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春雨润泽着院落,为它渡上了一层神秘感,屋内,淡淡的龙延香从炉内炊出,悄无声息地温染着象征权力巅峰的皇庭,远处宫墙巍峨,云层笼罩顶峰。
谢危身着青衣,在燕临下方批写着奏折,头没有抬起,一边写一边跟萧然吩咐
“尤芳吟跟樊宜兰那边,多派几个暗卫护着,动手的名单一一记录,过几天收网。”
他说这话的时候,拿着朱砂笔的燕临手突然一顿,有些不赞同地看向谢危
“表兄,这样进度太快了。”
他干脆把笔放下,分析道
“皇商之位越是喧嚣,对于我们后面的计划只会越发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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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燕临不听内臣的反复劝谏,任命尤芳吟为皇商,朝臣们对此议论纷纷,反对者占绝大多数,把那日的朝堂闹的鸡飞狗跳。
“陛下,臣有话要讲!”
李宽听着燕临所颁发的旨意,若不是那圣旨还未读完他都要跳起来了
“此举是否有些过于冒进?皇商虽非朝中要职,但毕竟涉及国库财政,女子怎能担此重任?”
“诸位爱卿,孤任命她为皇商,正是为了试探其才能。如李卿所言,非能者不能胜任。若此番她能在此职上有所建树,那边是为天下女子做了好榜样,不罔孤的良苦用心”
燕临平静地反驳着,顺便为日后的打算做个基底。
有了一个反对的声音发出,其余人更是坐不住地发言阻止
“陛下,您自登基起为女子开创学府,就已经是大恩大德,这个臣等绝不反对,因为臣家之女眷皆有受益……可李大人所言非虚,皇商既涉及国库命脉,又涉及皇权民势,此举恐引起朝野非议,还请三思!”
“而且女子终究不如男子方便,朝中事务繁杂,她们未必能胜任。”
“是啊,陛下有所不知,那尤芳吟不仅仅是商会会长,还是前朝皇后的闺中密友,臣不否认她的商才横溢,可陛下根基未稳,在此时机,是万万不可给予大权的啊!”
“陛下此事不可妄下定论……”
燕临看了一眼看似站在中立位置,跪在地上谏言相劝,你一言我一语的官员们
“按照各位大人所说,当时的帝师大人重用她也有错了?”
跪在地上的臣子们脸色皆是一变,面面相觑,朝堂霎时安静。
这几日他们胆子大了许多,今日他们敢在燕临面前相劝,不就是因为那个活阎王不在么……
“怎么了?”
燕临看着底下人瞬间唯唯诺诺起来,大气不敢喘的样子也是好笑,提醒道
“各位大人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孤一会要去帝师府,把这些建议交给老师”
“陛下,臣……臣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臣子们怕谢危甚至是怕过了身为皇帝的燕临。
朝堂争辩下,燕临生气还只是骂他们几句,不痛不痒地打几个板子。可谢帝师……嘶……当日的血腥场面,虽说是前朝之事,亲眼见过的人少之又少,但他们也明白谢危说一不二的雷霆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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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临想起那日二人并肩而行,谢危语气沉稳道
“燕临,近日朝中事务繁杂,可有什么想法?”
“谢大人指的是哪方面?边关战事,还是内政?”
燕临略作思索,摸了摸手上的玉扳指
“表兄,你当日朝堂杀人诛心立威也好,今时只手遮天把握重权也罢,我不是沈玠,不会让百姓立于高危之地,更不会不知所谓地把权贵怒气的靶子摘去后任人拿捏。今日你找我,应该是为了那尤芳吟而来,我虽然不大赞同,但也愿观其后效。”
他的意思够明显了,不会阻止,但也不会莽着脑子往前冲,除非谢危给个明路。
“燕临,我不希望培养一个有脑子但不多的君主。”
谢危没有再看燕临一眼,对他的话没有愤怒,继续看着那阁外的梨树,只是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
“若真是半桶水,还不如沈玠。”
“谢……表兄!别拿我跟沈玠那臭小子比!小心我把他抓回来发配去边疆做苦役,让宁宁去烦表嫂,到时候”
燕临到底不敢直呼其名,却知道他的软肋在哪里,话说到一半却被抬眼而来的威压吓的闭了嘴,却还是梗着脖子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谢危不再理会,而是自顾自地叙述起另一件事来
“女子官学已开,若不启用,岂不浪费国库的真金白银?先例是人开创的。古时女子为将、为相者并非没有,只是被史书掩去了光芒。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想必我燕朝不会拘泥于性别。”
燕临也不再插诨打岔,皱起了眉
“可女子终究不如男子方便,朝中事务繁杂,她们未必能胜任。我不是反对,而是那些老古董以此为由,此事牵涉甚广,恐怕难以推行,我挡的了一时,却挡不了一世啊……”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的抬头看向谢危
“表兄,你是想!”
以己为饵,以棋为计,利刃亦破乾坤。