,咱们接着做哈(说罢,他与叶嘉明从容离去,消失在荒野之中)

山坡上的川军士兵们也陆续隐入晨雾,留下一片寂静。坂田一郎站在原地,双眼死死盯着那逐渐模糊的卡车轨迹,拳头越攥越紧,心中燃起无可遏制的怒火。

川军众人走出老远,身后的荒野渐渐缩成一团灰影。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猛地挥了挥手,低吼道)早く車を奪い返せ(快把车夺回来)

埋伏的日军士兵立刻从草丛里窜出来,钢盔在阳光下闪着光,跟着坂田一郎朝坡顶的卡车狂奔,军靴踏得枯草沙沙作响。

坂田一郎(到了卡车旁,坂田突然抬手)動くな!

冲在前面的日军士兵纷纷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

坂田一郎(坂田盯着卡车,眼神锐利如刀)支那軍は非常に狡猾で、簡単に車を返すことはできません。(支那军非常狡猾,他们不可能轻易把车还回来)(他转向大尉副官)工兵二人を派遣して見に行きます(派两名工兵去检查)

两名日军工兵应声上前,手里握着探雷器和工兵铲,脚步轻得像猫。他们围着卡车慢慢探查,探雷器的线圈在草里扫过,突然发出“嘀嘀”的轻响。两人脸色一变,立刻趴在地上,用工兵铲小心翼翼地刨开浮土,很快,一颗锈迹斑斑的土制地雷露了出来。

坂田一郎(坂田见状,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放声大笑)ハハハハ、支那軍の小さなトリックは、やはり私の目から逃れられない!(哈哈哈哈哈,支那军的小小诡计,果然逃不出我的眼睛)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连忙附和)閣下は英明です!(阁下英明)

坂田的笑容更加张扬,下巴微微扬起。

坂田一郎早く行って、車を運転して帰りなさい!(快去,把车开回去)

坂田挥了挥手。一名日军士兵应声爬上驾驶座,手刚拧动钥匙——

“轰!”

剧烈的爆炸声陡然响起,卡车瞬间被火光吞没,碎片混着泥土飞溅开来。车里的士兵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没了踪影。坂田一郎和手下的日军士兵们下意识地扑在地上,气浪裹挟着灼热的空气冲过来,掀翻了不少人,坂田也被掀得滚出老远,军帽飞落在地。

远处的川军们听见爆炸声,齐刷刷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野狼坝的方向,那里正升起一团黑烟。

吴德庆和士兵们面面相觑,眼里满是惊讶。

潘六斤(潘六斤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狗日的小鬼子,总算中了老子的圈套!

李长生(身穿日军军服的李长生,军帽挂在步枪上,一脸茫然)咋回事这是?

胡天禄你小子,弄了啥名堂?

潘六斤(潘六斤得意地挺了挺胸膛)老子聪明吧?告诉你们,先前在车旁边埋了颗假地雷,又在车底下看不见的地方藏了颗手榴弹,底下垫着草纸,还撒了做炮仗用的硝磺。硝磺一着,手榴弹就炸了!哈哈哈哈,这群小鬼子可真笨!

叶嘉明(叶嘉明朝他竖起大拇指)好家伙,真有你的!

胡天禄(胡天禄踹了他一脚,哭笑不得)你龟儿子……老子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阴险?

潘六斤(潘六斤露出一副欠揍的笑容)嘿嘿,是有点卑鄙,不过这效果嘛……(他得意地朝山下指了指)你们也看到了不是?

再看日军那边,虽然没人被炸死,却个个狼狈不堪。坂田一郎、大尉副官和士兵们都被烟熏得满脸漆黑,头发上沾着草屑,军衣也被燎得破破烂烂。日军士兵们挣扎着爬起来,有的还在咳嗽,眼角被烟呛出了泪。

日军军官(大尉副官连忙扶起坂田)隊長、大丈夫ですか?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的脸黑得像锅底,头上的军帽被炸出个窟窿,他猛地咆哮起来)ああああああああ、ばか、追え(说着从腰间拔出指挥刀)逃がさないで!(快追,别让这群杂鱼跑了)

他率领着日军士兵们朝野狼坝方向追去,脚步踉跄,有的士兵鞋子跑掉了一只,有的还在揉着被震麻的耳朵,整支队伍像一群被打散的乌鸦,透着说不出的狼狈。

吴德庆我说你这做人也太不地道了吧!

潘六斤(潘六斤挠了挠头)不地道吗?我觉得挺好啊,还挺解气的。

吴德庆你说咱们跟鬼子,就算是正正经经做笔交易,人家把枪、子弹、手榴弹都给咱了,按规矩,咱该把车还回去。你倒好,砰一下给炸了,这让鬼子往后怎么看咱四川人?

潘六斤(潘六斤一脸无辜)营长,我觉得没毛病啊。咱拿了东西,也给了他们‘交代’,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似的,多利落。是他们自己笨,没发现我埋的手榴弹,这能怪谁?

吴德庆你小子,下次别给老子犯浑,听见没?(说罢,转身就走)

潘六斤不是……

潘六斤还想辩解,话没说完,叶嘉明已经走了过来。

叶嘉明真不地道

胡天禄(胡天禄跟上来)下次办事,规矩点。

李长生(李长生也凑过来)太不实在了。

潘六斤(潘六斤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垮了下来)唉,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啊?就这么冷漠?我这可是为了咱们川军长脸啊!喂,喂(见没人回头,赶紧迈开步子追了上去,很快便跟上了队伍)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日头还挂在天边,离落山还有段距离,影子被拉得老长,在地上跟着他们一同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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