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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釜底抽薪

决战河山之青山为证

两周后的滋阳县城,街道上积着一层薄雪。两侧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的,门板也斑驳得厉害,贴着的旧对联褪成了浅粉色。

吴德明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棉衣,里面套着件棕色土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他肩上搭着个蓝布包袱,边角打着补丁,沉甸甸的,不知装着些什么。他在街上慢慢走着,逢人便停下脚步打听,眉头始终锁着,眼里带着几分焦急——藤县保卫战后,他与部队失散,这些日子一直在四处寻找。

这天,他走到滋阳县原国军中央军团部前,如今这里已改成了资阳县保安团团部。门口的石狮子蒙着层灰,两名中央军士兵戴着德式钢盔,却没精打采地倚着墙,枪拄在地上,枪托磕着砖缝,站姿松垮得像没骨头。

吴德明看着他们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这和他印象里中央军士兵的模样截然不同。

这时,一名中央军少校从团部里走出来,他一眼瞥见门口的士兵,脸立刻沉了下来,低喝

国军军官都给老子站直了!没个军人样子!

两名士兵一个激灵,慌忙挺直了腰板,枪也端得端正了些。

紧接着,一名中央军中校和一名日军大尉从里面走了出来。

国军军官(中央军少校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微微弓着腰)太君!

他侧过身,与日军大尉有说有笑地往外走,那熟稔的模样,看得吴德明心头一紧。

日军军官(日军大尉抬头指了指团部门楣上悬挂的青天白日旗,用生硬的中文说)这个,换了。太阳旗,送来。明白?(他说着,双手做了个替换的动作)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连忙点头,脸上堆着笑)明白明白,我们这就去准备,马上就换。

日军军官(日军大尉拍了拍他的胳膊)阁下,交给你们的工作,要认真对待。我们,彼此信任,开始。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笑得更殷勤了)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合作,绝不辜负太君的信任。

日军大尉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带着自己的卫兵离开了。

吴德明躲在石柱后,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窜上来,他死死咬着牙,眼里的震惊渐渐被愤怒取代——这哪里是合作,分明是屈膝!

中央军中校和少校转身走进旁边的院子。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不以为然)黄营长,咱们不就是换了身皮吗?其他的啥也不碍,照样过日子,是吧?你呀,就是脑瓜子太死。像咱们这种部队,要补给没补给,要装备没装备,谁还管咱们死活?要是脑子再不灵活点,早晚得给老蒋当炮灰。

国军军官(中央军少校连忙附和)还是周团长有眼光!不像我们这些粗人,就知道死脑筋打仗,哪懂这些弯弯绕。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黄营长啊,你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这乱世里头,就得灵活应变,才能活下去!(他说着,语气变得愤愤不平,却不是对着日本人,而是对着远方的重庆)重庆那帮杂碎,自己把地先丢了,倒让咱们来擦屁股!还他妈让打游击,没粮没饷的,打个屁!你以为游击那么好打?小鬼子眼皮子底下,哪那么好混?其实日本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地头上安稳,他们才懒得管咱们呢!

国军军官(中央军少校连连点头)团长您深谋远虑!咱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互不拆台,日子肯定能过下去。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笑得更得意了)哈哈哈哈!黄营长说得太对了!咱们这叫同舟共济,跟日本人抱团取暖,才能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

国军军官(少校连忙附和)就是就是!哪能为了那点所谓的民族大义,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周团长,以后还望您多多栽培!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语气热络)好说,好说,咱们跟日本人以后都是自己人,互相照应是应该的!走,喝酒去!

两人勾肩搭背地笑着离开,脚步声渐渐远去。

吴德明站在墙角,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他猛地转过身,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离开。

吴德明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大街上,两侧的店铺大多挂着半卷的幌子。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微弱的倒地声。吴德明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路边——那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棉袄,裤脚短了一大截,露出细得像柴禾的脚踝,此刻正双目紧闭,嘴唇干裂起皮。

吴德明(吴德明心头一紧,几步冲过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男孩)喂!醒醒!醒醒啊(他轻轻晃了晃男孩单薄的肩膀)

男孩的睫毛颤了颤,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吴德明你没事吧?孩子,怎么会晕倒在这儿?

什么都是(男孩的嘴唇翕动了几下)我……我饿了,好几天没吃饭了……

吴德明(吴德明低头看向男孩的手)这兵荒马乱的世道,百姓们日子过得真是艰难啊……

他迅速解下背上的包袱,从里面摸出一个用粗布包着的窝窝头——那是他省下来的干粮。他把窝窝头递过去

吴德明吃吧

男孩的眼睛亮了一下,颤抖着接过窝窝头,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噎得脖子一梗一梗的,却舍不得停下。

吴德明你家里人呢?

什么都是(男孩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说着,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我们村子被鬼子抢了……粮食被抢光了,我爹我娘……都被鬼子杀了……呜呜……

吴德明(吴德明从怀里摸出两块大洋,塞进男孩手里)别哭,孩子,拿着这个,找个安全的地方活下去,不能向命运低头!

什么都是(男孩捏着大洋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吴德明)谢谢……谢谢大哥哥!

吴德明(吴德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孩子,好好活下去。将来长大了,还要记得杀鬼子呢!

男孩用力点点头,把大洋紧紧攥在手心,他擦了擦眼泪,对吴德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瘦小的身影一颠一颠地跑向街角,很快消失在残破的巷弄深处。

吴德明站在原地,望着男孩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离去。

夜幕降临,吴德明趴在斜陡的屋顶,瓦片冰凉刺骨,他把自己嵌在两排瓦垄之间,身体贴得极紧。团部院子里挂着两盏昏黄的马灯,光线勉强照亮青砖地。

中央军少校和中校的身影先从正屋门里出来,两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却微微佝偻着背,脸上堆着刻意的笑。紧接着,日军大尉跟了出来。

国军军官(中央军少校)太君!

日军军官(日军大尉点头,用生硬的中文说)阁下,新兵器的到了。明天你的,派遣士兵的,泗水县的使用方法的学习,新兵器的带回来马上的就要(他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连忙欠身)明白了,明白,太君,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吴德明趴在屋顶,指尖抠进瓦片缝隙,指节泛白。听到“新兵器”三个字,他的呼吸骤然放轻,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国军军官(中央军少校搓着手,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太君,您说的那是什么新式武器呀?

日军军官(日军大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大规模的杀伤武器,我们关东军731部队的发明,兵器的不一样,好好的,实验的现在的要在北方!

“731部队”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吴德明的耳朵。他浑身一僵,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血液都仿佛瞬间凝固——那支在传说中用活人做实验的魔鬼部队,竟然真的把武器用到了战场上!

国军军官(中央军中校)中国有句古话,不战而屈人之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吧?

日军军官(日军大尉拍了拍他的肩膀)吆西吆西,阁下的话,深奥的!也是知道互相帮助的我们帝国皇军!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进内屋,马灯的光晕随着门的关闭被切断。

吴德明趴在屋顶,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衫,与瓦片的冰凉黏在一起。他死死咬着牙,嘴唇抿成一条颤抖的直线,胸腔里翻涌着愤怒与寒意——这帮人为了苟活,竟与魔鬼为伍,连同胞的性命都能当作实验品!

吴德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把消息传出去,哪怕豁出这条命,也不能让那些武器有机会现世。

日军曲阜县宪兵队队部的灯光昏黄,映着墙上悬挂的太阳旗,旗面边缘有些磨损,却依旧被擦拭得发亮。

电话铃声突然刺破寂静,尖锐的响声在空荡的屋里格外刺耳。坂田一郎正对着地图皱眉,闻声立刻转身,军靴在地板上踏出急促的声响,几步跨到桌前拿起听筒,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烦躁——两周前野狼坝的卡车事件让他吃了个暗亏,至今想起仍心头冒火。

坂田一郎木西木西!

桥本(听筒那头传来桥本隆次慢悠悠的语调)坂田君。为何这么大的脾气,是不是又被支那军给戏弄了?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的脸颊微微抽搐)没……没有(语气里的慌乱却藏不住)

桥本最近你们防区情况如何?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立刻挺直脊背,努力让语气恢复平稳)报告大佐阁下,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桥本我让你调派的皇协军部队出发了吗?

坂田一郎回大佐阁下,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过两天就让他们去往泗水县学习新式武器!

桥本(桥本隆次的声音陡然严厉)武器的消息一定要严格保密,听见了吗?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猛地立正)哈伊!我明白!(他顿了顿,迟疑着问道)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不明白,如此先进的武器为何先不装备咱们帝国部队而是皇协军呢?

桥本(听筒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坂田君,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新式武器还没有在实战中试验过,对使用者可能同样有害,反正都是支那人的战争,就让他们互相残杀吧!我们只需在幕后操控就行了,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露出钦佩的神色)我明白了!大佐阁下英明!

坂田一郎(坂田一郎脸上瞬间绽开笑容,连连点头)那属下就不打扰大佐阁下了!

挂断电话后,坂田嘴角的笑意久久未散,他转身看向墙上的地图,手指在泗水县的位置重重一点,眼神里透着势在必得的冷光。

滋阳县城的街道上,吴德庆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脚步放得轻缓,刚转过街角,就被三个端着枪的中央军士兵拦住了。

国军士兵站住,干什么的?

吴德明(吴德庆停下脚步,脸上堆起憨厚的笑)长官,俺是来县城投亲的!

国军士兵(一名士兵上前一步)投亲?投什么亲?

吴德明(吴德庆故意弓着背,双手紧张地攥着衣角,装作慌乱的样子)俺表叔在城里开了家杂货铺,就在前边那条巷子里,俺来投奔他讨口饭吃!

国军士兵(士兵却冷笑一声,朝旁边两人使了个眼色)少耍花样,跟我们走一趟!

两人立刻上前扭住吴德庆的胳膊,他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却只能挣扎

吴德明哎呦,长官,真的是投亲啊!俺表叔姓王,铺子叫‘王记杂货’,你们去问问就知道了!

国军士兵少废话!(士兵粗暴地推了他一把)到了地方就知道真假!走!

吴德庆被押着往前走,石板路硌得脚底生疼,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周围暗处似乎还有更多士兵在走动,心里隐隐沉了下去。

第二天清晨,保安团团部的院子里,中央军中校和少校从正屋走出来,两人穿着笔挺的军装,却掩不住脸上的油滑。

国军军官(中校摸了摸下巴)日本人最看重这种差事,鲁西南这几个保安团都派了人,咱们可得争口气,在皇军面前露露脸!

国军军官(少校连忙点头哈腰)团长放心,卑职一定好好表现,保准给皇军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忽然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对了团长,咱们现在得改口叫皇军了,可不能再叫鬼子,免得被听见挑理。

国军军官(中校拍了下自己的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一高兴差点忘了!

这时,院门口传来士兵的汇报声,两人转头看去——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被押了进来,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满是惶恐,吴德庆混在其中,头埋得很低,双手被反绑着,装作麻木的样子。

国军士兵(士兵立正敬礼)报告团长,一共抓了八十个人!都是逃荒的难民,看着身子骨还算结实,干重活没问题!

国军军官(少校瞥了眼那群人)中国人就是他娘的多,抓不完也杀不尽。等皇军的新家伙事到了,先拿这些人练练手,开开荤!

国军军官(中校挥了挥手)行了,赶紧押走!别在这儿碍眼!

士兵们推搡着人群往外走,吴德庆被夹在中间,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颤抖的身体和急促的呼吸。他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些人恐怕是要被当成试验品了。阳光透过院墙的缺口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暖不了人心头的寒意。

赵家寨川军游击队驻地的大厅,是一间土坯砌成的瓦房。众人围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旁,低头忙碌地整理着武器

吴德庆(吴德庆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块布,仔细擦拭着一支南部十四手枪)大伙儿都瞧见了吧?跟着我捞好处,亏不了。(他说完,目光转向叶嘉明)谷娃子,这两颗手榴弹,给大个子。

叶嘉明(叶嘉明应了一声,拿起手榴弹走到潘六斤身边,递过去)潘大哥,营长赏你的。

潘六斤(潘六斤接过手榴弹,掂量了两下然后往桌上一放,语气略显烦躁)行了行了,这都过去两周了,弄来这么多武器,难不成放着当摆设?好歹得打一仗啊!不然怎么比得上那些49路军的人?

吴德庆(吴德庆闻言直起身,神情沉稳)打啥子?你急啥?自打上次抢了鬼子的军车,小鬼子和汉奸都学精了,天天缩在据点里不露头。那据点墙厚得很,门口架着歪把子和拐把子,咱们要强攻,那是纯属吃亏,得另想辙。

潘六斤(潘六斤声音拔高了些)那也不能输给那帮土匪!要是比不过他们,咱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吴德庆你急也没用!你瞅瞅,咱们现在才多少人?多少枪和子弹?跟人家比,咱们就像刚学走路的娃娃,能硬拼吗?

另一边,铜雀庙的大厅内,气氛截然不同,桌上摆满了菜肴:大葱蘸甜面酱、油亮诱人的烧鸡、红焖得软烂的肘子、酸辣爽口的醋溜白菜,还有冒着腾腾热气的一摞卷饼。

孙成海、李狗剩、黄二愣、徐大孬围坐在桌前,吃喝正酣。

徐大孬(徐大孬抱起酒坛,往粗瓷碗里倒满酒)听说川军抢了辆大卡车,换了好几十杆枪呢!

孙成海(孙成海闻言猛地放下碗筷,眼睛瞪得溜圆)啥?川军?吴德庆他们抢了鬼子的车?

徐大孬(徐大孬放下酒坛)是啊,大当家的!前两天我出去打探,听说川军不光抢了车,还把鬼子耍得团团转!

黄二愣(黄二愣叼着鸡翅,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当家的你放心,咱这把稳赢。咱们家底厚实,光枪就一百多把,鬼子的钢盔存了一大摞。再说了,离目标还有十来天时间,他们才三十来号人,除非去打宪兵队那种硬茬,否则肯定没戏!

李狗剩大当家的尽管放心,川军就是个花架子,哪是咱们的对手?

孙成海(孙成海却脸色一沉,猛地把酒碗往桌上一顿,溅出了些许酒液)不行!这帮川蛮子都出手了,咱们总不能窝在家里睡大觉吧?不然乡亲们不得戳咱脊梁骨?

黄二愣(黄二愣咂了咂嘴,一脸无奈)当家的,不是咱不想打。鬼子现在把零星小据点合并成一个大的,没事就窝在里头不出来。外面双岗双哨,里面歪把子、花机关伺候着,咱们去打,那是狗咬刺猬——无从下嘴啊!

孙成海(孙成海皱起眉)嘿,小鬼子都缩成王八了!

徐大孬(徐大孬抿了口酒,压低声音说)大当家的,咱们现在还真不如川军。他们好歹是正规军,打仗的门道肯定比咱们多……

黄二愣大孬,你小子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徐大孬(徐大孬忙不迭摆手,脸上堆起笑容)没有没有,俺就是说,川军毕竟是正规军,经验可能足些,咱们……

孙成海(孙成海突然一掌拍在桌上,碗碟震得叮当作响。他站起身来,声音如雷霆般炸开)老子最烦你们这号人!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就不信了,这川军能比咱们多长个脑袋还是多只胳膊?

在小石桥村,午后的阳光有些慵懒,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压抑。伪军据点的炮楼矗立在村子一角,灰黑色的砖石透着冰冷与阴森。炮楼不远处的草地上,草色枯黄,稀疏地铺在地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儿正蹲在那里,小手在草丛里翻找着,像是在掏鼠窝,想要寻些吃食。

炮楼二层的屋子里,几名伪军士兵身着国军中央军样式的棉军服,他们头上戴着军帽,帽徽是带着红边缘的青天白日图案,不过有的已经被磨得有些黯淡。

伪军士兵(一名伪军士兵凑到射击口,眼神随意地往楼下瞟了瞟)诶,瞧瞧那小东西在干啥呢?

伪军士兵(另一名伪军士兵端着枪,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鬼知道,看样子像是在找吃的(说着,他竟端起枪,将枪口伸出射击口,手指扣动扳机)

瞬间,一声枪响划破了村子的寂静。草地上的小孩儿应声倒地,身体痛苦地扭动挣扎着。

伪军士兵(开枪的伪军士兵眼睛一亮,兴奋地喊道)唉,打中了,打中了!

屋内的其他伪军士兵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戏谑与残忍。

伪军士兵(这时,炮楼顶上的一名伪军低头向下看去)喂,下头的,你这枪法也太臭了,人都还没打死呢!

伪军士兵(二楼的伪军士兵听到这话,立刻恼了,回怼道)嘿呦,你个孬种!说的好像你能打得中似的!

伪军士兵(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一名伪军士兵笑嘻嘻地站了出来)行了行了,别争了。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伪军士兵(炮楼顶上的伪军士兵来了兴致,问道)打赌?打什么赌?

伪军士兵(这名笑嘻嘻的伪军士兵眼神里透着一丝不怀好意)就赌这个小孩儿能不能活过今天!

伪军士兵(炮楼顶上的伪军士兵满脸不屑,撇了撇嘴)切,就他那副熊样儿,能活过今天?我跟你赌!

说罢,几人又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在这压抑的村子上空回荡,显得格外刺耳与狰狞 ,而不远处草地上的小孩儿,还在痛苦地抽搐着,无人在意。

傍晚的暮色像块灰布,沉沉地盖在赵家寨的上空。村长赵忠厚家的土坯房里,炕上躺着个孩子,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脸色是纸一样的苍白,早已没了呼吸。赵忠厚的老婆坐在炕边,双眼泛红。

吴德庆(吴德庆走到炕边,轻轻握住孩子冰冷的小手,他声音发沉)哪家的炮楼干的!

赵忠厚(赵忠厚叹了口气)小石桥村的……孩子自己爬回村口的,爬到一半血就流干了……他娘看见娃,当时就背过气,没救回来……

吴德庆炮楼领头的叫啥?

赵忠厚(赵忠厚想了想)好像叫陈卫……听说是从南京调过来的队伍,跟咱本地保安团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在小石桥村整天为非作歹,是个彻头彻尾的铁杆汉奸!

吴德庆知道了,我会为孩子讨公道的(说完,他转身走出屋子)

夜里,川军游击队驻地的大厅点着几盏油灯,灯芯跳动,将人影投在土墙上晃来晃去。一张简易沙盘摆在桌子上,上面用碎石和木棍标记着据点与路线。

吴德庆(吴德庆指着沙盘)你们看,这里是小石桥村,旁边是曲阜县,外围这五个据点,曲阜的鬼子开车来支援,最快一个时辰;这五个据点抽人增援,最快也要半个时辰。咱们的人乔装蹲守了一天,数得清楚,炮楼里兵力最多一个半排。

张四福(张四福凑过来,眉头紧锁)不对啊,曲阜县城离五个据点远得多,咋反而到得快?

吴德庆我说的是鬼子坐卡车!

张四福那小石桥村炮楼有啥装备?

吴德庆(吴德庆抽了口烟)炮楼不大,一挺花机关,两挺歪把子,剩下都是一色儿三八大盖。

李长生这么多?

胡天禄(胡天禄抽着烟袋)我去过那村子,周围一马平川,连个掩体都难找。强攻的话,太近容易暴露,兵力根本展不开,要是被堵在据点里,咋办?

吴德庆点了支烟,抽得沉稳

潘六斤(潘六斤大大咧咧)二狗子哪有鬼子机灵!打仗靠的是股劲儿,拿出刺刀大刀乱砍,喊句‘缴枪不杀’,他们立马跟虾子似的钻回洞!

胡天禄(胡天禄瞪他一眼)你个瓜娃子懂个屁!老子跟你说多少回,打仗要动脑筋,别总想着蛮干!

潘六斤二狗子本来就是怂包嘛……

国军士兵(几个士兵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胡天禄(胡天禄把烟袋往桌上一磕)莫扯远了!老子问你,等你冲上去,身后还有多少兄弟?打仗不是过家家,是要掉脑袋的!咱们就30多号人,耗不起!

国军士兵(士兵们纷纷点头)对头对头!

吴德庆都别吵了!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吴德庆(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指着沙盘上的小石桥村)这据点位置不好,周围开阔没掩护,炮楼也不高。要是能把伪军从炮楼引出来,再派一队人悄悄摸进去,釜底抽薪,打他个措手不及,如何?

潘六斤(潘六斤眼睛一亮)好主意!

李长生那咋引二狗子出来?

吴德庆(吴德庆嘴角勾起一抹笃定)老子自有妙计,保准万无一失!

天色微亮,晨雾像层薄纱,罩着小石桥村外的田野。土沟旁的麦苗才刚冒头,稀疏地立在冻硬的土地里。李长生带着五名川军士兵趴在土沟里,他们把身体埋得极低,只有枪管从沟沿探出,泛着冷光。

不远处的炮楼是砖石砌的,炮楼顶部,一名伪军士兵缩着脖子来回踱步,军帽歪戴在头上,手里的步枪松垮垮地挂着,眼神涣散地瞟着四周,丝毫没察觉沟里的动静。

李长生缓缓端起九七式狙击步枪,将眼睛贴在瞄准镜上。镜片里,那伪军士兵的轮廓被放大——他正漫不经心地用脚碾着地上的枯草。李长生屏住呼吸,指腹轻轻扣住扳机

“砰!”一声闷响撕开晨雾,子弹精准地钻进伪军士兵的额间。他像棵被砍断的树,直挺挺地倒下去,步枪“哐当”砸在炮楼顶上。

伪军士兵(炮楼里顿时炸开了锅)有埋伏!八路来了!快回击!

惊慌的喊叫声混着桌椅碰撞的响动传出来。几个伪军士兵手忙脚乱地抓起枪,冲到射击口就朝外乱射,弹壳噼里啪啦落在炮楼里,火光一闪一闪,把土墙上的弹痕映得格外清晰,尘土被枪声震得簌簌往下掉。

伪军队长(伪军少尉陈卫)快!重机枪给老子往死里扫!

伪军士兵行嘞

伪军机枪手应着,操纵着92式重机枪,也不管外头有没有目标,扣下扳机就扫。子弹呼啸着掠过土沟上方,打得沟沿泥土飞溅,碎土块噼里啪啦落在李长生他们身上。

伪军士兵(机枪手一边扫射,一边扯着嗓子骂)妈的!有本事就过来啊!

伪军士兵(其他伪军也跟着起哄)来啊!来啊!

李长生(李长生猛地缩回头,抹了把脸上的土,嘴角却勾起笑)他狗日的,撤!

川军士兵们赶紧猫着腰往后跑,枯草在脚下发出窸窣的声响。炮楼里的伪军见“八路”跑了,顿时嚣张起来。

伪军队长(伪军少尉陈卫啐了口唾沫)我呸!就这点破人还敢来爷的地盘上捣蛋蛋!

伪军士兵(士兵们跟着大笑)哈哈哈哈,就他们那几杆破枪,还敢来撒野,真是不知死活!

伪军士兵(一个伪军士兵指着外面)排长,咱们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伪军队长(陈卫瞥他一眼)你啥意思?

伪军士兵(那士兵凑过来,一脸谄媚)您看,听枪声就只有四五杆枪,汉阳造、老套筒居多,日本枪就一杆,装备不咋地……这软柿子,不捏白不捏!

伪军队长(陈卫犹豫不决)可日本人不让咱们出去,只准在炮楼待着。

伪军士兵(那士兵笑得更殷勤了)排长,上次咱们打了个小胜仗,皇军多高兴?这次再打一个,说不定就升官了!

伪军队长(陈卫想了想,点头道)嗯……有道理,立功机会不能浪费。(他挥手下令)1班、2班、3班跟我来!留三个人看家!

伪军们呼啦啦聚起来,一班二班三班加起来有二十七个人,吵吵嚷嚷地跟在陈卫身后出了炮楼。路过门口时,一个伪军踢了踢蹲在墙角吃地瓜的士兵

伪军士兵傻子!起来跟俺走!

那叫任伍六的士兵愣了愣,把没吃完的地瓜往怀里一揣,拍拍手上的土,傻愣愣地站起来

陈卫带着队伍追向李长生他们离开的方向,脚步声在空荡的村道上显得格外响。

而在不远处的围墙后,吴德庆、胡天禄、潘六斤和叶嘉明正贴着墙根观察。叶嘉明扒着墙缝,数得认真

叶嘉明16、17、18……27,营长,一共跑出去27个,没带机关枪,炮楼里剩不下几个了!

吴德庆嘴角抿出一丝满意的弧度,点点头,抬手朝身后挥了挥

他带着八名士兵从围墙后跑出来,脚步放得极轻,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小石桥村炮楼。吴德庆冲身旁一名川军士兵递了个眼色,那士兵抽出大刀,蹑手蹑脚走到门前,指尖轻轻一推——铁门竟没锁,缓缓开了条缝。

只见屋里一名伪军士兵背对着门口,正蹲在地上警戒,军帽歪在脑后。川军士兵猛地冲上去,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右手的大刀寒光一闪,利落地抹过他的脖子。伪军士兵身体猛地一僵,挣扎了几下,便软倒在地。川军士兵小心地将尸体放平,避免发出声响。

随后,吴德庆带着士兵们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二楼的两名伪军士兵正靠在墙边打盹,听到动静,瞬间惊醒,手忙脚乱地去拉枪栓。吴德庆眼神一厉,拔出腰间的日军军刀,一个箭步冲上去,刀身带着风声,猛地砍中其中一名伪军士兵的肩膀。那伪军惨叫一声,捂着伤口瘫倒。另一名伪军刚端起枪,就被旁边的川军士兵一枪击中胸口,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边的树林里,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棉的。

伪军队长(陈卫带着伪军士兵们追到林子深处,忽然停下脚步)停!

伪军们纷纷站住,你看我我看你,满脸疑惑。

伪军队长(陈卫咬着牙,狠狠一跺脚)上当了!赶紧跟我回去!

伪军们一听,吓得魂儿都快没了,慌忙转身往回跑,脚步声在林子里变得杂乱。

炮楼里的重机枪室,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九二式重机枪庞大的身躯立在中央,枪管冷森森的。吴德庆走到机枪旁,手指熟练地拂过冰冷的枪身,转动枪口,瞄准了炮楼门口。忽然,他看见远处尘烟扬起——陈卫带着伪军士兵们正匆匆忙忙地往回跑。

吴德庆嘴角微微上扬,从旁边的弹药箱里抽出供弹板,金属板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将供弹板稳稳地装入重机枪,然后猛地拉动枪栓,机枪进入待发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扣动扳机。

重机枪猛地震颤起来,火舌从枪管里喷薄而出,子弹像密集的雨点,嗖嗖地朝门口飞去。

伪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得懵了,跑在最前面的几个瞬间就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陈卫吓得头皮发麻,带着剩下的十七名伪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往路边的土沟里钻。

吴德庆见到探头的伪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毫不犹豫地再次扣动扳机。重机枪顿时喷吐出炽热的火舌,子弹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出。伪军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压制得慌忙缩回脑袋,一个个瑟缩在坑里,颤抖不已。然而,人群之中,任伍六却显得格外突兀——他正傻乎乎地啃着一块红薯,全然不顾周围的紧张气氛。

伪军队长(陈卫厉声呵斥)任傻子,别他妈吃了!

任伍六被吓了一哆嗦,手中的红薯掉落在地。他赶忙弯腰捡起,用袖子随意地擦了擦,似乎对眼下的险境毫无察觉。

伪军队长(陈卫)赶紧把你的绝活使出来,去,把这个炮楼子给老子炸了!

听到命令,任伍六立刻将红薯揣进怀里,像只敏捷的兔子般从坑里爬出来,径直朝炮楼冲去。他的动作虽然笨拙,但意外地迅速,引得吴德庆的目光瞬时锁定了他。吴德庆迅速调整重机枪的方向,将枪口对准了那个身影,随后果断扣动扳机。

重机枪怒吼着喷射出密集的弹幕,子弹呼啸着扑向任伍六。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任伍六猛地一个懒驴打滚躲进了旁边的壕沟中。

吴德庆(吴德庆皱了皱眉头,停止了射击,低声嘟囔了一句)行啊,龟儿子,滚得还挺快。

躲进沟里的任伍六并未因此退缩,而是迅速从腰间摸出一颗木柄手榴弹。他拧开盖子,拔掉引信,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试图观察情况。不料,这一举动再次吸引了吴德庆的注意。只听一声枪响,重机枪的子弹紧贴着任伍六的头皮掠过,打得坑边的泥土四溅飞扬。

任伍六吓得赶紧缩回脑袋,但片刻后,他咬紧牙关,用力将手榴弹扔向炮楼。可惜,这次投掷并未命中目标,手榴弹只是落在了炮楼外,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爆炸,尘土飞扬,却未能对坚固的建筑造成实质性伤害。

任伍六愣了一下,目光闪烁间,他又从怀里掏出第二颗手榴弹,熟练地拧掉盖子,拔掉引信,随即奋力一掷。这一次,他的准头极佳,手榴弹精准地从射击孔飞入,径直落在了吴德庆脚边。

吴德庆低头一看,脸色骤变,连忙弯腰捡起那枚滋滋冒烟的手榴弹,用力向外抛出。然而,时间终究还是稍微晚了一步。手榴弹在炮楼外轰然爆开,强大的冲击波将吴德庆掀翻在地,震得他双耳嗡鸣,眼前一阵恍惚。

吴德庆缓缓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却发现自己的脸已经黑得如同包公一般,披风也被炸出了几个破洞。而此时,任伍六站在沟里,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任伍六(他掏出最后两颗手榴弹,喃喃自语道)今儿个黑了,能不能吃上肉饼,就看你俩了!

话音未落,他已开始重复之前的操作:拿一颗手榴弹,拧掉盖,拔掉引信,然后狠狠投掷。这次,他的手法更加稳定,手榴弹精准无误地从射击孔飞入,稳稳地落在吴德庆身旁。刚缓过神来的吴德庆见状,急忙俯身捡起手榴弹,拼尽全力将其扔出射击孔。然而,他刚刚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外面便传来了第三声剧烈的爆炸。

震耳欲聋的巨响让吴德庆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摇晃着倒在地上,头晕目眩,连站都站不起来。而任伍六显然没有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趁势又投出了最后的手榴弹。这一次,手榴弹同样通过射击孔精准进入,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吴德庆身边。

吴德庆扭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手榴弹,迅速起身逃离重机枪室。然而,他的脚步还未迈远,身后便传来第四声惊天动地的爆炸。余波袭来,他整个人被掀翻在地,浑身上下仿佛散架一般,根本无力挣扎。

与此同时,远处的壕沟中,陈卫目睹这一切,不禁高声大喊

伪军队长兄弟们给我上

话音落下,他率先端着驳壳枪冲出掩体,带领伪军士兵们呐喊着向炮楼发起冲锋。坑中的任伍六探出脑袋,看着逐渐接近的同伴,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伪军队长(陈卫经过任伍六身旁时,赞许地说)任傻子好样的,今儿黑了的肉饼管够!

他带着伪军士兵们从任伍六身边奔跑而过,直扑炮楼而去。而任伍六也抓起武器,紧随其后,加入了这场混战。

突然,跑在后面的那名伪军士兵被击中后背,惨叫一声便倒在地上。其他伪军士兵听见动静,慌忙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李长生带着五名川军士兵折返回来,迅速跳进了沟里。

李长生和川军士兵们举起枪口,对准了陈卫等人。

伪军队长给我打

陈卫怒吼一声,转身举起了驳壳枪,双方瞬间交火。而此时,在炮楼内,吴德庆正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耳朵嗡鸣不止,脑袋昏沉得如同灌了铅一般。他强撑着身体,一步步爬到重机枪室,咬紧牙关转动九二式重机枪的枪口,将其瞄准了正在坑中与川军激战的伪军。他猛地拉动枪栓,扣下扳机,顿时,火舌喷涌而出,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

伪军士兵们见状,慌忙退入仓库,将厚重的木门死死关上,并合力把柜子推来堵住入口。

李长生

五名川军士兵端起枪冲向前方。此时,吴德庆晕晕乎乎地走出炮楼,扶着墙壁站稳。与此同时,胡天禄、潘六斤、叶嘉明和张四福也带领手下从炮楼里鱼贯而出。吴德庆晃了晃头,从腰间拔出南部十四式手枪。

李长生(李长生站在仓库门口,大喝道)给老子出来!

但仓库内的伪军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吴德庆举起手枪,对准仓库门“砰”地开了一枪,随即因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张四福(张四福扭头惊呼)啊,营长!

李长生营长,这怎么回事?

张四福(张四福急忙跑过去扶起吴德庆)营长,你咋样了?

胡天禄是不是被手榴弹给炸晕了?

吴德庆(吴德庆勉强坐直身子,喘着粗气怒吼)放火!烧,烧这帮兔崽子!

于是,李长生与一名川军士兵抱来一堆玉米杆堆放在仓库门前。叶嘉明从腰间掏出火柴,划燃后直接扔到了玉米杆上,火苗顿时窜起,迅速蔓延开来。

吴德庆(吴德庆越骂越气愤)你个狗日的王八蛋,兔崽子的龟儿子烂杂皮,还敢用手榴弹炸老子,老子今天非烧死你们不可(他愤怒至极,对着库房门连开数枪)

火焰舔舐着仓库,浓浓的黑烟滚滚冒出,里面的伪军被呛得连连咳嗽,眼泪直流。

伪军士兵排长,他们这是放火熏咱们呢!

伪军队长(陈卫咬牙咒骂道)我他娘的知道!这帮王八蛋真够狠的!

国军士兵(外面传来川军士兵的嘲讽声)喂,你们到底出不出来?不出来就等着被熏成腊肉吧!

伪军士兵(仓库里的伪军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看向陈卫)咳咳……长官,实在受不了了,投降吧!

伪军队长(陈卫犹豫片刻,终于咬牙说道)行,投降就投降,总比被熏死强!(他高声朝外面喊道)别烧了!八路爷爷,我们也不想跟你们打呀,都是日本人逼的!咳咳……

仓库门口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只剩下蜷曲的灰烬在风里打着旋。过了许久,仓库门被推开,五名伪军举着双手走出来,一个个灰头土脸,军帽歪在脑后。他们把枪整齐地排在地上,“噗通”一声跪在尘埃里,膝盖砸得地面闷响,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川军士兵们端着枪围上去,枪口稳稳地对着他们,眼神里带着警惕。

吴德庆(吴德庆走过来愤怒的质问)刚刚谁他妈扔的手榴弹?

伪军士兵(五名伪军几乎同时指向任伍六,胳膊抖得像筛糠)是他是他!八路爷爷,我们刚才都是朝天上开枪的,没敢真打啊!

吴德庆盯着任伍六,走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拖到一边。任伍六吓得浑身发软,腿肚子直打颤,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吴德庆(吴德庆转身从地上捡起驳壳枪,塞到任伍六手里)去,把跪在地上的四个给老子崩了!

任伍六捧着枪,手指都在打滑,他颤颤巍巍地挪到那四个伪军面前。枪声响了,“砰!砰!砰!”三声过后,包括陈卫在内的三名伪军趴在地上,再也没了动静。

吴德庆转身走进炮楼,重机枪室里还弥漫着硝烟味。他伸出手,轻轻吹了吹九二式重机枪上的灰尘,金属枪身泛着冰冷的光。

外面,川军士兵们正忙着在炮楼里搜查,枪支、弹药被一件件搬出来,堆在院子里像座小山。吴德庆抱着重机枪走出来,枪身压得他肩膀微微下沉。

吴德庆(他扬声喊道)毛猴,招呼几个弟兄,把这里的枪架子都拉回去!

李长生(李长生抱着个沉甸甸的弹药箱跑过来)你带这玩意儿干啥?死沉死沉的,咱们又不会用!

吴德庆(吴德庆扛着重机枪,用下巴指了指枪身)你个背时娃儿,懂个锤子!你晓得这叫啥?正宗的‘野鸡脖子’,据说比老黄牛还顶用,中央军都没几挺。弟兄们有了这玩意儿,谁还敢叫咱们是叫花子?那可是比中央军还神气!快去!

李长生咧嘴一笑,抱着弹药箱屁颠屁颠地跑去叫人。

胡天禄(胡天禄也在一旁催促)快,该拿的都带上,咱们走!

士兵们动作更快了,把炮楼里的战利品一股脑搬出来,扁担、绳子在手里翻飞,很快就收拾妥当,队伍浩浩荡荡地准备出发。阳光照在他们身上,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打了胜仗的兴奋。

赵家寨川军游击队驻地的大厅,三十多名川军士兵蹲在地上听着林振华宣布

林振华(林振华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便衣,手里捏着一张报告)游击第一大队,在对伪军据点小石桥村的战斗中打得机智勇敢,战术灵活,极大提高了咱们在当地的威信,也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但是……

吴德庆但是什么?

林振华但是吴德庆擅自决定杀掉了已经放下武器的俘虏,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

吴德庆(吴德庆猛地坐直身子)诶,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这些伪军俘虏是从南京调来的,手上都沾着老百姓的血,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早点解决,免得日后又给鬼子卖命!

林振华急什么?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战场纪律不是儿戏,放下武器的俘虏,自有处置章程,轮不到你私自做主!

吴德庆(吴德庆撇了撇嘴)行行,你继续说。

林振华杀俘这件事性质恶劣,本应严肃处理。念在是初犯,且战斗中立有战功,功过相抵,只做口头批评。但这次战斗,不做任何嘉奖!

吴德庆(吴德庆听完,无所谓地耸耸肩)口头批评就口头批评吧,不嘉奖就不嘉奖,反正我吴德庆也不稀罕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林振华(林振华将手里的报告仔细折好,收回口袋)以后注意点,别再犯浑。

吴德庆(吴德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林参谋,你还真是啰嗦,跟个老妈子似的。(他忽然凑近两步,压低声音问)对了,我姨父没别的话?

林振华没了。

吴德庆(吴德庆脸上的期待垮了下来,撇了撇嘴)切,没意思,我还以为我姨父能夸我两句呢!(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走到门槛时回头喊了句)改天我请你喝酒啊(话音未落,人已经跨出了大门)

大厅里,士兵们面面相觑,没人说话。林振华站在原地,眉头依旧锁着

伙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土豆香气,土灶上的铁锅冒着袅袅热气,墙角堆放着半袋面粉和一筐土豆,显得简朴又真实。任伍六坐在长条木凳上,面前摆着粗瓷大碗,碗里堆满了煮得软糯的土豆与厚实的大饼。他吃得正香,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眼神却透着一种久违的满足。

对面的胡天禄叼着烟斗,吐出一口烟雾,瞥了眼任伍六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

胡天禄哟呵,这是哪儿冒出来的饿死鬼?你这一顿饭,怕是抵得上咱们兄弟一天的口粮了!

任伍六嘿嘿,俺好久没吃过这么饱了。

任伍六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笑了两声,手里动作却丝毫未停,又抓起一块大饼塞进嘴里

胡天禄(胡天禄摇了摇头,无奈地看着他)得了吧你,瞧你这副吃相,哪还像个兵啊?

任伍六(任伍六低头继续猛吃,含糊地回道)长官,俺可不在乎啥模样,俺只知道,有吃的就成。

话音刚落,门帘被掀开,吴德庆迈步走了进来。听见动静,任伍六的手一抖,差点把手中的大饼掉在地上。他慌忙放下食物,猛地站起身来,动作太过急促,凳子瞬间歪倒在地,他也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低着头不敢直视吴德庆。

吴德庆(吴德庆走过去)诶诶诶,干啥呢?吃个饭你还怕啥?

任伍六(任伍六埋着头)没、没怕……

吴德庆(吴德庆走到他面前,将胳膊肘撑在桌上,盯着他开口道)行啊,瓜娃子,今天扔手榴弹差点没把我炸死,回来倒好,还要我管饭给你吃?

任伍六(任伍六急忙解释)长官,俺真不是故意的,是俺们排长让俺扔的!

吴德庆哦?那你说说,为啥子扔得这么准?

任伍六练的!

吴德庆(吴德庆眼睛一亮)练的?你个瓜娃子,咋练的?

任伍六俺打小饭量就大,可是家里穷,从来没吃饱过。后来听家里人说当兵能有饭吃,俺就投了国军。俺们排长训练俺们的时候说,谁要能把手榴弹扔进筐里,就给赏一个窝头吃。为了那窝头,俺就天天练、拼命练,练到最后,扔得越来越准了!

吴德庆哈哈哈哈!你个瓜娃子!老子就喜欢你这股憨劲儿!

吴德庆(他站起身语气爽利地道)只要你入了我们川军,把手榴弹扔进筐里,老子给你赏一个锅盔吃!不光是你,新兵谁练得好,扔得准,老子也一人赏一个!别说锅盔,就是肉包子,我也管够!

任伍六(任伍六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猛地抬头看向吴德庆)真的?长官,您没骗俺吧?

吴德庆老子说话算话!只要你好好干,把手榴弹扔准了,把新兵练好了,我绝不食言!

任伍六(任伍六兴奋地说)长官,您收下俺吧,俺一定好好练,一定好好练!

胡天禄(胡天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少爷羔子阔气得很,还以为你是地主老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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